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精緻皮革的人走了出來,手裡提著一把長白刀,刀上鮮血淋漓,背後帶著一把彎弓,腰間箭袋裡全都是鐵箭,眼神凌厲。

林釋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如果說林釋的眼神是家裡無憂無慮的小狗,整天只會追花戲蝶,不知世態如何,那他的眼睛就像是一頭飽經大自然殘酷法則,兇狠至極的惡狼。

對於林釋在這裡,他感到很意外,冷聲道:「你是誰?」

還沒有等林釋開口,他先問了,這一下打亂了林釋醞釀的話,林釋正想回答,他又看出來林釋的打扮,又問:「剛才那人去哪裡了?」

不死不休嗎,果然是個殺人如麻的傢伙,就因為一句話,林釋心裡罵道,立刻指向自己來時的路,「往那邊走了。」

他聽到后,立即提著刀,追了過去。

樹上那中年男人,看到林釋支開這個追殺自己的人,心裡鬆了一口氣,可絲毫沒有漏出什麼感激的笑容,眼睛看向了林釋腰間的匕首,面無表情地看著底下的林釋。

林釋剛才準備和他理論一番,可被他的外表震驚到了,特別是那一身裝備,又被兩句話帶動,自己像個附和他的一樣,聽到人在那邊,又追了過去,林釋沒好氣地說道:「真是夠殘忍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眼神像狼一樣的男子,聽到林釋嘀咕的話,自然明白是在說他自己,立刻轉過身來,看向林釋。

遭了,真的因為一句話生氣了,林釋心想,看到他不同尋常的反應,提著刀一步一步像自己走了過來,自己不應該多嘴嘲諷他的。

他快步像林釋走來,林釋看著他手裡刀的血,難道準備連自己一起殺了嗎,就要走到林釋身邊時,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上面畫著樹上那人的畫像,厲聲道:「那個人是土匪,告訴我他到底去哪裡了!」

他是土匪?一時間林釋腦子被搞亂了,想起剛才受傷還能兩三下爬上樹,不可能是一個農民,可眼前男子又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手上的長刀還在滴血,這下林釋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了。

樹上那中年男人看得咬牙切齒,本來自己都可以逃掉了,只差一點點,又被他察覺到了異樣,血麒麟趙子義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可全都是因為底下這小子的一句話。

用不了多久趙子義就會發現他,眼神瞬間變得冷酷無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中年男人大叫一聲,直接跳了下去,落在林釋身後。

趙子義和林釋兩人立刻察覺到了,趙子義想推開林釋,再收拾中年男人,不等趙子義動手,中年男人左手勒住林釋脖子,連退四五步,拔出林釋的匕首,直抵林釋的喉嚨,喊道:「不要過來,不然我一刀殺了這小子。」

冰涼的匕首壓著林釋的脖子,彷彿再用力一點就會刺破喉嚨,林釋這下知道誰說的是假的了,可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剛才還相信你,現在你卻想殺我。」林釋說道,懊悔不已,剛才完全是看他一身可憐狀況,才幫他支開趙子義,可現在他拿林釋當人質卻沒有絲毫顧慮。

「你閉嘴!都是你多嘴害了我。」中年男人大喊著,又對趙子義狠道:「放下刀和弓箭,不然我死也要帶著這個小子一起。」

「我又不是治安兵,我只是個賞金獵人。」趙子義對他拿林釋威脅顯得滿不在乎。

這話一出把林釋嚇著了,難道自己真的就這樣一命嗚呼,和一個土匪陪葬嗎?

中年男人聽得趙子義這話,越發緊張,自己唯一的籌碼都被他無視了,雙手勒得更緊,刀也壓上林釋的喉嚨,慢慢的往後退。

趙子義步步逼近,中年男人的刀越壓越深,可林釋脖子上並沒有流血,林釋低眼一看,原來中年男人過於緊張,把匕首拿反了,用刀背頂著林釋,他卻絲毫不知。

林釋立刻向趙子義眨眼,趙子義也察覺到了,心領意會,無奈說道:「好了,我放就是。」說完就弓和刀都扔到地上。

「還有你的箭!」中年男子喝道:「把長刀踢過來給我!」

趙子義也攤手解開箭袋,扔到地上,順勢一腳把長刀踢了過去。

中年男人彎腰想撿刀,林釋乘機一肘,打中他肚子,中年男子在林釋脖子一滑,可林釋沒事人一樣連忙跑開,他這才發現自己把匕首拿反了,索性改為刺,對著林釋的背正要刺下。

趙子義又怎麼還會讓他隨心所欲,右手一動,寒光凜凜,原來是藏在袖裡的飛刀,對著林釋和中年男人方向,用力一放。

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對林釋下手,一把飛刀直接穿過自己的手掌,卡在中間,血液如同洪水一般蔓延整個手臂。

