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太上長老
日上三竿的時候,燕陽方才醒來。
睜開眼,發現有人在眼前晃動,不由嚇了一跳,打個激靈,一骨碌坐起來。
「宗主,您醒啦?」
耳邊傳來一個柔和的聲音。
眨巴眨巴眼,燕陽看出站在床前的是柳瑤姬。
「柳——」他習慣性地想叫柳師姐,又倏然感到不對,於是急忙改口,「那個,瑤姬呀,你在這裡幹什麼?」
「伺候宗主沐浴更衣呀!」柳瑤姬紅唇蠕動,聲音清脆。
「啊,好!」燕陽應道。
他本欲拒絕,又怕露怯,只好胡亂答應著。
柳瑤姬似乎很上道,一點都不手生。燕陽揣測,她很可能專門請教過先前服侍蟄羅雀的那些人。
洗漱更衣畢,柳瑤姬讓同伴端來早餐。
燕陽昨日勞碌過甚,確實餓了,於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進食過程中,他的思緒依然不由自主地在桑無相身上打轉。
首先想到的是桑無相傳授給他的功夫。
雲霄宗宗主蜇羅雀修鍊的是冰寒系功夫,想必宗門弟子所修鍊的也是這路功夫,可是桑無相傳授給他的卻是與冰寒系功夫屬性相剋的溫熱系功夫,這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若是無意倒也罷了,要是有心,那又所為何來?
在山洞裡談到金剛伏魔咒的時候,桑無相不但毫不吃驚,反而神色坦然,似乎對這等詭異功夫並不感到詫異,並且還就此對他加以指點,這又是怎麼回事?
莫非桑無相也接觸過這樣的東西?
接著想到的另外一件事是,他曾經擔心桑無相傳授的金剛伏魔功和蜇羅雀通過易體輸入的冰寒系功夫兩套不同的武功體系會在他體內產生衝突、寒熱兩種力量的纏鬥會讓他生不如死,可是桑無相卻讓他不必擔心,並且告訴他這兩種力量可以融合,而至於如何融合,桑無相卻又語焉不詳。這究竟是安慰他呢,還是故意賣關子?
這樣的問題,很傷他的腦筋。
然而,桑無相不管身上有多大的謎團待解,始終還是他現在最信任的人。乾元那些人的嘴臉,令人憎惡得很,遠不如桑無相親切、可愛。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讓桑無相繼續受冷落、受委屈,至少不能讓桑無相再受乾元那些人的欺侮。
是時候提升桑無相的地位了!
問題是,宗門裡現在有大長老,不可能讓兩個人並列。而如果讓桑無相擔任五長老,那麼他還是排在乾元等人之後,有點說不過去。
該當如何辦理呢?
燕陽一時之間茫然無措。
一抬頭,看到柳瑤姬正在裝模作樣地收拾房間,燕陽登時有了主意,招呼道:「柳師——,那個柳瑤姬,你過來。」
柳瑤姬其實一直關注著燕陽的舉動,聽到燕陽叫她,身未動而先搖,挺著飽滿的胸脯,笑盈盈地來到燕陽面前,輕啟檀口說道:「宗主有何吩咐?」
燕陽對柳瑤姬這般殷勤的姿態尚不適應,尤其不適應她故意在自己眼前晃動的胸乳,不由皺了皺眉頭:「那個,瑤姬啊,你還是坐下說話吧。」
沒想到柳瑤姬卻越發扭捏起來:「宗主面前,弟子豈敢放肆,站著說話正是弟子的本分。」
「本分你娘個頭!故意在老子面前晃悠腰肢,還挺胸撅臀的,這也叫本分?明明是誘惑嘛!」燕陽心中暗罵,可是人家柳瑤姬話說得冠冕堂皇,自己也不好發作,只得說道:「遵從宗主的指令,就是最大的本分。本宗主讓你坐,你還是坐下吧。」
柳瑤姬這才晃動著翹臀坐下。
「瑤姬啊,我有件事拿不定主意,想聽聽你的意見。此次那元破山前來尋仇——」
