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終點站，統招基地站，到了，請各位公民…………」

頌晨走下公交，用一隻手擋住刺眼的陽光，抬頭望向前方樓階之上的巨型建築。

建築呈半圓形，高達數百米，外牆像是鋼鐵打造的蛋殼，面積足有上萬平方公里。

黎禮歡快地說：「這整個地方都是統招的考試場所，怎麼樣，是不是特彆氣派。」

頌晨應了一聲，注意力卻放在基地門口那群扛著長/槍短炮的媒體人身上。

黎禮注意到她的視線，解釋道：「因為考生進場之後就會被隨機分配初試考場，考場內都用納米機器人進行全方位直播，他們進不去，所以只能在這拍一些種子選手，然後搶一點熱度。」

「不過往年確實沒有這麼多人……」黎禮撓了撓捲毛說：「大概是因為今年你和洛維亞在吧，你昨晚不是被人拍了嘛，洛維亞前幾天就進去了，估計是在蹲你。」

頌晨撓了撓下巴，若有所思道：「這樣啊……」

黎禮有些擔憂地皺起眉：「你要不要稍微擋一擋臉，總感覺他們也沒安什麼好心……誒？」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頌晨踏上了樓階，絲毫不避地朝考場門口走去。

黎禮望著頌晨那在Alpha中實在算不上強壯，卻莫名鋒利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果然娛樂媒體的拉踩都是假的，誰說頌晨是O炮的。」

眼看頌晨越來越遠，黎禮收了收心，快步跟了上去。

.

「是頌晨！」

「頌晨來啦！」

頌晨的腳剛邁上最後一道樓階，就被那群記者團團圍住。

他們幾乎沒給頌晨什麼喘息的空間，長/槍短炮直接懟到她的臉上，提問犀利。

「頌晨！你這次來參加軍校統招真的是為了炒作嗎？」

「據說你的精神力潛力測試為E，是真的嗎？」

「你是四等公民，請問你哪裡來的自信和一等公民爭！」

「你一個明星為什麼來參加軍校考試？」

「洛維亞進去之前和我們說很期待你的表現，你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嗎！」

星際網路上的軍校統招直播早在考生入場的第一天就已經開始，場外直播間人數稀鬆，但還是有不少人看到了頌晨。

【蛤？她真的來了啊……下頭。】

【她真的好矮啊……一個A竟然連185都沒有嗎？】

【洛維亞洛維亞洛維亞……】

【花痴滾好嗎，這是軍校考場，以後聯盟公民的生命不得交到這種人手裡，你放心？】

【+1本來這幾年聯盟的財團話語權就越來越大，洛家更是恨不得把所有小輩都塞進軍校，支持的粉絲也太NT了吧……】

【等等等，頌晨要說話了你們靜一靜，我要聽她怎麼狡辯！】

只見鏡頭裡的人面對惡意的質問，絲毫沒有露出憤怒或膽怯的表情。

她神色平靜，漆黑的眼看向提問者：「第一個問題，參加統招不是炒作，但讓人知道我要參加軍校統招，確實是炒作。」

只不過她沒花錢就對了。

「……」提問者也是沒料到會得到這種答案，當場愣在原地。

彈幕肉眼可見清空一瞬。

半晌，才有一條飄過：

【不是，頌晨是開始擺爛了？不想混了？】

頌晨的視線已經轉向下一個提問者，依舊一臉無欲無求：「十歲的精神潛力測試是E沒錯，還有，考試的本質就是競爭，與公民等級無關。」

提問者二號&三號：「……」

「我來參加考試是因為想換份工作，」頌晨聳了聳肩道：「當明星連房租都交不起，我聽說軍校獎學金多，還可以無痛和公司解約，就來啦。」

提問者四號：「…………」

剛上來的黎禮正好聽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最後一個問題，」頌晨停頓片刻，對著眾多攝像機道：「唔，沒什麼想說的。」