中年男人本來就是一身傷痕,逃跑又廢了他不少力氣,如今又被一把飛刀刺中,手臂再也使不上力,直接躺倒在地,只能哀嚎。

「繞了我吧,大爺,你要我做什麼都行。」中年男人看著趙子義走近自己,開口苦苦求饒:「多少錢我都給你,放我一一條性命。」

「你知道嗎?你的頭比你的命還值錢。」趙子義沒有絲毫動搖,走到他身邊,拿起長刀。

如同死裡逃生的林釋,正對趙子義心懷感恩,沒有他自己恐怕不能脫身,兩人年紀又相差無幾,林釋對趙子義的好感瞬間升了上來。

還沒有等林釋開口答謝,只見趙子義雙手拿起長刀,對著中年男人一刀,竟直接把其頭顱砍了下來,鮮血瞬間在草地展開。

趙子義從懷裡拿出一塊布,把割下的頭顱包紮了起來,林釋看得目瞪口呆,這樣血腥的場景他從來沒有看過,不免一陣感到噁心。

趙子義重新把裝備一件一件綁回身上,看著林釋,道:「快走吧,等下他同夥來了,你就脫不了身了。」

說罷,趙子義拔出無頭屍體的飛刀,拿出一包葯在鮮血處撒下,拿起包裹著的頭顱,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向茂密的樹林走去。

見狀,林釋連忙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子義。」趙子義沒有回頭。

「我叫林釋。」

「藥粉會吸引覓食的野獸過來,你最好現在立刻離開。」趙子義聽到后,回頭說了一句,便遁入樹林,消失不見,可見其野外行走功夫了得。

見到趙子義離開,林釋拿回了匕首,想著他的話,也立刻向來時路快步走去,突然林釋想到:如果我原路返回,被尋到蹤跡,認為是我殺了他同夥,我豈不是引火燒身了。

何況自己的家就在不遠處,剛剛自己還打了一條路出來,林釋立刻停了下來,向山上看去。

其實這一件事情,林釋沒有得到任何利益,最好的結果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一陣淡淡的藥味飄來,林釋嗅到后,看來是藥粉發揮作用了,不用多久,這裡就會來一群覓食野獸,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原路返回不行,走趙子義來時的路不行,呆在這裡更加不行,林釋索性向獨峰爬去,只要在上面躲一會就行了,之後再離開。

獨峰這一面全都是石頭,或許是有逃命的慾望,林釋爬的非常快,沒一會就可以看得到遠處的樹林了,向地下看去,只怕有數十米高。

若是此時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林釋心想。

突然幾個人影出來,足足有五六個,個個都滿臉橫肉,皆帶著兵器,林釋在山上看著這夥人,心想他們絕對是強盜或者土匪,腦海里又浮現趙子義說的同夥要來了。

可是林釋沒有想到,這夥人居然來的比野獸還早,看來藥粉發揮的也不快嘛,林釋心想。

底下一伙人沒有注意到高空的林釋,四處查看,沒一會就發現了無頭屍體,其中一人哭道:「可憐我兄弟啊,死無全屍,連頭都被割了去。」

「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做的,我必定將他碎屍萬段。」

諸如此類的話傳入林釋耳里,林釋看著底下幾人,雖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倒也有點情義。

但林釋更希望的是他們不要亂找,拿了屍體就走,不然發現五六十米處自己打出來的那一條路,那樣就直通林釋家裡了。

突然又有幾個黑影進入視野,與一夥強盜衝撞一般,林釋仔細一看是好幾頭野狼,趙子義的藥粉發揮作用了。

一夥強盜拿出兵器與其廝殺在一起,場面一度混亂,有的土匪受傷,沒有一會兒,野狼終究難敵眾人,全部被屠。

「這片叢林茂密,不知道還有沒有什麼野獸,我們還是走吧。」

「對,什麼蛇鼠可能都有,兄弟們也應該走了。」

因為幾頭野狼出現,使得這一群人的態度發生了變化,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是藥粉發揮的作用。

這一切都被林釋看著眼裡,心裡想:他們真笨,趙子義還真聰明,還知道撒藥粉來吸引野獸來拖住他們。

林釋忽然看到他們一伙人背上的弓箭,如果他們發現自己同時放箭,自己豈不是變成刺蝟,懸崖中箭,結果只能自己是失足掉落下去,粉身碎骨,想到這裡,立刻又想繼續爬高點。

他們彷彿也不想遇到野獸,再沒多久,說了一些一定會為其報仇,定要查出兇手是誰,然後往來時的路走了。

林釋看著他們離去,心裡也鬆懈了一點,至少自己家裡不會受到波及,屍體依舊還在哪裡。

說什麼忠義呢,土匪,只不過是一群因為錢財走到一起的人,必要時刻,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常態,林釋心裡想道,他們嘴裡說著一定會報仇,可任由其暴屍荒野,野獸叼食。