不待燕陽把話說完,柳瑤姬急忙說道:「依弟子看,他元破山這仇尋得毫無道理。宗主雄才大略,銳意進取,百年間已經修鍊到武道巔峰,同時也讓雲霄宗成為一等宗門,這份功德,舉世皆知。宗主修鍊之餘,兼濟天下蒼生,以修鍊而成的強壯身體為世間怨婦解除痛苦、增加歡愉,這種造福積德的事,他元破山不做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阻止宗主這麼做?弟子以為,他的做法毫無道理。有宗主在,他來尋仇就是笑話,尋晦氣還差不多!」說話之時,作出義憤填膺的樣子,粉拳快速揮動著,帶動胸脯顫抖不已。
燕陽沒想到她竟有這番說辭,想笑又不好笑出來,只得強忍著,須臾方道:「瑤姬呀,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桑供奉在宗門危急之時,毅然挺身而出,隻身擊敗元破山,不但救了本宗主之命,而且化解了雲霄宗的劫難。立下這等功勞,若還讓他待在外門供奉的位置上,著實不妥。所以,本宗主要提升他的地位。從你剛才那番話來看,我認為你是個有主意的人,你看,把桑供奉提升到什麼位置合適?」
柳瑤姬眨眨眼,順便拋過幾個魅惑的眼神:「原來宗主是說這個呀,弟子剛才誤會了,還以為——」
「不必解釋。元破山前來尋仇,確實是本宗主咎由自取,你等用不著虛詞掩蓋。我現在需要聽的,是你認為把桑供奉放在什麼位置上合適。」
柳瑤姬把身子往燕陽跟前湊湊,香氣逼人,蠕動紅唇說道:「這等事情,弟子本無資格置喙,既然宗主信任,弟子只好暢所欲言了。桑供奉既然立下如此大功,說明他武功高強。武功這麼高強,為人又這麼低調,人品著實崇高。這樣的高人,打著燈籠都難找。放在其他宗門,早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燕陽被柳瑤姬滿身香氣熏得歪了歪身子,說道:「那本宗主封他個第一長老如何?」
「第一長老?咱們宗門已經有大長老了,現在再出來個第一長老,那大長老不就變成第二啦?本來大長老就是第一長老,突然變成第二長老,他會怎麼想?弟子想來,宗門高層對地位升降極為敏感,升上來再降下去,誰都會不高興。」
「他乾元不高興又怎麼樣?我是宗主,他難道還想造反不成,哼!」燕陽不高興起來。
柳瑤姬又把身體往前湊湊,笑道:「造反他是不敢,可宗主畢竟會得罪人呀。弟子聽說其他宗門有太上長老,宗主何不封桑供奉為太上長老呢?如此一來,大長老的排位也沒有下降,可以說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燕陽思考片刻,拍拍柳瑤姬近在咫尺的肩膀,笑道:「瑤姬果然有主意,本宗主採納了,就封桑供奉為太上長老吧。你這就傳訊下去,讓宗門上下周知!」
柳瑤姬是個精明得眼皮都會說話的女人,素日對蟄羅雀跟桑無相之間的微妙關係看得一清二楚,深知蟄羅雀對桑無相很是不待見。若是以前,聽到別人說桑無相的壞話,她肯定也會順嘴附和幾句。可是現在,當看到宗主對桑無相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之後,就立即見風使舵,足見其心機深沉。
宗主讓她出去傳訊,她一刻都不敢怠慢,趕緊從雲霄宮出來,卻並沒有忙於傳訊,而是來到桑無相的居所,將這一喜訊首先告訴他,並且特意將宗主徵詢她意見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相告。
本以為桑無相會對她千恩萬謝一番,孰料桑無相卻完全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神情上甚至看不出任何喜悅。
從桑無相那裡連個謝字都沒討來,柳瑤姬恨不得罵娘,可是一想到桑無相正在得寵,只好忍住了,只是那原本頗有節奏感的碎步邁得有些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