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子密談
「母后，母后！」隨即從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稚嫩的童音。
「芸兒姐姐，是四皇子來了」。
顧芝芝也特別寵愛芸兒這唯一的一個兒子，聽到是四皇子的聲音，忙去開門迎接小傢伙。
聽到燁兒的聲音，皇后輕輕用絲帕擦拭了下眼角，不想讓孩子看到她這狼狽的模樣。
不一會兒，小蘅曄就奔跑著到了明月閣。
「芝芝姨」。
小蘅燁看到了迎接她的顧芝芝，甜甜地叫了聲「芝芝姨」！
「小傢伙，今天怎麼過來了，挺長時間都沒來看芝芝姨，芝芝姨可想死你了」。說罷，捏了捏小傢伙的鼻子。
接著逗趣道:「今天燁兒過來是看芝芝姨的，還是來找你母后的，還是來找允廷（顧芝芝的兒子，白鳳的大哥）玩的呢？」
小衡燁轉動灰溜溜的大眼睛，不假思索道:「我來找母后，當然也是想來看芝芝姨的，等會我和母后說完話，我還要去找允廷玩會，過幾天我們就要回長白山了，我這一回來父皇每天都讓太師考我功課，也不讓我出宮，你都不知道顧太師有多嚴格……！」。
小衡燁一見到顧芝芝，就一通的抱怨她爹如何如何嚴格，那模樣逗得皇后和顧芝芝都忍不住笑了。
沒錯，顧太師就是顧芝芝的親爹，當年君正燾還是太子的時候，顧太師就是太子太師，如今又是君衡燁的老師，可見學問淵博。
顧芝芝作為顧太師唯一的女兒，當年是「京都第一才女」；而董芸兒是魯國公嫡女，是「京都第一美女」，當然她的才華也不錯，但還比不上顧芝芝，畢竟顧芝芝是「天下第一才」——顧太師之女。
二人都是貴女，身份尊貴，也是因名氣而結緣，兩人並稱「京都雙姝」，多少年來情同姐妹。
就在小衡燁說到父皇時，他的身子僵直了下，頓了頓，調節了一下心情，接著道:「燁兒，也甚是想念芝芝姨」。
衡燁人小鬼大，一邊撒嬌一邊砸吧砸吧大眼睛，無辜地看著顧芝芝，顧芝芝也被這可愛、腹黑的小表情給萌到。
然後小衡燁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氣憤道:「本來我今天也沒這麼晚來的，還不是芝芝姨家那看門的奴才，我都來了多少次將軍府了，那奴才居然不認識我，還阻撓我進門，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該死又大膽的奴才」。
想到這，小衡燁就一肚子氣，尤其自己還被一個小小「蒙面女俠」擺了一道。
想到這，小衡燁就來氣，若不是看在是將軍府的人，那奴才早拖出去亂棍打死了。不過好在他沒那麼做，畢竟芝芝姨對自己挺好的，而且母後知道准教訓他！
這不……剛想，話就來了！
「燁兒，你這孩子，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和下人胡鬧，你怎麼還是那麼不懂事和莽撞，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省心。你看看廷兒有你那樣嗎？」皇后一副恨鐵不成鋼、頭疼的樣子。
「母后—，你不要老是拿我和允廷比」。
小衡燁拖著長音，不滿地抗議，雖然他貪玩好動，但是他的文治武功一點也不比允廷差。
「聽說允廷在長白山沖應真人那學習可是非常好的，沖應真人都誇他聰慧好學，文武雙全，尤其武學上很有慧根。再過幾年估計都可以跟他爹去邊關打戰，保家衛國，他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呢」？！皇后輕拍了下桌子，瞪眼看著他。
顧芝芝也忙過來勸說，「好了，芸兒姐姐，四皇子還小，等過幾年也就成熟了，四皇子也很優秀，能文能武，最多是小孩子調皮了點，比較活潑些了點，不像允廷一門心思學習，榆木腦袋的」。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看自己家的，總是各種不好的，看別人家都是好的吧。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跟他父皇一樣毛躁、霸道」！皇后撫額無奈道。
「母后——」。
