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屢見不鮮
唐寅心頭一震,眯縫起眼睛,凝視邱真,問道:「邱真,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邱真連連搖頭,說道:「不不,微臣並未聽到什麼,完全是就事論事的有感而發,而且,此類的先例屢見不鮮,大王不可不察啊!」
唐寅暗道一聲麻煩,這就是他不願再做國君的原因,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得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因素,要顧及到身邊每一個人的心思,勞心又勞力,太累了。
他沉吟許久,問道:「你的意思有和元吉商議過嗎?」
邱真怔了怔,搖頭說道:「微臣還未與元吉商議過。」
唐寅淡然一笑,說道:「你和元吉是我的左右手,你二人的意見必須得統一,如果你二人都認為我應該圖謀皇位,那麼,我們可細細商議,可是如果你二人的意見不能統一,那麼,此事就暫且放一放,等以後再議吧!」
說到這裡,他微微眯縫起眼睛,雙目射出精光,沉聲說道:「至於軍中的將士們,哼,現在我還沒有死呢,誰若膽敢作亂,我必嚴懲不貸,絕不手軟!」
邱真聞言暗暗咧嘴,上官元吉是朝廷里最堅定的『擁殷派』,這幾乎已成為不是秘密的秘密。
川人、寧人甚至貞人都曾向大王勸進過,唯獨風人沒有這樣做,不是因為風人不想,而是上官元吉這個右相不同意。他是文官之首,他不點頭,下面官員又哪敢私自向大王勸進。
現在大王把上官元吉推出來,擺明了就是不想爭皇位,自己說了那麼多等於是白說了。邱真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太了解唐寅了,如果是他打心眼裡不想做的事,旁人無論說什麼都沒用。邱真長嘆了一聲,站起身形,拱手說道:「大王,天色已晚,微臣告退,大王也請早些休息。」
唐寅沖著邱真笑了笑,然後又拍拍桌案上的奏疏,說道:「我倒是想早點休息,但是也得先忙完這些才行啊!」
「大王辛苦了。」邱真再次深施一禮,躬身而退。
邱真深夜前來勸進,而唐寅則順勢推出了上官元吉,以上官元吉做自己的擋箭牌,堵住了邱真的嘴。
他這招倒也算高明,上官元吉對殷氏皇廷一直都忠心耿耿,無論如何也不會不支持唐寅取代殷諄。
像篡奪皇位這麼重大的事,如果連風國內部的意見都不能達成統一,又怎麼可能會成功呢?!
不過,唐寅這麼做也等於是把上官元吉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現在風國內部的情況可遠比以前複雜得多,朝堂上已有了十分明確的派系之分,其中最主要的有兩大派系,其一是風人派系,其二,便是以肖香為首的川人派系。
唐寅若是稱帝,改朝換代,分封眾臣,無論對哪個派系都是十分有利的,眾人也樂觀其成,但若是有人站出來反對甚至阻撓唐寅稱帝,那麼等於觸碰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那個人無疑也會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現在正是如此,在大多數人的眼中,上官元吉就是唐寅稱帝之路上的最大一個障礙,風人即便對上官元吉心生不滿,但礙於情面,還不會把他怎麼樣,可川人就不同了。
川人大臣時常聚到一起,秘密商議。川國朝廷已和風國朝廷融合,但朝中的官職就那麼多,川人大臣大多都只得到無關緊要的閑職,而真正重要的位置都被風人大臣牢牢把持著。
他們若想改變這一點,只能寄望於唐寅稱帝,新建皇廷,如此一來,他們不僅有機會官復原職,甚至還可以得到更進一步的高升。
可是有上官元吉這個障礙存在,唐寅的稱帝之路似乎也變得遙遙無期了。如果想儘快讓唐寅稱帝,那麼只有一個辦法,除掉上官元吉。
上官元吉可是風國的右相,風王的心腹大臣之一,要殺他,川人大臣們可不敢私自動手,為此,原川國右相司馬召嚴找上肖香,詢問她的意見。
肖香現已有八個多月的身孕,大肚便便,整個人看上去臃腫了一圈,不過倒是更顯出一種丰韻之美。
當司馬召嚴到時,肖香正坐在花園的涼亭里喝茶乘涼。司馬召嚴快步走上前去,躬身施禮,說道:「微臣參見大王!」
聽聞他的稱呼,肖香噗嗤一聲樂了,說道:「本宮與司馬大人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本宮大王,應改口叫夫人才是!」
「是,夫人,是微臣失言了。」司馬召嚴垂著頭,躬身說道。
「司馬大人在本宮面前還需如此拘謹嗎?快坐吧!」肖香邊喝著參茶,邊慢悠悠地含笑說道。
