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拾得的來歷
秋高氣爽的黃昏,國清寺大德高僧豐干禪師雲遊到了浙江赤城山山麓下,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回蕩在山林,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隨風而至。這啼哭聲,一聲壓著一聲,格外嘹亮凄苦,彷彿是一種深深的召喚,又彷彿是一種絕命的控訴。豐干停住腳步,看著涌動的竹浪,聽著嘹亮的啼哭,感覺到空曠的山野蘊藏強大不屈的生命。
大德抖擻精神,循聲邁步而去。他看見山彎處盛開一片雁來紅草,其中掩映著一座頹敗的小寺。
寺內僅一老僧,瘦骨嶙峋的,稱呼靈熠,小寺真是一貧如洗。豐干問及靈熠緣由,靈熠愁眉答道:「三日前,在寺門外的草地上撿得一小兒,真是可悲、可憐、可憎、可嘆。」
豐干大德微笑著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將小兒抱來,容貧僧一看?」靈熠早就知曉豐干是位了不得的和尚,道行已趨出神入化,忙將小兒抱來。
男嬰已滿周歲,圓圓的臉,長得眉清目秀,極是白嫩。豐干大德在木凳上坐了下來,凝目細細端詳,禁不住心中又驚又喜。原來慧眼察覺小兒眉宇之間隱藏坎坷,甚至有一道血光。
大德知曉這小東西日後長大有一段難了的姻緣,不由得嘆息一聲道:「天下禍福,終為一個情字。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靈熠見豐干大德眉宇凝結,便問:「大師有何見教?」豐干並不回答,只是反問道:「兄長有何打算」靈熠嘆了一口氣說:「早晚伺弄些米粥,權且餵養,尋個機會送與人家。」豐乾急著說:「不可不可,此兒血光纏身,前途兇險,兄長若是把他送與人家,斷是壞了他的性命,這豈不是我等殺生罪過?」靈熠接著說:「依大師如何?」
豐乾和尚思忖片刻道:「留他做一個俗家弟子,你把你的醫術教給他,本本份份學好國學,武藝。若干年後,貧僧自有安排。兄長千萬切記,須苦其肌膚,勞其筋骨,不能嬌生慣養。」靈熠說:「老朽年事已高,小寺且又困頓羞澀,如何把他餵養長大?」
豐干大德神情肅然,指著院牆的一個斷壁豁口道:「兄長寶號雖然坍了一角,正好望見一片青山,您可以在山麓下開墾荒地,解決溫飽之憂。從小啼飢號寒,長大便能吃苦耐勞。當然生死有命,看他的造化了,兄長儘力而為吧。靈熠說:「老天真是不饒人哪,春來冬去多少個年頭了,我還走不了,還請大師給小兒取個名吧。」
豐干說:他人丟而棄之,兄長拾而得之,就取名拾得怎樣?」靈熠說:「拾得,妙哉。」
豐乾笑笑:「兄長功德無量,日後那可是有一段千古風流啊。」
靈熠送別豐干,正是晚霞最為絢麗的時候,遠遠的山坡上一片紅葉,披滿霞光,如火如荼。老僧忽然覺得自己年輕許多。靈熠將豐干所言謹記在心,對拾得悉心教養。
柳青麥黃,光陰荏苒、十八年彈指一揮間,靈熠早已風燭殘年,自知來日無幾,看到拾得已長大成人,甚是欣慰。一個北雁南飛的夜晚,靈熠把拾得喚入卧房說:「明日卯時,吉日吉時,你離了寺院吧。再也不要回來了,起碼一年之內不要返回寺廟。你可依靠武藝和上山採藥,救死扶傷,自食其力,不可懶惰,不可忘義。」
翌日,山那邊剛剛顯露一抹霞光,晨霜尚未消融,寒氣襲人。拾得背上一個簡單的灰布行囊,噙著淚拜別了養父,走上長長的山彎小道。
巍巍天台山鍾靈毓秀,天台山石樑鎮的水塘邊住著一戶人家,姓趙名理,這趙理識得幾個字,有些好高騖運,女兒芙蓉十歲那年,趙理再也不願做打魚的賣買。
原來好事者趙理的鄰居梁斌慫恿說:「台州的絲綢在京城極好賣,跑一趟買賣,比守著家門鋪子強上百倍。」於是趙理說:「我可以找布行老東家我的老朋友王富貴借些銀兩,好好乾一番賣買」。人哪個不想掙錢發財的。
