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犧牲
「這是什麼東西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被那麼多眼珠子盯著，以及剛才他們目睹的麻桿消失全過程。
順子的腿也開始發軟，不停發問，聲音微顫。
為什麼？
原林也想知道為什麼啊。
但身後被黑潮追趕著，身邊群眼環侍，背上還背著沉重的石頭。
留給他思考的空間著實不多。
如果不能想明白眼下的局面，只怕他們會布麻桿的後塵。
不管是虎子還是麻桿，兩人的死亡都是原林他們不想接受的。
太可怕了！
可怕？
原林似乎抓到點什麼。
再留意那些眼珠子。
它們注視的方向。
是自己還是身後的順子？
是順子！
熊子為什麼沒被眼珠子追？
為什麼是麻桿被吞噬了？
黑潮壓迫式的逼近。
速度卻不急不緩，彷彿逗猴遛狗。
殘酷的淘汰，篩選。
是這樣嗎？
「是恐懼！」原林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
「什麼？」順子不明白。
「這些眼珠子，它們是順著恐懼的情緒追趕的！」
「你越害怕，它們就越是追你！」
原林越說越順，順著這種思路，就不難發現規律。
「這個地方，就是要用各種恐懼的事物讓你害怕。」
「要麼你在恐懼中迸發自己的全力，要麼你被恐懼吞噬！」
「麻桿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引來了這些眼珠子！」
「他沒能克服自己的恐懼，所以被眼珠子吃掉了。」
「如果我們能戰勝自己心頭的恐懼，就還有活路！」
「它們的目的，都是為了激發我們的潛力，讓我們跑出自己的極限！」
順子有些不太能相信：「真，真的嗎？」
「我以前聽說過，那些長跑運動員，為了逼迫他們超越自己的極限，教練在他們身後放狼，因為恐懼，那些運動員的成績都大幅提升。現在身後的黑潮，和那些眼珠子，就是我們身後的狼！」
原林篤定道，他那肯定的口吻也為順子增添了一些信心，那種恐懼的心情被沖淡了不少。
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原林就注意到，前面的樹榦上沒有繼續長出眼珠子，而身後的眼珠子似乎也沒有尾隨而來，它們只是目送原林三人離去，隨後連同身後的森林一起，被黑潮吞沒。
應該是熊子追上了麻桿，麻桿擔心熊子對他下手，加上對環境的恐懼，所以才被眼珠子盯上。
而熊子一心只想逃生，反而沒有看到那些眼珠子，也就沒有產生更多的恐懼。
總算擺脫了那種可怕的食人眼球，但黑潮依舊如影隨形。
而此刻原林的體力快消耗殆盡了。
背著一個人，還要全力奔跑，原林還以為自己能跑多遠，他顯然高估自己了。
順子也能看出不對，建議道：「換我來背吧？」
「不能停！」原林堅決道。
黑潮距他們已經很近了，只要停下來，那些影帶就會甩來，他們根本沒有換人的時間。
原林還要留意密林里的空隙，如果選錯了路，他們三人都會交待在這裡。
旁邊，與密林間隔不遠的小路上出現了喘息聲，原林他們第一次追上了熊子。
順子立刻破口大罵起來：「熊子！你特么的不是人！如果我能出去，我跟你沒完！」
熊子扭頭就看到了密林中的原林三人，他得順著扭曲的小路來回拐彎，高速奔跑中急轉急停，耗費的體力一點也不比原林他們少。
熊子裂嘴森森笑道：「你以為你能出去？你們帶著個累贅還想出去？放心吧，等我出去會給你燒香的。」
「你特么的，對兄弟也下手，你這種人要能活下去，就沒天理！」
「我命由我不由天！」熊子的咆哮遠遠傳來，兩條路又漸漸遠離。
「別和他鬥氣，留著力氣跑路吧。」原林已感到臂如鉛沉，抬腿乏力。
熊子說的是實情，帶著石頭，他們跑不過熊子。
但是就這樣將石頭丟在這裡，原林和順子都做不到。
記憶里偶爾還能閃回兒時玩耍的畫面，想來原主的執念也不會允許自己將這個胖子丟下吧。
「阿林，怎麼辦？」
當熊子發現他們追上的時候，明顯加快了速度，又拉開了雙方的差距。
這場殘酷的生死淘汰賽，每個人所需要做的，其實只是比別人跑得更快而已。
像他們這樣背著傷員前進，註定是要被淘汰掉的。
原林咬牙道：「拼盡全力，問心無愧！」
拼盡全力，問心無愧！
順子默念了兩遍，似乎下了某種決斷，忽然道：「阿林，我們是好朋友吧。」
「什麼？」原林本能的覺得不妙。
「我好恨，沒有早點看清熊子這個人，你一定不要輸給他啊！」
原林驚愕的回頭看了一眼，順子竟然停下了！
「不要放棄啊！」原林沒敢停下腳步，黑潮就像一堵高不見頂的牆，距離他們居然已經極近了。
聽到原林的呼喊，順子只咧嘴一笑，在恐懼面前有些變形。
他死死抱住旁邊一株怪樹的枝幹，笑著搖頭：「沒用的，我被抓住了！」
原林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順子背上竟也沾上了那黑色的影帶。
是了，順子一直跟在後面，黑潮迫近，他首當其衝。
「不要管我，一定不要讓熊子那傢伙贏啊，否則我不甘心啊！」順子將自己的手和腳都交纏在樹枝上，很身後拉扯自己的影帶抗衡。
就這麼眨眼功夫，第二條，第三條影帶紛紛彈射而至，纏上了順子。
不！
原林赤目欲裂，卻湧起了深深的無力感。
他猛的扭過頭去，不敢再多看順子一眼！
喀，順子手腳脫臼，無力抵擋巨大的拉力，高速回彈，倒飛向黑潮。
他目視著原林和他背上的石頭，微微點頭。
靠！靠啊！
原林腳下又生出巨力，馱著石頭死命奔跑。
回憶中，順子是他家從小一個瘌痢頭，其餘小夥伴都願跟他玩。
原林他們第一次接納順子時，那小子流著鼻涕，拿來高級餅乾，請大家吃。
結果是他家人準備送禮的，被他老爸發現后抓住他就一頓猛揍。
那傢伙卻嘿嘿的笑。
順子，很渴望和大家一起玩啊。
那種孤獨，誰知道。
順子，你放心吧，我不會輸給熊子的！
原林剛下定決心，要用順子以性命爭取到的時間來趕超熊子。
但下一刻，他卻不得不停下。
前面——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