林釋看著地面上越來越小的屍體,自己已經爬到了獨峰的一半,再次下去不知道會不會剛好碰到另一波野獸,轉頭向上望去,不如爬過去,從另一面直接回家。

又不知爬了多久了,林釋已經大汗淋漓,伸出手一摸頭上石頭,竟然平整無比,手指摸不到盡頭,雙手一用力,全身爬了上去。

這塊石頭如同亭子大小,剛才所有的人加上趙子義都站的下,林釋一看眼前,原是一個山洞,幽暗空洞。

在這獨峰之上居然會有一個山洞,林釋感到非常意外,在山下看不到,爬時看不到,只有洞前才知道,可見其隱蔽性。

在洞口處,林釋展開雙手也碰不到兩邊,又摸了摸牆壁處,有著很明顯的人為痕迹,不知怎麼樣的能人,才在這無路的獨峰開了一個山洞。

在牆壁上每隔兩米就有著一處小洞,小洞被換上了金色玻璃,玻璃內部是經過特殊處理,可以吸收附近的日光儲存。

「這種東西居然真的有啊。」林釋用食指好奇地摸著這些金色玻璃,他曾經在書里看到過,據他所知,這種金色玻璃只有法師會弄,並且屬於奢侈級別的。

林釋以為這種金色玻璃是寫書人胡亂作出來的,不曾想居然真的有,這種可以存儲光源的屬性讓林釋想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洞內明亮可見,林釋想了想,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走了十幾米,前面已不通,而是要向左邊,左邊沒幾步,又向右邊,在前方不到十米處已經看得見開闊。

通道做了一個蛇型來隱蔽,林釋心想,洞內乾坤就在眼前,前方光源比通道還要明亮,林釋加快腳步,走出通道。

只見裡面開闊無比,青石平鋪,有三副畫掛在中間,東邊一張天鵝絨毛床,西邊一張桌和椅,南邊是林釋身在的通道,北邊也是進來時一模一樣的通道。

天花板上有著七個不同排列位置的金色玻璃,四面牆壁,卻只有三個被挖穿的小洞,光線射進來,傳到七個金色玻璃上,相交輝映,照明了這個房間。

這裡應該是中間,這個洞是兩面通的,林釋心想道,既然來了也不著急去另一面,便看起周圍來。

林釋走到桌子前,上面放著幾本書籍,還有幾個珠寶玉石,一堆金幣,可全部東西都被灰塵蒙上一層,明顯這裡好久沒有人來了。

林釋拿起其中一本,甩了甩灰塵,書面寫著:火球術,三個大字,隨手一打開,裡面文字密密麻麻,一時半會是看不完了,便放進了自己懷裡。

拉開其中一個抽屜,皆是一些筆記記錄,筆墨紙硯,符籙,亂七八糟一大堆,又合了上去,床是沒有什麼好看的,走到畫前看了起來。

三幅畫,幾乎一模一樣的尺寸,皆是不一般的質材製成。

第一副,離中火,圖畫在上方,一團大火如同一個符號,第二幅,震裂雷,位於中間,好像四面八方都裂開了一樣,第三幅,坎下水,處於下面,畫的彷彿水會慢慢升高一樣。

「上,中,下。」林釋說道,這是什麼東西他顯然不知道,只是看著三幅畫排列的整齊,圖中卻呈現出上中下的模樣。

林釋對這畫有著莫名喜歡,想帶走,又覺得太大了,自己恐怕拿不了,現在又連下去的路都沒有找到,有點依依不捨地向另一面通道走去。

在自己家這一面的通道沒有蛇形,而是一條筆直的通道,通道內都看得見外面的天空雲朵。

林釋來到盡頭,走出通道,村莊這一邊和那一邊不一樣,這邊有著一個人造大看台,平整的地面,外圍小石沒有動過,如同欄杆一樣。

走下看台,林釋站在獨峰之上,莫說整個棠葉村,視野直至天際,湛藍的天空和綠色的大地分割遠處。

「這裡還真的是靚麗。」林釋忍不住感嘆,這番觀景讓林釋的心情非常愉悅,兩手扶在身前山石,清風徐來,看了好一會兒林釋才走開。

轉身觀察周圍,在林釋右手邊是一條通往下去的小路,俯身看去,雖然沒有台階,可每一小步總有落腳處,林釋心裡欣喜,自己下山用不著再爬下去了。

林釋臉上按耐不住的笑容,看趙子義砍頭,怕強盜同夥報復時的壞心情早已沒有,又轉身看向左手邊,一石座椅,一大張天鵝絨大被子,在外面風吹日晒的緣故,天鵝絨已經發霉了。

怎麼會有一張被子在外面,林釋疑惑好奇,走近一看,竟是一具屍骸,躺在石凳子上,不知死了多久了,只剩下白骨,那天鵝絨衣服是發霉了,才看起來像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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