於是趙理向鎮上布行老東家王富貴借了五十兩紋銀。因為趙理能說會道,平日里又常去布行聊天,與老東家有些交情、汪賢忐忑不安,又不敢多言。趙理借了錢,又取了家裡全部積蓄,與一鄉鄰結伴,去天台城裡采備了些綢緞,奔京城而去。
豈料船兒行程才四天,在一個僻靜長滿蘆葦的河灣處,遭強人所劫。趙理舍不下財物,緊拽布袋不放。強人手起刀落,可憐趙理被砍斷了手臂,落水身亡。汪賢聞到噩耗,不思飲食,整日摟著小芙蓉以淚洗面。
布行老東家連連嘆息:「悔不該自己把錢借出,害了人家一條性命。」事已至此,只好勸慰汪氏:「夫君就這樣了,不要再傷心了,但人死不能復生,想想芙蓉吧,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芙蓉小小年紀,叫她如何生活?」
汪賢忽然省悟,忍了悲痛,打起精神。趙家原非殷實,這一場變故,已是家如殘秋,一個窮字當頭了。汪賢只能仰已十指,替人家做些粗俗活計,聊以度日,布行老東家王富貴見汪賢孤兒寡母實在可憐,時常接濟一下。每每如此,汪賢羞愧難當說:「我實在不好意思,有負於你,丈夫所借五十兩白銀還沒有還去,又給您添麻煩了」。
老東家王富貴說:我那裡還要五十兩白銀,如果能把趙理的命找回來,再花更多的銀兩也值得。」老東家王富貴說:「汪賢您千萬不可再提那該死的五十兩白銀,我也不會再要了」。
芙蓉豆蔻之年,布行老東家王富貴去世了。汪賢流著淚,領著芙蓉去給老東家王富貴深深嗑了頭。以後每年清明,汪賢領著芙蓉總要去墳上給老東家王富貴墳上燒柱香。
雖是一脈相承的父子,布行少東家王恩義與其父王富貴有著天壤之別,不僅人長得猥瑣,品行也差到禽獸不如。幾年以後,他見美蓉長得花容月貌,竟然翻到早些年趙理五十兩白銀借款賬本,本錢加上利息已超出了百兩。少東家王恩義跑到汪賢家說了:「要麼去官府說事,要麼芙蓉抵債為妾。」
汪賢磕頭求饒說:「芙蓉年紀還小,求您發大慈大悲,放過我們可憐的母女吧?」少東家王恩義想芙蓉想紅了眼冷笑著說:「我可憐你們,放過你們,誰可憐我呀?」慌亂之下,汪賢趁月黑星稀,帶著女兒逃往赤城山,投奔親戚姑姑。誰知曉芙蓉的姑姑在半年前病故了。姑夫耐不住寂寞,又另尋了一個小的,哪裡肯認得汪賢和芙蓉。母女投親不成,只得打算從赤城山坐船返回故鄉。
天台山石樑古鎮歷來是江南一大重鎮,它橫跨江南大運河,因官道所在,南北舟船,東西車馬於此交會,集散絲綢、布匹、茶葉、竹木等各種商品。尤其是米糧,一到大熟時節,大運河上船隻晝夜不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那真是天下之利,莫大於水田,水田之美無過於石樑。石樑富天下足。又因歲歲豐稔,米一石不過十幾文,價格如此低廉,又令農夫唏噓不已。
眼下時近歲寒,天空丹雲密布,鎮上已顯現著過年的樣子。汪賢她們到了鎮上,覺得腿膝酸軟,人有些畏寒,看看時光也近黃昏,就找了個小客棧住下,打算明日早些起來上船。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妻同羅賬,幾家飄散在它鄉。
一位年過花甲的消瘦獨臂老叟領一位約12歲左右的女童在客棧對過駁岸邊一株梧桐樹下賣藝。
這木屋裡的主人,他不是本地的鄉民,誰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正如他以後悄悄地走了一樣。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幾年前他從天台山寒岩洞里走出來的,鄉民都叫他寒山了。
寒山長得英俊高大結實,看上去是一個身手敏捷的人,有的人還說,看見他剛來的時候,身上還佩有一把長穗劍。他為人慷慨,心底善良,文才武略,英氣逼人。
他選中一個淺池邊,還有一株老槐樹的地方,建了三間精巧的紅木房子。平時勤勤懇懇上山採藥,為四方鄉民懸壺濟世,救死扶傷,一個人默默地過著日子。