【？？？？？？】

【哇哦，頌老師這是可以說的嗎！】

【呵呵，素質低下的末等公民和我們洛洛果然沒得比。】

【笑死，誰不知道娛樂圈賺錢啊，吃不上飯誰信……】

【家人們不是我說，我剛才查了一下頌晨一整年的通告數量……她說的還真有可能是真的。】

【虐粉常規操作而已，認真你們就輸了。】

彈幕刷屏間，頌晨已經重新邁開腳步，朝考場走去。

黎禮揉了揉臉，連忙追上。

他小聲問：「你剛才說得都是真的嗎？你沒有錢嗎？」

頌晨面不改色說：「是啊是啊。」

黎禮：「你說考上了要和公司解約，真的可行嗎？」

頌晨掃了他一眼，直接道：「現在還不可行。」

黎禮是個普通考生，無法對她造成威脅，她沒必要像面對路法一行那樣精神緊繃。

而且，適當的誠實能快速拉攏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頌晨說：「還需要一點時間。」

黎禮思索片刻，很快就恍然道：「如果測試里表現很好的話，確實會有很多話題度。」

軍校統招無疑是聯盟夏季最火爆的全民項目，所以測試期間表現優異者能夠得到的熱度，不會比頂流明星少。

「但是，」他有些擔憂地看向頌晨：「萬一沒考上呢？你現在說的這些話……」

頌晨聞言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去。

黎禮的步子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再次追逐上頌晨的背影。

頌晨周身氣場是不會讓人感覺有侵略性的，可是在某些時刻，黎禮卻能在這片平靜中捕捉到一些尖銳的東西。

像是一片表面平靜的深海，不動聲色，卻能讓試圖征服它的人付出巨大代價。

所以要不要繼續接觸呢？

黎禮躊躇片刻，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進入掃描區。

「考生頌晨，考號38475，初試考場為Y區39號，請領取身份卡，走6號通道前往。」

「考生黎禮，考號23483，初試考場為D區23號，請領取身份卡，走3號通道前往。」

三號通道在左，六號通道在右。

黎禮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要暫時分開了，我們加個通訊吧，考完了休息大廳聯繫。」

這人會這麼說，看來至少是有通過初試的自信的。

頌晨於是打開光腦，和黎禮加了好友。

然後兩人就此分開。

頌晨走進六號通道，一直走了將近十五分鐘，才看到一扇寫有Y-39字樣的門。

頌晨來到門邊，將剛拿到的身份卡貼於卡槽處，三秒后看到指示燈變成綠色，門自動滑開。

「38475號考生報道完畢，請跟隨指示燈*前往對應更衣室，白色為Alpha，黃色為Bea，藍色為Oga。」

頌晨收回身份卡，跟著白色指示燈走進左邊的分岔路口。

很快，她來到更衣室。

更衣室內人不算少，一群Alpha聽到動靜后都轉身看過來，澎湃的胸肌和搖擺的鳥強硬地闖入頌晨的眼睛。

頌晨180的身高在人均190的Alpha中，確實像是發育不良的雞仔。

Alpha天性好爭鬥，看到頌晨之後，有人忍不住嘲諷：「小妹妹，這裡是Alpha的更衣室，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話音未落，更衣室已經爆發齣劇烈的笑聲。

