第二章:姐姐1

我從未想過，那天我會把你護在身後……

女孩眼睛渾濁，聲音像是撕扯。

大媽:哎呀，這是誰家的傻子啊！

那天，我站在你身前，眼裡閃著光，對不起，這是我家姐姐……

2013年的冬天，我期末考試完，天，就下起了大雪，白茫茫一片，將天與地勾連。

我獨自推著自行車走著，身邊的同學都想搭把手，邀請我去做他們家的三輪車或是汽車，我一一謝絕了，我有我自己的驕傲，我，也有倔強……

天空很快的黑了下來，我卻只走了一半的路，大雪已經將路面封死，我不敢騎車，但我也不想寄人籬下……

我同桌家的電動三輪車慢慢的走的我的跟前，他向我伸出來一隻手，說:和我走吧，我們一起坐車。

我笑著搖搖頭，不了。

忽然，一束燈光打在我的臉上，隨後響起了惡魔低語:呵呵呵……呃呃……嘿嘿……

一個女孩坐在三輪車上，手裡攥著手電筒，把一點點的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就好像，她發現了世界上最好的寶藏……

我爸爸從車上下來，說:回家吧。

我親眼看到我同學一臉嫌棄的看著那個女孩，他還說:真是個傻子……

我急忙說:我不認識她，我不認識她！

啪！

爸爸給了我一巴掌，提著我就上了車，自行車像是釘在了地面上，同學像是躲瘟神一樣，離開了。

我全身無力的縮著，縮在一角，女孩一直緊抱著我，嘴裡淌著口水，咿咿呀呀的痴傻……

我說:走開，你個傻子，走開啊！

她依舊傻笑，緊緊抱住我，黏住我，生怕我在她一不留神時就跑掉。

我一直低聲喝罵:傻子，傻子，傻子……

她一直，從始至終，把我圈在懷裡。

我爸爸好像聽到了我的話，直接一聲:混小子，她是你姐姐，再叫信不信我削你！

我老實了很多，她卻一直抱著她以為的寶藏……

小學的最後不歡而散，我也頂著一個有傻姐姐的標籤度過了小考，結束那天，姐姐跟著來接我，我獨自跑回了家，虛脫無力卻又劫後餘生，我不想頂著眾人莫名的目光，嘲諷，嫌棄，嗤笑，同情……

2014年，我上初中了，可以自己坐車上學，我為此開心了好幾天沒睡好覺，我可以離開她了……

新的生活開始，我登上綠色的大巴車，裝上我的詩和遠方，背起我的行囊，一時間眼淚竟也蓄滿了眼眶，我自語:總會自己生活的……

滴滴——

大巴車動了，我的心也動了，終究只是個少年，那裡有那麼多的煩惱，只要沒有姐姐，哪裡都是晴天。

「喂，你們看後面，有個女的在追車！」

一個男生在車裡大叫，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人怕是個傻子吧，哭聲好難聽啊，咿咿呀呀的，史前巨嬰嗎？」有人出聲諷刺。

我知道了，所以我下車……

我從大巴車上下來，看著頂著太陽的姐姐不顧一切的向我衝來，我有一股流淚的衝動，不是感動，而是委屈……

為什麼我的世界里有你，為什麼你在我六歲的時候出現，為什麼你是個傻子，為什麼你還是我的姐姐，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正常生活，我……也是個孩子啊……

姐姐衝上前，一把把我抱住，她笑了，想個傻子，我帶她回家，無視四周的眼光，沒有人會真正的無視，反正我是如此。

回到家中和老師打電話請兩節課的假，等，等父母回來看住姐姐…

紙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我姐姐是個傻子，這比縱火來的更加猛烈……

我們都不是小學生了，知道隱藏自己的情緒，每個人都想為自己的朋友留些臉面，但終究不會長久，就像冰出現了一到縫隙，你在冰面之上，只會擔心它還會支撐多久……

2017年，我即將參加中考，我爸媽以及姐姐都來送我，姐姐無時無刻不抱著我，我已經和她差不多高了，她傻笑著，亦步亦趨的跟著我。

我爸說:小圓，好好考啊，爭取考上重點！

我媽說:小圓，別聽你爸的，儘力就好，開心就行哈。

我應了一聲，像是答應了，然後一溜煙兒的鑽進人群，我終究還是抵擋不住眾人的目光……

姐姐好像哭了，我來到考場外圍，靜靜地看著他們，他們是小小的一團像是聚在一起聊天，眾人離他們有些遠，好像傻是會傳染一樣……

我爸:這混小子，都不知道和他姐姐告別，看我不抽他！

我媽:行了，小圓不喜歡她姐姐都十年了，可我這苦命的閨女啊，這以後可怎麼辦啊……

我爸:什麼以後怎麼辦，我養的起你們。

我媽:你能照顧她一輩子啊

我爸:一輩子？看不起我不是，十輩子都能照顧！

他們抱成一團，我該……進考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