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寒山和他的好兄弟拾得正在窗明磯凈的堂屋裡品茶論道,吟詩作對。寒山和拾得見母女倆一身雪花,在凜冽的寒風雪雨里凍得瑟瑟發抖,好生可憐。芙蓉手扶著腳步蹣跚的娘親,向有燈光的木房走去。
芙蓉走到紅木的房子門口,向里看了看,裡屋正中間有一副老子騎青牛出關中堂,中堂正面緊貼著紅色梨花木條磯,條磯正面緊貼著紅木酸枝大方棹,大方棹前面是古色古香的紅木茶台,上面放著天台山雲霧茶。
芙蓉臉色凝重地說:「兩位相公能否賞臉賜兩杯熱水暖暖身子?」寒山微笑著說:「大娘你們趕快進屋,別凍著了。」又讓拾得點灶燒水,滿滿地煮了一鍋南瓜米粥,炒了四盤菜。
汪賢千恩萬謝,喚女兒一起吃了。席間汪賢講了自家的身世。
寒山知曉原故后,又問汪賢:「阿婆打算往哪裡去?」
汪賢說:「芙蓉的姑姑已經亡故,我們再無親戚。真是命苦,只得返還鄉里。」汪賢說著撩起衣襟拭淚。寒山素有俠義之心,對拾得說:「她們娘倆手無縛雞之力,若是回到鄉里,和尚頭上的蟣子-不是明擺著要遭那惡少欺凌。
拾得說:「那是,不能再讓她們受委屈了,她們的命真苦,真心希望她們留下來」。
寒山對汪賢說:「我是外鄉人,孑然一身,阿婆如不嫌棄這寒舍,就在這兒住下,
權當寒山是你的兒子,可好?」汪賢說:「這怎麼能行?給你們添麻煩了」拾得趕緊說:「這有什麼不可以,阿婆你們不要害怕,這方圓十里你們可以打聽一下,我和寒山是好兄弟,都是老實本份人,沒有害人之心,我也可以成為您的好兒子。」
汪賢見此情此景情真意切,他們倆確實是正正派派的老實人,不由得拉住寒山,拾得的手,高興得老淚縱橫,忙喚來芙蓉:「快叫兩位哥哥。」芙蓉年方十六,天生麗質,溫柔似水,楚楚動人,心想:今後有兩位哥哥招待,母親生活無後顧之憂,從此有了依靠,但是心裡仍是志忑不安,聽母親催她,臉頰像櫻桃一樣緋紅,沉著頭低低叫了一聲「哥哥」。
大家吃過晚餐,寒山說:「你們太累了,我給你們安排房間,趕緊休息吧!」屋外依舊寒風呼嘯,寒山在給她們安持的卧室里生了鐵火爐取暖,又添加厚厚的新棉被···
天亮后,東方升起了魚肚白的朝陽,芙蓉看到這屋後有兩分淺淺的池塘,冰涼的水面上殘留著腐萎的水草。木屋的河灣對岸聳立著山影,雖是寒冬,卻是色彩繽紛,山邊栽滿了楓樹,葉子有的還殘留著綠色,更多是都紅丹丹的。
芙蓉更歡喜看河水夕陽紅時山的倒影。除夕到了,拾得用木車拉著一頭500多斤重的野豬,車把上掛著竹籃,竹籃里是拾得寫好的幾副春聯。拾得興高采烈的來到了寒山家,寒山熱情招待。
兩人合夥把野豬殺了。汪賢說:「今年可以過一個肥年了!」大家都很高興。一起吃豐盛的年夜飯!宴席間寒山講了自己的身世。
唐開元十四年(726年),我出生於咸陽,少年時因為家境優越,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尋思少年日,遊獵向平陵。
聯翩騎白馬,喝兔放蒼魔。
少年時期的我熱衷功名,然而「文不賞,武不勛」,科場上屢受挫折,所謂:「年可二十餘,曾經三四選」,安史之亂爆發后,長安一帶混亂,兩京很多人士逃亡到荊州一帶,以避戰亂。
我也到了荊州。在荊州度過了兩年的山林生活,於琵琶谷,鸚鵡洲上,享受到了避世的樂趣,後來我離開荊州,輾轉到了山東,做了一段時間的地方小吏,沒過多久,我又離開山東,到了江南的天台山。
我到了天台山之後,在北翠屏村過起了農隱的生活,因為農耕之餘,可以四處行醫,如今已經26歲了。汪賢帶著芙蓉住下了,包攬燒水煮飯,縫補漿洗一應俱全的家務活,把亂糟糟的木屋收拾得乾乾淨淨。
母女倆又在屋前的荒地上收拾出幾壠菜畦,順著木牆根到池邊,紮上一圈籬笆牆,正好養些雞鴨鵝。寒山依舊上山採藥,奔走四方出診,如今回到木屋,熱湯熱菜熱飯,真正像了個家。家裡有了勤快的女人,才是人過的日子。