小衡燁，及腰的個子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了皇後身上，輕輕搖著皇后的裙擺撒嬌地叫喚道。
皇后看著他，又憐愛又無奈。
小衡燁像是想到什麼重要事，「母后，今天兒臣趕來就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小衡燁一臉嚴肅的表情看著皇后，欲言又止道。
顧芝芝細緻地觀察到這一點，便說道:「芸兒姐姐，你們母子倆先聊聊，我先去找下老爺」。
「好，你先去忙吧！」
皇后示意地點了點頭，不愧是多年的好姐妹，心靈相通。
待顧芝芝走後，蘅燁又探頭看了看門外，確定沒人了，就把門緊關上。
皇后看了，不禁道:「燁兒，有什麼重要事就說吧，你芝芝姨、譚叔府上是比較安全的，將軍府守衛還是比較深嚴，不會有人膽敢跑進府的」。
「母后，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趁你在將軍府，兒臣才跑出來告訴你的，皇宮裡到處是耳目眼線，冷不防的就會被人監視」！
小蘅曄還是壓低了聲音道:「母后，我今天無意間經過後宮的瑯郁殿，我聽到……」
小蘅燁頓了頓，又說道:「德妃和麗妃她們在商量，麗妃說，『現在皇上只聽德妃姐姐的，魯國公也死於戰場，皇後母族最大的倚靠也沒了，如今那皇后也只是擺著看，還佔著這麼大的位置，還不如把皇后之位讓出來，反正現在皇上看著她就討厭，她現在不是天天吃哉念佛的，乾脆直接出家得了。
還是德妃姐姐知書達理，年輕貌美又嫻德，是以皇上才冊封姐姐為皇貴妃了，而且姐姐現在又生下七皇子殿下，我看這皇后的位置早晚歸姐姐莫屬的。
我們上次策劃那一計倒是讓皇上越來越反感她了，這可比直接殺了她還高明，我們就先讓皇上厭煩她，等到一定時候，再來個讓她為罪自殺，這樣……』」。
後面的話兩人交頭接耳，隔得遠他也沒聽見，她們接下來具體又要策劃什麼陰謀。
說這話，衡燁眼裡滿是擔憂，萬一他不在宮裡，那兩人又來陷害母后，母后一個人能應付的過來嗎？
「母后，兒臣怕他們連個起來對付你。可是……，可是兒臣知道，父皇已經不再向以前那樣愛我們了，兒臣也沒法去告訴父皇，我擔心父皇以為是母后自己說不動，然後讓兒臣去詆毀德妃和麗妃的，兒臣也沒敢去告訴父皇」！
「燁兒長大了，我的燁兒真得長大了，母后一直以為你……」
「唉！你出生在皇族裡就註定了是要經歷這些明裡暗裡的波濤涌動，母后真得希望我們只是平常百姓家，齊樂融融的一個小家，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昔，每天可以開開心心的生活，你和你姐姐蘭兒不用生活在明爭暗鬥里，過著時刻提心弔膽的日子，如今你外公還……」！
想起了她爹，董芸兒眼睛通紅，這些日子她的眼淚都快流幹了，她一直不願意相信她爹會戰死沙場，她爹武藝高強，怎麼會……
「母后——」
母后一定又是想念外公了，都怪他不該提，半年前邊境突然傳來消息說，他外公被北弋國圍困，魏遼關一戰，他外公身邊只帶著三萬大軍，為了守住魏遼關，他浴血奮戰，最終寡不敵眾被敵軍所殺。
外公名義上也是當朝國丈，父皇為了面子，更為了國土，也一定會派兵去鎮壓北弋人，所以就有譚將軍主動請纓去代替他外公殲滅北弋軍的事。
想到母后這些年所受的委屈，衡燁小小的身板，輕輕地抱著皇后，將頭埋在她的懷裡，皇后看著她唯一的兒子，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她愛憐地摸著他的頭，發出細微地輕嘆。
「哦，對了，母后」。小衡燁突然叫了聲，讓皇后也驚了下。
「母后，你知道將軍府還有一位小姐嗎」？
「你是說譚曉悅嗎？母后當然知道！」
「不是，是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你知道了？」
「母后，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也是，母后和芝芝姨那麼好」。
「這件事也只有個別幾個人知道，連你父皇都不知道的，我自然也就沒告訴你。
白鳳是真正的譚家大小姐，曉悅是表小姐，她們倆出生也就差幾天。曉悅早出生幾天，她是……她是芝芝姨親妹妹的女兒，當年遠嫁西月國，因父母雙亡，芝芝姨就把她養進府里。
