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遷墳儀式
暮色里,自武子村祖墳位置,通往泗水橋頭的僻靜小路上,一名光著膀子的清瘦少年,正在追殺一個紅衣女人。
其實準確來說,那名紅衣女人,並不能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少年名叫許夜,是一名孤兒,三年前父母死於一場車禍,但詭異的是,他們的死因卻是因為溺水而亡。
為了追查父母的真實死因,許夜按照車禍現場留下的唯一一絲線索,來到了距離南城市三百多公里的一個偏遠村莊,武子村。
武子村不大,滿打滿算也就百來號人,村子中間有一條小溪,將本來就不大的村子,自中間分為了村東和村西。
許夜八歲之前都生活在村西,後來父母外出經商在南城市發家后便就沒再回來過。
那名紅衣女人第一次出現時,是許夜故地重遊的第一天,也就是父母下葬的那天。
那身紅衣很是顯眼,走在送葬隊伍中的許夜一眼就看到了那身紅衣,站在父母的墳頭前似乎是在發笑。
可其他人好像什麼也看不見。
第二次再見時,便就是兩年後的今天了。
今天是九月初九,重陽節,對於作為一名孤兒的許夜來說,這算不得什麼好日子,和往常的每個節日一樣,許夜端著準備好的糕點和冥幣朝著祖墳的位置走了過去。
祖墳周圍的田埂上撒著一道道白灰,周圍的樹木已經被砍伐殆盡,顯得很是荒蕪和寂寥。
許夜知道,這是因為最近村子里要拆遷的事情鬧得。
武子村屬於是比較落後的村子,因為地理環境的影響,想要發展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拆遷對於村子里的村民來說,算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發財機遇。
拆遷路線規劃的第一個點,就是村后祖墳的位置,為了發家致富大家也顧不得老祖宗同不同意,畢竟死了的人已經死了,總不能擋著活人的路。
一番討論后眾人便開始計劃起了遷墳的事情。
遷墳儀式是老煙斗主持的,老煙斗是一個扎紙匠,年紀不是很大,也就約莫四十歲左右,但輩分很高。農村人都講究一個輩分之說,很多老一輩的人見了他都要叫一聲二大爺。
再加上他通曉一些陰陽術,村子里紅白喜事都要請他主持,所以他的聲望在鎌倉村與村長几乎不相上下。
遷墳那天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幾乎都去了,許夜也被裹挾在人流中,站在田埂上看著。
老煙斗和往常每次看事的時候一樣,穿著一身黃色道袍,左手攝魂鈴,右手桃木劍,腳踩八卦步在祖墳前測算著方位和起棺的時間。
一切都很平靜,和所有人預想的一樣,遷墳儀式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但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
隨著老煙斗一句「開棺」的話音落下后,祖墳下面突然就冒出了一股衝天而起的水柱,而且更加詭異的是,那股水柱竟然還冒著熱浪,就好像剛燒開的一樣。
等到那股不知名的水柱退去后,眾人硬著頭皮將祖墳挖了開來。
而意外也再次發生了。
祖墳突然發生了坍塌,負責開棺的三個村民被活埋在了祖墳內,雖然最後被救了出來,但人卻傻了,整天嘴裡都念叨著一句話:「祖宗發怒了,祖宗發怒了。」
接二連三的意外發生,村裡的人開始害怕了,遷墳的事情也就暫時被擱置了起來。
但詭異的事情卻並沒有就此停止,反而越發的頻繁了起來。
先是村子里有人說晚上總能聽到奇怪的敲門聲,接著村子里一到晚上便會出現一聲聲奇怪的嬰兒哭泣聲,還有村子里一些人家養著的家畜總會莫名其妙的暴斃。
一時間本來祥和寧靜的村子,開始變得草木皆兵,滿城風雨。
有人說是老祖宗真的生氣了,也有人說是村子犯了忌諱,被不幹凈的東西盯上了。
但這些話許夜一直都沒怎麼在意過,父母的意外身亡已經成為了他心底的執念,三年來他除了調查父母的死因外,就幾乎沒再注意過任何東西。
在父母的墳頭前跪下,許夜伸手拔掉了墳前的一捽雜草后,給父親點了一根煙擺上,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一邊抽著一邊開始和父母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許夜,我就猜到你在這裡。」一個穿著樸素面容精緻的女生自田埂邊上朝著許夜小跑了過來。
「小鷗,你怎麼來了?」許夜回頭看著女生。
女生叫王小歐,是許夜從小到大的玩伴,許夜剛剛回到鎌倉村的時候一直被人叫做掃把星,剋死了自己的父母。
一直都是王小歐幫著他抵擋眾人的流言蜚語,陪著他追查著父母的死因。
王小歐走上前陪著許夜跪在墳前,一邊朝著墳頭的火堆里扔著冥鈔,一邊開口道:「老煙斗瘋了,吵著要去砸了祖廟,村長他們正帶人在那邊攔呢。」
聽到王小歐的話,許夜並沒有覺得很吃驚,反倒異常平靜的開口道:「祖墳都挖了,砸了祖廟也不是什麼大事。」
「許夜,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遷墳是因為征地,大家都想過好日子這沒什麼錯,而且遷墳這件事村長他們是和所有人都商量過的。」王小歐情緒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許夜說道。
許夜燒完最後一張冥幣后,朝著父母的墳頭鄭重其事的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看著王小歐因為生氣而漲紅的臉頰道:「如果沒什麼錯,那你怎麼解釋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呢?」
「老煙斗說是因為祖墳這裡不幹凈,我也試著找過,好像確實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到底是因為哪裡有問題,我看不出來,可能是因為我道行不夠。」
王小歐在三年前和許夜一起找老煙斗學過陰陽術,但老煙斗本來就是一個半吊子的陰陽術士,所以王小歐說自己學藝不精倒也不假。
就在許夜和王小歐正在討論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時,突然聽到一個老婦人扯著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