寒山說:「老天厚我,真是走鴻運了!」從心眼裡把汪氏當做自己的娘。他把每天所掙的銅鈿如數交給汪賢。寒山出去救死扶傷有時候要走得很遠,汪賢擔心寒山餓著,給寒山備了一個素盒,裡面放了熟食乾菜餅,熱水囊,這樣可以充充饑。
天氣轉暖的時候,芙蓉對寒山一點也不拘謹生分了,芙蓉真把寒山當成了哥哥。這院子里栽些花啊草啊什麼的,才有生氣。芙蓉讓寒山哥哥把池塘里的水草撈乾凈,栽了些荷蓮。
芙蓉對寒山哥哥興奮地說:「在青山灣就有許多人家栽荷蓮,養魚,這荷蓮夏天開得很美麗的花,花有白的,有淡紅的。花謝了就成蓮蓬,蓮蓬里生蓮子,當然荷蓮的根莖大了成藕」。
寒山微笑著說:「到了夏季,池塘里長滿了荷蓮,蛙鳴不止,那蓮花燦若丹霞,皎如素雪,竟然全是並蒂!」
寒山覺得芙蓉就是水中的一枝荷蓮。
翌年冬至,汪賢午後忙碌了幾個菜,又煮了水餃,覺得人有些疲軟,沒有氣力。冬至大如年,天台山民間風俗這一天要全家團聚,祭祀先人,拜賀尊長,要品冬釀酒,食冬至團,吃冬至飯。汪賢前幾日就忙開了,還想在吃冬至飯前,了卻一樁心事。
將近二年的相處,汪賢看清寒山是個厚道人,又有孝心,又有情義,身體也好,女兒嫁給這樣的男人,不會受欺侮的,這一生也就安安逸逸、泰泰平平了。自己守寡吃盡苦頭,芙蓉跟了寒山放心了。
汪賢想著心裡愈發高興,誰知洗凈了鍋,滅了灶膛里的火燼,站起身來,一陣昏眩差點倒在灶台上。這一天,寒山比以往回家早一些,今日冬至是個好日子了,吃團圓飯不要讓娘和妹子等得太晚。太陽還沒有下山,寒山就回到家,見汪賢卧在床上,臉色蒼白,手足冰涼,趕緊煽旺炭爐。芙蓉在一旁眼淚汪汪,不知所措。
寒山要芙蓉不要忘了給爐上加炭。寒山親自給汪賢把了脈,對汪賢說:「您老以後不要幹活了,這次把您累病了,您可以吃幾味草藥,調整個三五日,便能無事。」寒山熬好葯,芙蓉坐在床頭親自喂娘親說:「娘您要保重身體,以後家裡家外的勞動包在我身上了。」汪賢吃過煎服的五服藥,似流水一般,又服了十貼,如水澆石全無作用。
寒山看到汪賢人瘦了一圈,摸摸汪賢額頭,競如火炭一般。寒山勿忙把醫術精湛的老郎中請來。老先生細細問診切脈,連連搖頭,也不開什麼湯藥了,告知寒山:「婦人脈象甚微,疾症已入骨髓,無可救藥準備後事吧!短則三五日,長則一旬。」
寒山聽見后,彷彿掉進了冰窟窿,芙蓉早已泣成淚人。汪賢並不恐慌,倒也豁達,雖是奄奄一息,神志很是清楚。這一天當冬日的陽光從窗扉照進屋裡。汪賢忽然有些精神想吃米粥,寒山趕緊去做了。汪賢把女兒喚到床前拉著手兒道:「你寒山哥哥是個好人,不要違了娘的囑咐,娘放心不下你哪。」
芙蓉邊流著淚,邊點頭答應:「女兒遵命就是」寒山端來了米粥,粥里還放了些紅糖,小心翼翼伺候著老娘。汪賢吃了幾口,再也不想了。汪賢有氣無力的說:「山兒你可知道娘的心事?」寒山點了點頭,明白汪賢放心不下女兒:「娘放心,寒山一定會好好保護著阿妹,一定會給阿妹找個好人家」。
汪賢搖了頭說:「芙蓉也長大了,你們兩個一起過日子吧。你平日掙下的錢,在床底下的小瓮里,明年二月十二是個好日子,就在那一天把事情辦了。」
寒山一聽止不住眼淚在眶里打轉,激動地說:「娘寒山一窮二白,還是個粗俗之人,怎麼配得上阿妹呢。寒山一定替阿妹找個好人家」。
汪賢說:「山兒阿妹從小沒有爹,你可要好好帶著她,娘謝你了……」寒山咬著下唇:「娘……」不讓自己眼淚流下來。汪賢把芙蓉喚到床前道:「娘要去了,你跟著寒山娘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說罷又用渾濁的目光看著寒山,寒山心如刀絞,抓住老人的手含淚道:「聽娘安排,兒一定記住娘的話」。
次日子夜時分,汪賢再無牽挂,安安靜靜的走了。芙蓉想到娘吃苦受累一輩子,又想到自己一段身世,哪裡忍得住苦痛伏在娘的身上失聲痛哭。
寒山請了些鄉民來幫忙,自己披麻戴孝,埋葬了汪賢。來年的2月12日是百花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