白鳳從小就被隱藏起來，她常年居閨中也極少出門，只有將軍府里的人認識，而你也知道，你譚叔為人耿直，下屬對他也都忠心耿耿，寧死也不會出賣他，自然不會說出。
具體為何要隱藏大小姐身份，母后也沒有多問，你芝芝姨應該也有自己的苦衷。
可能是因為白鳳從小身體不好，不想讓人打擾她養病吧，所以平時有什麼宴席也都是曉悅代替出席，所以別人不知道也就不足為奇了。
白鳳剛出生幾天後，我有來看過。身體一直很虛弱，去年還生了一場大病，本來以為熬不過去了，沒想到她盡然奇迹般的死而復生了。
母后也極少見到白鳳，特別兩年前，她生了那場病後，我感覺她性子冷了很多，對人也疏遠、冷淡，明明才五歲的年紀，卻像二三十歲的人，看淡世事。
去年到現在，母后也才上回見過這孩子一次，我來將軍府看到她蒙著面紗，你芝芝姨說，這是白鳳自己不願讓人看到她的臉」。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她沒說……
董芸兒以為自己兒子已經從哪裡打聽到譚家大小姐的真實身份，所以就說了出來。
畢竟他這個兒子雖然才十二歲，但是卻神通廣大，他七歲就創立了聚隴閣和赤煞盟，她也很驚訝他的能力。
「原來還有這回事。」小衡燁摸了摸鼻子，一副深沉的模樣。
「那難道真正的大小姐就要這樣一直被隱瞞身份嗎」？
「應該不會的，你芝芝姨、譚叔，還有老侯爺都很愛白鳳的，這些年到處求醫，不知花了多少真金白銀和稀罕葯。
當時她就找過母后拿了那株千年雪蓮，這雪蓮可是咱們大景國稀世珍寶，當時你父皇，心中還是有我們的，母后還能求來，而且加上你譚叔戰功赫赫，又輔佐你父皇有功，為了千年雪蓮，譚家不惜放棄戰功，還為災區捐款賑災數百萬兩。
現在隱瞞白鳳身份應該也只是暫時的，你芝芝姨應該會等孩子及笄或者病好了之後公開白鳳身份」！
「對了，這件事，你得為你芝芝姨和譚叔他們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母后，你放心，既然芝芝姨不想讓人知道，兒臣自然也會替芝芝姨保密的」。
他也不是長舌婦，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從第一次見福管家支支吾吾有意隱瞞，他就知道這是不可說的事，也一定是芝芝姨授意下人，不能讓人說出大小姐的身份，而他也只是好奇才多問了母后一句。
轉而想到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於是接著說道:「母后，如今後宮德妃氣勢正盛，兒臣很擔心她會對母后不利，如今她還沒有實際行動，我們也不可輕舉妄動，不然吃虧的就是我們了」。
皇后看了下自己的兒子，如今才發現自己兒子真的長大了，更有一副他父親當時統治天下的氣魄，不知是喜是憂，百感交集纏繞心間。
「燁兒，是母后連累了你，讓你也陷入這場水深火熱當中，母后一直希望你和蘭兒都能夠無憂無慮的像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樣健康成長，縱然當初明知道皇家沒有那麼簡單，但還是選擇相信他，相信他可以有能力一輩子保護我們。」
想到這，皇后不禁眼角濕潤。
衡燁看著自己的母后一天比一天消瘦，以前母后很像小孩子一樣天真活潑，還記得小時候，母后和我們在一起，總會有說有笑，現在母后笑容越來越少了。
衡燁心疼母后，暗自想:「母后，他不保護我們，我也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會強大起來保護母后和姐姐的」。
聊完事，小衡燁和皇后留在譚家吃了晚飯，又和譚允廷玩了一會，本來他也是想能否再見一下那個「蒙面女俠」，可惜後面他都沒有見過，包括晚膳將軍府所有人都出現，但是那個「蒙面女俠」卻沒再出現，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些失落。
那個女子，明明才五六歲，卻總是給人一種看淡世事，身上自帶清冷、高高在上如謫仙的氣質，第一次見，他就被她吸引了，應該是對她好奇比較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