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偷懶崴到腳
第二天天不見亮,他就從阮岑的帳篷里鑽了出來,一出來,卻碰到了失眠前來關心阮岑的李鎮宣。
李鎮宣一臉驚奇不敢相信地看著從阮岑帳篷里出來的陸瑾言。
李鎮宣指著他,驚得口齒不清地說道:「你……她……你們……」
陸瑾言被人撞見,絲毫不慌張,看出了他的意圖,只是淡淡地說道:「她生病,睡下了,不要去打擾她。」
一句話,拒絕了李鎮宣多餘的關心。
陸瑾言看著他,用帶著晨起時慵懶性感的嗓音說道:「對了,岑岑的團建費是你給的?」
「是。」李鎮宣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眼神里滿是溫柔,就像是蜜罐似的。
而陸瑾言最討厭溫柔的男人,尤其是對阮岑溫柔的。
「給。」陸瑾言拿出兜里早就準備好的錢,紅艷艷的幾十張,遞給了李鎮宣。
李鎮宣嚴肅地拒絕道:「不需要,我請阮阮的,不需要你還。」
他想,這是他跟阮岑的事,哪輪得到你陸瑾言插手的,你跟她什麼關係?
陸瑾言聽見他親昵的稱呼,重複道:「阮阮?」
「怎麼了嗎?」李鎮宣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風格截然相反的男人。
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溫潤沒有稜角的玉,對方卻給人一種心思沉穩城府頗深的感覺。
「呵……」陸瑾言冷哼一聲,把錢準確無誤地扔到李鎮宣懷中。
李鎮宣看著男人清冷的背影,遲了一步地喊道:「哎!你!」
可那人,已經趁著夜色朦朧,消失在了他的視線。
河面上因為晝夜溫差大,平靜的河面上籠罩著一層陰冷的薄霧。
陸瑾言的突然出現,讓李鎮宣沒了關心阮岑的想法,轉身回了自己的帳篷,聽著葉詢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再次進入夢鄉。
早上九點,人們窸窸窣窣的起床準備爬山賞風景。
阮岑經過陸瑾言一晚上的照顧,滾燙的額頭已經恢復了正常溫度。
她聽見外面的人聲,躺著打了一個哈欠,摸了摸身旁冰涼的位置,睜眼一看,還以為昨晚是一場夢。
「我就說他怎麼那麼溫柔好說話,原來是夢啊……」她捂著臉清醒,瓮聲瓮氣地說著。
可這時,她看到了一旁放著的兩個冰塊,一下子明白了昨晚的不是夢,他也確實來過。
阮岑頓時有些開心,連著穿衣服的動作都快了起來,想去當面問問他求證。
可當她穿戴好跑到匯合點的時候,卻看見了穿著暴露的蘇玉荷緊貼在陸瑾言身旁,而他,也不並沒有拒絕蘇玉荷的靠近。
阮岑臉上的笑僵住,上揚的嘴角慢慢地垂下。
她走到兩人身旁,氣呼呼地說道:「有些人穿這麼少上山,也不怕蚊子叮!哼!」
說完,她挽著手臂,嬌俏地瞪了他一眼,耍小孩子脾氣似的走在了他們的前面。
蘇玉荷低頭看著自己的超短迷你裙,委屈地說道:「阮阮生氣了。」
那語氣,就好像是在跟他告狀似的,說阮岑不懂事。
男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只是看著阮岑氣呼呼的背影說道:「她愛生氣。」
「你喜歡她啊?」蘇玉荷抱著有些發涼的手背問道,想看看他對阮岑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陸瑾言回頭看著這個長相美艷,下巴過於尖的女人,勾唇一笑,否定道:「不喜歡。」
只見蘇玉荷聽見他的答案之後,顯得特別欣喜,刻意隱藏笑意的樣子,讓他厭惡極了。
陸瑾言雙手插兜,語氣淡漠地說道:「走吧,蘇小姐。」
蘇玉荷對他的態度滿意極了,也更加肯定自己能和他有個好結果。
畢竟,他們從小就認識。
兩人結伴往上爬,周圍不斷有人超過他們,蘇玉荷以為他是為了自己才走的這麼慢,抬眼一看,才發現阮岑慢吞吞地走在他們面前。
這一刻,她明白了男人嘴裡的話不能全信,可她也明白,無論如何,他也只能跟自己這種身份高貴的女人在一起,和阮岑絕無可能,所以她犯不著因為阮岑生氣。
山路崎嶇,又有些濕潤,導致阮岑的鞋上沾了不少泥土,讓她的腳愈發沉重,走起路來歪歪斜斜的。
突然,一雙手扶著她。
她又有些激動地回頭,以為是跟在自己身後的陸瑾言,卻沒想到是弔兒郎當的葉詢。
「怎麼是你?」阮岑提著自己的裙擺問著他。
「李鎮宣那小子丟下我一個人跑了,我找他,結果找到了你。」葉詢大大咧咧、沒羞沒臊地說著自己為什麼遇到阮岑的原因,「不過有你在,他應該就能聞著味兒找到我。」
阮岑回頭瞪了他一眼,懟道:「你惡不噁心啊?阿宣又不是狗!」
葉詢扶著她,頓了一會兒,才打趣道:「阮岑,你還挺護李鎮宣的。」
阮岑替自己辯駁道:「我只是不喜歡聽別人侮辱我朋友。」
山間的風吹過,清涼入骨,好像骨骼喝了一口薄荷。
她聳了聳肩,顯然是有些冷到了。
葉詢鬆開她,毫不猶豫地脫下黑色運動外套,裝洒脫地隨手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後加快了腳步趕緊走開去找李鎮宣了。
阮岑停下腳步,偏頭看著自己肩上的衣服,傻傻地看著前方遠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很快,她又獨自踏上了爬山的旅程,身嬌體柔的她沒了葉詢的攙扶,很快便無法堅持,看向一邊的青石小路,毫不猶豫走了上去,想偷懶休息一會兒,等所有人下來了,再混到隊伍中去。