「是!夫人。」司馬召嚴在肖香下手邊的石凳落座。肖香放下茶杯,看向司馬召嚴,問道:「司馬大人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這……」司馬召嚴話剛出口,立刻收住,並向兩旁的侍女看了看。肖香向左右揮揮手,侍女們紛紛應了一聲,躬身退出涼亭。
等眾女退離涼亭好遠,司馬召嚴方低聲說道:「微臣此次前來,是為了風王稱帝一事。」
肖香心中一動,問道:「怎麼,大王還是不願意?」
「是的,不過依微臣看,風王不是不想稱帝,而是有人存心阻撓,讓風王無法稱帝。」司馬召嚴小心翼翼地說道。
「哦?」肖香眼中精光一閃,說道:「竟還有這樣的人?是誰?」
「夫人因懷有身孕,行動不便,久不理朝政,不知道朝中的情況。現在,大臣們都一致希望風王稱帝,改朝換代,只有上官元吉一人橫加阻攔,說什麼風王若取代天子,是大逆不道,有違人倫,我等勸進的大臣在上官元吉口中也成了佞臣賊子,夫人啊,現在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皇位對於風王而言唾手可得,只要風王成為天子,那麼不僅夫人能成為皇妃,夫人肚中的孩子也將成為太子、太女,是未來的九五至尊,如果錯失了眼下的機會,以後,風王以後再想稱帝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肖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可很快又恢復正常。她微微一笑,說道:「上官丞相忠於皇廷,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身為風國臣子,食風國俸祿,受風王君恩,卻一心向著旁人,也實在太不應該了。」
「夫人所言極是!」
「司馬大人,那依你之見又當如何呢?」
「夫人,有這等吃裡爬外的丞相,不僅是風國、風王的不幸,也是夫人的不幸,依微臣之見,當……及早除之!」司馬召嚴狠聲說道。
肖香暗吸了口氣,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杯,喝口參茶,尋思片刻,她緩緩說道:「上官元吉可是風國的文官之首,也深得大王信任,要殺他,可不容易,何況,一旦事情敗露,後果……即便是我,也承擔不起啊!」
司馬召嚴正色說道:「夫人請放心,微臣要做就一定會做到不留痕迹,哪怕最後事情真的敗露,微臣也會承擔下來,絕不連累夫人。」
肖香聽后,長長吐出口氣,慢條斯理地說道:「既然如此,那麼司馬大人就去做吧,但要務必小心行事,若是沒有十足把握,切勿冒險而為。」
「是!夫人,微臣明白。」
「還有,張大人或許能幫上你的忙。」肖香若有所思地幽幽說道。
「張大人?」司馬召嚴不解地看著肖香,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個張大人。
「張鑫。」
「啊?」司馬召嚴膛目結舌,緊張道:「張大人可是風人啊,他……他又怎麼可能會幫著我們去對付上官元吉?」
肖香樂了,淡然說道:「現在業已沒有什麼風人、川人之分,只要關係到切身的利害,即便同是風人,也會下狠手的。」
見司馬召嚴依仍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笑道:「這次本宮能與大王成親,並順利懷上大王的孩子,張大人可謂是居功至偉,司馬大人放心吧,張大人是可以信任的。」
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司馬召嚴笑了,興奮道:「如果能得到張大人的相助,那麼可就事半功倍了,微臣亦有十足的把握能致上官於死地……」
不等他把話說完,肖香擺了擺手,打斷他下面的話,她慢悠悠地說道:「本宮身懷六甲,需要靜心養胎,這類打打殺殺的事,以後就不要再在本宮面前提了。」
「是、是、是,是微臣多嘴,現在夫人安心養胎才是最重要的。」
「若無其他的事,司馬大人就回去吧!」
「是!夫人!微臣告退!」司馬召嚴臉上帶著喜色,深施一禮,而後,躬身退出涼亭。
看著司馬召嚴快步離去的背影,肖香眯了眯眼睛,同時下意識地握緊拳頭。
別看她和司馬召嚴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不緊不慢,好像事不關己似的,其實,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唐寅稱帝,到那時,不僅她的身份地位會發生質的改變,就連她肚腹中未出生的胎兒也會帶上龍子或龍女的光環。
只要想到自己的夫君、孩子都將成為至高無上的天子,肖香又怎能不興奮激動呢,誰若是在這件事上擋住她的路,她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