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律川軍
這裡是河洛州進出往來的要塞。
「眼下律川正有戰事，川軍應該是在驅趕敵國難民。」林熙年突然冷不丁的插上一句。
沈南嬌蹙眉，「兩軍交戰，百姓何其無辜，本就舉步維艱了，為何要做到如此田地」
她跳下了馬車，劉應欽被她嚇了一大跳，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只得急著問旁邊的林熙年，「林侍衛，這可如何是好。」
「川軍應該不認識殿下。」
林熙年快步追著沈南嬌的步伐跟了上去，劉應欽這回更急了，一個拉不住，還去了兩個。
萬一殿下與那律川軍發生爭執，這京都城畢竟遠在千里，眼下他們還是的喬裝出行的，若是惹惱了川軍，只怕會遭橫禍。
沈南嬌上前，看見幾個身披鐵甲的將士正在推搡一些難民，驅趕他們出城。
因為是喬裝打扮過的，在外人看起來，沈南嬌只像個細皮嫩肉，骨瘦如柴的玉面書生。
她故意拉低了聲線，上前詢問。
「大人，這是何故？」
領頭的將士聞聲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冷漠地望向沈南嬌，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感覺十分疲憊。
「你是大周子民？為何會出現在邊塞之地。」
瞅這細皮嫩肉的小模樣，可不像是個逃難的難民，更不應該是個兵。
因為離著近了，沈南嬌這才看清了對面人的長相。
劍眉星目，英氣逼人，雙眸之中透露著一股子剛毅，不愧是我大周將領，光憑第一面的感覺便是血性十足。
「哦大人，在下前不久進京趕考，但是落榜了，只得作罷歸家。」
「你是河洛人？哪個地方的？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離開吧。」
「在下家住清水縣，想問問大人，為何要趕走這些難民？兩國交戰，普通百姓又有何罪？」沈南嬌的語氣上似乎有些咄咄逼人了，確有不善。
一旁的難民們見有周人幫忙解圍，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我們只是尋常百姓，如今這世道戰火紛飛，流離失所，我們平民百姓不懂什麼大義，只想活命。」
另一個約莫四十歲模樣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她的眼裡噙著淚花。
「我這孩子患有肺癆，眼下急需醫治，可我們因為戰事被迫逃難至此，這荒郊野嶺又如何能尋得到大夫，求求你們行行好吧，救救我的孩子。」
林熙年則是從剛開始就默默地站在這群人後面，冷眼觀看著這一切，一聲不吭。
領頭那將士盯著沈南嬌的眼神開始變得防備起來，他只覺得眼前這瘦干書生似乎不太尋常。
一個普通百姓罷了，未免有些太過多管閑事了。
將領抬眸，看著一直站在後面的林熙年，彷彿不想與沈南嬌這文弱書生對話。
他以為林熙年可能是書生的兄長，於是向著林熙年自報名諱，「在下姓李，河洛律川守城軍提督。」
林熙年點頭，冷漠發問，「李提督既是守城軍，為何不在律川城，卻在此地。」
「河洛邊境近日湧入了大量敵國刺客，有些探子會喬裝成避災難民。」
將領的這句話是對著沈南嬌說的，那樣子彷彿在告訴她，你這書生，如此囂張，信不信把你當成刺客抓起來。
他的眼神掃了林熙年一眼，面色變得有些猶疑，但還是接著回答了林熙年的問題。
「如今戰事突起，陛下命姜州牧帶著洛城將士去往前方支援三軍，這肅清內應的任務自然是壓在了我等身上。」
語氣還是一樣的帶著疲憊，看來所言不假，定是敵國打算鬧出點動靜，數量恐怕真的龐大。
這時，有個站在最外圍的難民趁著他們談話之間的空檔，鬼鬼祟祟的想要溜走。
不料卻被將領發現了異動，他對著身邊的士兵大喝一聲，「愣著幹什麼，給老子追啊。」
下士連忙跟著那人追了上去，卻不想此人腳底抹油般，一個閃身就隱進了山林之中。
下士跟丟了，不得不折返回來。
將領怒罵了一聲，「廢物東西。」
抬腳對著那下士的胸膛狠狠一踢，將他踹倒在地，滑行足有三米遠。身前的鐵甲上都印有明顯的泥印。
下士的身子翻滾幾圈停下，嘴巴與牙齒在翻滾中磕向了路上的石頭，搞得現在面臉都是血。
他痛苦呻吟了一番，最終還是爬起來，單膝跪倒在將領面前，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
「屬下無能。」
「廢物，連個泥腿子都追不上，你算是個兵嗎。」將領更加的生氣了，他只覺著窩囊夠了，憤怒的抬右腿還想再踹一腳。
卻被林熙年一語打斷，「李提督，方才那人定是你口中所說的敵國刺客，既是刺客，追不上實屬正常，不必如此大動肝火。」
一邊的沈南嬌被將領的這一舉動嚇著了，不難看出他真的是使出了全力的。
能如此兇殘地對待自己手裡的兵，這律川軍果真如劉應欽所說的一般無二，在這邊境之地足已不受朝廷控制，目無王法，兇狠暴戾。
周圍的難民們也是被這一舉動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那婦人也不再哭泣，將懷裡的孩童抱的更緊了。
方才便是逃走那人，慫恿大家與大周將士起了爭執，好歹沒有真的動手，如今見證這副場面，哪是普通百姓所能承受得了。
將領銳利的眼神，在一群難民之中掃了一遍，確認無異之後只得鬆口，「你們進去吧。」
「放行！」舉旗的士兵領命，朝著後方把守河洛城門的兄弟們大喊一聲。
難民們如蒙大赦，連聲道謝，然後一窩蜂的湧進了城裡。
抱著小孩的婦人臨走前，還特意繞到了沈南嬌的面前，「多謝公子出言相救，我剛才聽公子說，也是這河洛本地人，若是以後我們可以在這裡站穩腳跟，今日之恩，來日有這個緣分再遇，定然好生款待。」
她又輕輕推了一下身邊的孩子，「伢子，快謝謝哥哥。」
小孩奶聲奶氣的對著沈南嬌道謝，小嘴還跟抹了蜜似的，「哥哥長的真好看。」
他又指著沈南嬌旁邊的林熙年，「比旁邊那個大哥哥好看多了，因為那個大哥哥剛才一直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婦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小嘴，「哎呦伢子，你胡說些什麼，不好意思啊二位公子，孩子尚小，童言無忌，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