她走到一個僻靜的竹林,看見一個巨大光滑的石頭,徑直走上前,坐了下去休息躲懶。
「呼——」她微噘紅唇吐了一口氣。
眼前,是綠意盎然的美景,讓她不由讚歎道:「真漂亮。」
她雙手握在一起,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山林之間的新鮮空氣。
「啊哈~」她微微張開嘴吐出城市裡的濁氣。
她的雙腳愜意地交叉支撐著身體,隨之往後一仰,半躺在了冰涼的大石頭上。
陽光從稀疏的葉片中灑下,光線形成著名的丁達爾效應。
「好漂亮啊。」阮岑抬起手臂,隔空摸著那束光,「真像你啊.....」
突然,一道不屬於少女的聲音出現在她的空間里。
「像誰?」那聲音溫潤清涼,猶如山間潺潺流水。
「啊?啊啊啊——」阮岑被嚇得猛地起身,沒站穩,一下子歪到腳,摔倒在地。
「啪嗒!」一聲特別清脆的聲音,展示了她手掌拍在地上的痛苦。
阮岑氣憤地回頭盯著那個打擾自己清凈的罪魁禍首,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從真正的氣憤變成了賭氣。
她皺著好看的眉頭,抱著手臂,不悅地盯著青磚地面說道:「你來幹什麼?」
他只是眼神深沉地盯著她高腫青紫色的腳踝沒有說話,彎腰蹲在她的身旁,想要先把她扶起來。
阮岑一動,就覺得腳踝作痛,「哇啊啊……」
她拍打著他的背,委屈地說道:「不用你管!」
撅著的小嘴,就像是要翹到天上去似的,可愛到不行。
明明想跟她好好說話的人,在聽見她的氣話的時候,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怎麼這麼倔?」
她聽見嚴厲的聲音,抬頭看著他近在咫尺有些隱隱怒意的臉,一時間再也綳不住,把破產、遭人謾罵的委屈一起發泄了出來:「那你就去找善解人意的人去!」
她咬著下嘴唇,垂下頭生悶氣的樣子,讓他頭疼極了。
他看著她不肯氣消,又想起她在其他人面前總是笑靨如花的樣子,一時間也來了氣,道:「好!」
說著,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阮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丟下自己走掉的背影,一時間又氣又痛,便朝著他的背影喊道:「臭陸瑾言!啊!!!」
男人遠遠回過頭望著她,不知道為什麼,阮岑覺得即使兩人相隔再遠,她也能感覺得到他眼裡的失望。
莫名的,她低下了頭,委屈地看著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左手右手掐右手,右手掐左手。
陸瑾言走了五六分鐘,回到主幹道上,拉走了一個正在跟同班女同學打情罵俏的好友方昊。
「哎嘿嘿!幹嘛呢!小陸!」方昊看似長得溫文爾雅,可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渣男。
陸瑾言幾乎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抬眸,眼神指向一條青磚小路,說道:「阮岑在那裡面,你去吧。」
「什麼意思啊?」方昊一臉懵,不知道他要自己幹什麼。
陸瑾言又耐著性子解釋道:「她受傷了,你去把她背下山。」
方昊不怕死地抬起手搭在他的肩頭,肆意打趣道:「陸瑾言,我看你是不想要你老婆了。」
「胡說什麼!」
要不是他幫著自己甩掉蘇玉荷,陸瑾言一定賞他一拳。
「切,最看不起你們這種端著的男的了!」方昊見他黑著個臉跟個閻羅王似的,連忙討好地彎著腰,諂媚地說道,「行行行,我去帶你的心肝寶貝出來!!看看你那吃人的眼神兒。」
說著,那跟陸瑾言差不多高的男孩子跑去了他指的方向。
這一下,陸瑾言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他看著方昊的背影消失不見,自己轉身下了山。
穿著白色短袖襯衣、牛仔短褲的高個子男生一看到坐在地上「等死」的阮岑,加快了腳步,飛奔到了她的面前,笑嘻嘻地猛然蹲下,讓阮岑又嚇了一大跳。
「你幹什麼你!」阮岑噘著個小嘴瞪著他。
方昊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喂,阮美女。」
「你來幹什麼?」阮岑再次問他來這裡的目的。
他笑著吐槽道:「還不是你陸哥哥讓我來的。」
阮岑一聽,賭氣似的拒絕道:「不要你!我不要你們幫!」
方昊指著她腫脹青紫色的腳,煞有介事地嚇唬道:「你看你腳都腫了,再不下山,這漂亮的小腳腳,可要壞了哦~~」
「你唬誰呢?方昊!」阮岑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哈哈哈哈……快,趁我沒改主意,我背你。」方昊毫不憐香惜玉地扶她起來,蹲在她面前,繼續嚇唬著阮岑。
阮岑翹著受傷的腳靠在大石頭上,抱著手臂輕哼道:「哼!」
方昊都做好姿勢蹲好了,她卻遲遲不肯上背。
他轉過頭,看著那跟倔牛似的美人,勸道:「姑奶奶,上來吧,山上蛇蟲鼠蟻可多了。」
於是,阮岑不情不願地攀上了他的背,由方昊背下了山。
一路上的目光,讓她不得不低下頭,雙手擱在胸前,小臉低下躲在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