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讓這男人打雜
文甜甜十分委屈,邊拖著男人走山路邊在心裡暗暗發誓,回去后絕對要做一條鹹魚,把家裡全部的活都丟給這個死沉死沉的傢伙,累死他!
這條路並不長,平時她一個人輕車熟路的下山也不過短短一盞茶的時間,現在拖著個男人雖然費力,但也僅僅多花了半個時辰就到家了。
一腳踹開院門,文甜甜驚喜的發現屋門口竟然坐著一個雪白的小糰子!
「包子!你怎麼出來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小心地把搖著尾巴一臉開心的小傢伙抱起來,送回了柔軟的床上小窩。
小狐狸親昵的在她手心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觸感讓文甜甜憐惜不已。
「包子啊,你的腿還沒好利索,傷口剛剛癒合,等長好了才能下床知不知道?」摸著它的毛,文甜甜感覺幸福極了,軟聲軟氣的哄著,「我帶回來一個大哥哥,也和你一樣受了傷,等他醒來,你可不要頑皮欺負人家哦!」
也不知道小傢伙聽沒聽懂,文甜甜把它安撫著送回窩裡,然後起身出去安置剛帶回來的「大俠」。小狐狸支著耳朵,一雙小眼睛好奇的盯著外面,模樣十分乖巧。
文甜甜雙手叉腰看著那男人躺在自己做的簡易擔架上,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這可怎麼弄?!
家裡房間不夠,他一個大男人必然不能和自己睡一個屋,廚房客廳又是她日常走動的地方,不利於休養。目前看來只能將雜物間收拾出來,勉強給他當卧房。
想要更好的住宿環境,還是等他身體好了再自己想辦法吧!
打定主意,文甜甜先是喊了「死鬼」出來幫忙給男人簡單包紮處理了一番,確定這傢伙不會有性命危險之後便擼起袖子跑去雜物間收拾。
其實這間屋子平時用來堆放雜物,但真收拾起來並沒有太多東西。
「死鬼,你的家當就這些?太寒酸了吧!」
文甜甜搬出最後一個小葯爐,望著空蕩蕩的雜物間不禁扶額嘆息,「虧你自稱什麼鬼聖手,活了小半輩子,這點家當實在跟你的身份不太相符啊!」
「你懂什麼?這叫淡泊名利!」死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起來很是傲嬌,「本大仙五歲學醫,六歲通靈,十歲就獨自闖蕩江湖了!只要我想,金山銀山還不是唾手可得?也就是我生性淡泊,不喜歡那些俗物,所以才在此隱居。」
「哎,我跟你一個小丫頭說這些幹什麼?說了你也不懂!根本理解不了我們這些高風亮節的大人物!」
呵呵。
文甜甜聽了這傢伙的一番高談闊論,嘴角抽搐了幾下,翻個白眼懶得理會。
窮就是窮,找多少借口也掩蓋不了自己是個窮鬼的事實!
打了清水將屋子簡單洒掃了一下,頗有煥然一新的感覺。文甜甜自然是對自己的收拾成果很滿意,更滿意的是雜物間里有一個破舊床架,把角落裡一張長方形的木板放上面剛好可以做成一張簡易的床。
跑去自己房間,在小狐狸好奇的目光下從衣櫃里翻找出一薄一厚兩條棉被,厚的用來鋪床剛剛好,薄的那條蓋在身上保暖又不壓身。
拖著男人進來,文甜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沉死沉的傢伙搬上床。
「吼,大功告成!」
拍拍手上的灰,文甜甜鬆了口氣。
「別太得意,你看看他眼角的傷口,弄不好將來可能是個瞎子,到時候是他照顧你還是你照顧他?」死鬼明顯抱著看戲的心態在旁觀,見她很開心,立刻潑了盆冷水。
「不是吧!」文甜甜頓時慌了,趕緊伸手撥開男人額前的碎發,露出一道猙獰的傷口,「死鬼,你來看看,我把他扛回來的時候就在想,其實這個傷口要是沒傷到眼珠說不定不礙事,你覺得怎麼樣?」
「咦?」死鬼讓她用手指輕輕撥動傷口劃過眼皮的部分,隨即疑惑,「小丫頭,你眼力不錯啊!這人雖然臉上的傷挺嚴重,但並沒有傷到要害,眼瞼都被劃開了,眼珠居然完好無損,真是怪了!」
死鬼的話讓文甜甜懸著的心瞬間落下,這人畢竟自稱聖手,想必多少還是有點本事在身的,否則全憑一張嘴到處招搖撞騙也不可能走在大街上沒人喊打。
「那就好,要是真抗了個瞎子回來,以後的活就乾的少了,還得我來操勞。「
文甜甜嘴上這麼說,其實她也是真心想救這人,畢竟人家在大街上救了她一命,眼見著這麼重的傷她也做不到無動於衷,怎麼也得帶回來幫忙包紮一下,照顧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還操勞?你以為你是千金大小姐呢?大街上隨便撿了個男人回來,張口就讓他給你打雜幹活,都不問問什麼來歷的?萬一是個混混,收留之後把家裡鬧翻天,我這院子小,怕是容不下!」
「死鬼」仔細想了想,然後清清嗓子,給她出了個餿主意:「簽賣身契吧!」
見這小丫頭似懂非懂,「死鬼」又認認真真的給她科普了一番。
文甜甜聽懂了規則后,心裡便有了一些打算。「其實我覺得吧,你們這種規定完全就是一種違背人權的做法。在我們那邊都講究男女平等,人人平等,這種幾兩銀子就買斷一個人的一生,什麼活契死契,實在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所以你是想跟他簽活契?還得跟他商量好再簽?」死鬼聽完的確有些驚訝,但文甜甜本就不屬於這個時代,思想觀念不同也實屬正常。
「對啊,簽約是可行,不過合同的約定時間我還得仔細想想。」
文甜甜戳著下巴,她之前簽過勞務合同,但那時候因為剛畢業,跟工作單位簽的是五年短期,到期後續簽才能選擇續五年還是十年。所以她在考慮自己要不要也延續這樣的方法,還是一口氣簽十年,把人一直綁在身邊打雜,以後就不用擔心再找人幹活的事了。
按照死鬼的指示幫男人簡單做了清洗包紮,又給他脫了衣褲,只著一條純白長褲赤著上身躺在被子里。
作為一個單身了二十幾年的資深光棍兒,文甜甜在給他換洗的時候忍不住捂著自己的鼻血摸了幾把男人堅實的腹肌,面上一陣火燒。
慌手慌腳的蓋了被子,文甜甜立刻小跑出去用清涼的井水洗了把臉給自己降溫。
第一次摸男人的腹肌!人家還沒醒,這樣摸會不會太猥瑣啊!