頌晨沒做理會，順著考號找到屬於她的儲物櫃，用身份卡刷開門，拿出裡面的衣服換了起來。

考生的服裝是統一制式的緊身黑色作戰服，後背、左胸、右臂處都標有考生信息。

作戰服使用的是高科技面料進行製作，頌晨穿上的瞬間，原本寬大的衣服就逐漸收緊，直至緊密貼合皮膚。

「請各位還在更衣室的考生離開更衣室，到考場就位。」

「請各位…………」

廣播聲突然響起。

頌晨收好常服，重新固定了頭髮。

她將額前的碎發也收攏住，和後面的長發一起抓成高馬尾，用皮繩綁住。

然後走了出去。

沒有了碎發的遮擋，頌晨的面部完全暴露在眾人面前，挺拔的身姿和尖銳的眉峰給她整個人平添幾分疏離冷淡。

之前更衣室那群Alpha看到她先是一愣，而後神色彆扭地離開更衣室。

頌晨跟隨人群來到候考室。

候考室的內部空間很大，牆壁地板為全金屬打造，半空中數不清的飛行攝像頭浮動著。

而候考室的最前方，則有三間標有「考室」字樣的合金門，三扇門都還未打開，有身著保衛科黑色制服的教官看守。

頌晨糊歸糊，但相貌在人群中無疑是出眾的，哪怕看上去毫無競爭力，也輕易成為了整個候考室的關注焦點。

負責檢錄的教官用冰冷的聲音道：「按照入場順序，十人一組，禁止自由抱團！現在開始組合！」

保衛科在首都星顯然是聲名顯赫，眾考生聞言皆噤若寒蟬，只是有序照做。

頌晨前方正好有一支九人隊伍，她上前一步，填補了最後的空缺。

頌晨身旁的男性Alpha等她站定后，掃了眼她的胸牌，嗤笑著開口：「竟然是Alpha，低能兒。」

教官忽然呵斥：「不要說話！」

男Alpha悻悻閉嘴。

等到所有考生組隊完畢，教官直接開始公布初試內容：

「第666屆軍校統招初試共分三次小測，均在本考場一次性完成，之後系統會根據三場小測的個人平均成績公布每個小組的晉級名單。」

「三次小測分別是——

一測，動態捕捉測試，二測，聲音捕捉測試，三測，快速記憶測試，以上。」

教官頓了一下，掃視全場考生：「現在開始，按照分組情況，十人一組進入測試間。不得插隊，不得主觀意識干擾同行考生，否則取消考試資格！聽明白了嗎！」

頌晨跟著所有考生一起大聲回復：「明白！」

教官：「現在，前三組，進場！」

最前方的三扇門自動劃開。

頌晨前方三十人有序前進，以十人一組的形式分別進入三個考室。

頌晨是第五組，下一輪才會到她。

她來之前讓伊甸查過歷年來軍校統招錄取情況，發現統招雖說分了三試，還會在每一試結束刷掉大批人。

可最後卻還是用三試的成績算出綜分，進行順位錄取。

初試因為考生基數最大，淘汰率為三試中最高，每年情況有所浮動，晉級人數大約區間是45%—55%。

也就是說，按照分組情況，每組能夠晉級的人數大約為3-6人，其中可能還會包含一些運氣成分——

同組考生偏弱，晉級概率相對高，同組較強，晉級難度更大。

這時，前方的考室卻突然傳來動靜。

考生們有些好奇地張望，結果就見兩個考生面色慘白地被監考教官架了出來。

教官剛放手，兩個考生就連滾帶爬沖向垃圾桶，大吐特吐，恨不能把心肝肺一起嘔出。

那兩個監考官則神色冷漠地彙報：「考生75643，考生18475，淘汰。」

還沒進場的考生見到此場景，不由騷動起來。

「什麼啊……」

「看起來好難受……這只是初試吧？」

「我有點……」

教官皺眉呵斥：「誰再說話，立刻取消考試資格！給我稍息站好了！」

之後十分鐘內，監考教官又陸續扛了幾個直接昏死過去的考生出來。

旁邊的醫療隊立刻將人抬走了。

隊列里已經有人臉色發白。

半個小時后，三組考生終於全部出來了。

正常考完的二十三人中，只有四五人的臉色稱得上正常，剩下的人精神狀態或多或少有些萎靡，甚至出來就靠坐與地板上大口喘息。

教官直接開始公布晉級名單。

「一號考室，考生57684，43976，90768晉級，其餘，淘汰。」

「二號考室…………」

「請晉級考生離開候考室，按照綠色指示燈的提示前往休息大廳，淘汰考生按照紅色指示燈離開考試中心，以上。」

三十人中，最終晉級人數為十二人。

——進去可能被抬出來，就算堅持到最後還是有可能被淘汰。

這無疑給了還在候場的考生極大心理壓力。

候考室已經完全沒有了躍雀的氣氛，只余低氣壓。

教官冷漠地提示：「如果想要現在退出，可以直接去門口登記。」

「每一年統測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希望各位考生客觀評估自己適不適合就讀軍校。」

他說著，眼神掃得卻是一些看上去過於弱雞的考生，特別是過於顯眼的頌晨。

頌晨背著手，神色平淡，直視前方。

教官沒有多說，繼續點名：「下面三組，進場。」

頌晨跟在同組考生身後，邁入了二號考室。

視線頓時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