轉念一想,反正也沒人看見,應該沒關係!「我看見了!」死鬼似乎忍不住了,輕咳一聲淡淡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個如此花心的丫頭,幸虧這男人毀了容,不然日久生情,你說不定就以身相許了。」
呸呸呸!
「死鬼你個烏鴉嘴,老娘才二十齣頭,不玩到三十歲我是絕對不會嫁人的!」
文甜甜畢業后就立志當個女強人,雖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一天想幹活,但這並不妨礙她做夢。
死鬼也是看明白了這丫頭的小彆扭,也就不再多言,隨她去!
轉身消失,死鬼似乎總有自己的事情做,時不時的玩失蹤,文甜甜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這兩天她閑著無聊,除了日常照顧小狐狸和那睡了一天一夜的男人,無事的時候便繼續給她的衣服們綉小花。
日上三竿起了床,文甜甜穿好衣服伸個懶腰,琢磨著今天做點什麼飯吃。想了想廚房似乎還剩三顆土豆,或許可以蒸一下拌成土豆泥,怎麼也夠打發一天的伙食了。至於小狐狸,上次從集市上買的骨頭還有一根,配幾個野果子應該也能湊合。
看,這就是懶人一整天的飯,多省事兒!
文甜甜簡單洗漱后先去給小狐狸換藥,順便給餵了水,還切了半個蘋果放在旁邊,看小傢伙伸著鼻子聞了聞,然後猶豫了一下就慢慢咬起來,文甜甜滿意的笑笑,心道這小傢伙還是個不挑食的,不錯,好養活!
啃著半個蘋果在院子里轉了半圈,琢磨著自己沒什麼事,便腳下一拐去了雜物間。
原先亂糟糟的屋子收拾好后雖然堆放的東西依舊很多,但表面看起來還是非常整齊的。那男人躺在床上睡得安穩,文甜甜小心的伸出手指放到他鼻子下面,淺淺的呼吸帶著溫熱。
沒死就好。
之前「死鬼」檢查的時候發現這男人傷勢很嚴重,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似乎泡過水,皮肉翻起,不知是因為摔倒還是為了救她扔出暗器用力過度,幾乎全部的傷口都崩開了,變成一個血人,黏糊糊的血把破爛的衣服粘在身上,清理的時候花費了很長時間,有些傷還被不小心撕裂。
幸虧他昏迷不醒,否則單是處理傷口這一陣折騰就足夠折磨的。
「你還要睡多久啊!都兩天了,還不醒,再這麼下去餓也餓死了!」
她大學讀的是服裝設計,又不是護理專業,更何況這地方根本沒有輸液打針那些醫療設備,要照顧一個卧床不起且神志不清的病人完全是束手無策,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怎麼辦?
對著男人破了相的臉一陣嘆氣,最後文甜甜認命的站起身,打算先去找件能穿的衣服,然後去廚房把土豆蒸上,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發愁,照顧傷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就在她站起準備走人的時候,餘光忽然瞥見男人的手動了一下,文甜甜頓時愣住了。
順著手臂往上看,男人那隻沒有受傷的眼睛居然在緩緩睜開,被紗布裹著的另一隻眼睛也緩緩滲出血絲。
「你醒了?」
不確定的湊過去細細觀察,她驚喜的發現男人睜開的那隻眼睛是好看的琥珀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底儘是恍惚,也不知是看不清事物還是像網文小說里寫的那樣玩失憶的老梗。
男人緩了一會兒,目光才凝聚起來,張張嘴似乎想說話卻又發不出聲音。
文甜甜是個完全不會護理病人的小白,男人昏迷的兩天里她根本不知道要給喂些水緩解乾燥,此時男人嘴唇乾裂,渾身疼到裂開,卻因為綁了太多繃帶而無法動彈。
痛苦的微微皺眉,感覺身上的每一塊血肉都被刀割了一遍,疼得腦中混沌,眼前如血霧在瀰漫,耳邊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說話,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亂糟糟的記憶瘋狂湧來,戰場,廝殺,街道,混亂,血污,冰河……
他二十齣頭的年紀早早經歷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事,如今陷入絕境卻被一個姑娘救了。
雙手染血的人,也配得到憐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