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秘密交易
夜色漸深,楊希回到房中。
「小鈺、小悠,你倆先回房休息吧,今天就不必守著了。」楊希道。
「是,主人。」
陸采清有些緊張地看著楊希,壓不住色心了么?果然剛剛一副天高海闊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
然而楊希卻未如陸采清所想那般,他往屋內偏角的榻上一躺,輕飄飄地道了句:「睡了。」
隨後便不再理會陸采清。
「奇怪的男人。」
陸采清瞥了一眼,然後獨自睡在床上。
雖說這是一場權力交易,但畢竟是終身大事,陸采清輾轉反側、心亂如麻,橫豎睡不著。
陸采清躡手躡腳地起身,推門而出,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準備放空一下心緒。
「你好,陸夫人。」
暮嶼不知何時出現在陸采清身後,突然的問候聲驚了她一跳。
「是你啊……有什麼事嗎?」陸采清問道。
「先生已經將你們的謀策看穿了,但並不代表這件事情無法繼續下去。」暮嶼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陸采清的眼神變得警惕起來。
「沒別的意思,在下只是希望夫人能夠將戲一直演到底,最好是假戲真做。」暮嶼道。
「楊希都看破了皇上和我爺爺的計謀,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陸采清很是不解。
「皇帝和太師過於想當然了,他們的計劃看似很美,可執行力不夠。你覺得什麼殺手能夠謀殺有她保護的先生呢?」暮嶼輕笑道。
陸采清沉默了,夜歆的能力遠遠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大夏朝根本沒人是她的對手,更別提楊希還有蒙錫、暮嶼這兩個完全不虛夜歆的強者保護。
可若是這樣,楊希為什麼要故意往別人設計的圈套里跳呢?
因為楊希他們在玩遊戲——一場以大夏、班胡兩大帝國為背景的遊戲,楊希要在這方弱小的世界磨礪手段,為未來征戰諸界做準備。
而這是陸采清所無法理解的。
「你說的假戲真做……是要我給楊希生孩子?」陸采清試探著問道。
「不錯。」暮嶼毫不隱瞞地點頭。
「那個瘋女人對我如此敵視,別說是生孩子,哪怕楊希碰了我一下,她都會要我的命。」陸采清回想起不久前的遭遇便覺渾身顫慄,恐懼感直衝天靈蓋。
「先生對她的感情是既尊敬又寵愛,這也是她能如此跋扈的原因。但你也不必害怕,先生手下不止一個夜歆,如果你真能為先生養育後代,我們都會保護你。」暮嶼道。
「此話當真?」陸采清需要一個保證。
「當然。」暮嶼點了點頭。
「好!」
嫁夫隨夫,陸采清已經無法從楊希手中脫身,更別提還有夜歆對她的敵視,如若無法得到楊希的愛護,最終的下場恐怕只有兩個——打入冷宮或是死。
無論哪個選擇都不是陸采清想要的,所以她選擇同暮嶼合作。
隔天,夜歆和暮嶼回去了。
在楊希的一再勸說和保證下,夜歆才勉強答應回去,因為她不走,暮嶼絕不會先行離開。
臨行前夜歆特意叮囑了白家姐妹,一旦楊希和陸采清將要或者可能要發生了什麼,立刻告知她。
隨後的半月時間裡,楊希和陸采清足不出戶並謝絕一切宴請,對外界營造出一種新婚夫婦恩愛纏綿的表象。
但在今日,楊希不得不出門了,因為辛烈將於今日正午在京都集市口最熱鬧繁華的地段以極刑處死。
封建王朝,為維護安定、鞏固統治,處斬犯人時往往會選在城市中最熱鬧的地點並叫滿城人圍觀,以起到震懾作用。
但是今日情形卻是不同,京都集市裡三層外三層早已站滿了前來觀刑的民眾,甚至於集市裡能夠看到刑場中心的雲雀酒樓都是座無虛席,一處露台的桌位價都被哄抬至了千兩白銀!
楊希花了一千三百兩銀子,也只勉強定到雲雀酒樓的第二層包廂。
「殺你的人今天就要下陰司了,其餘人也快了,安息瞑目吧,兄弟……」
楊希透過窗戶,看著刑場內外呼喊不息的人群。
「死吧!班胡的畜生!」
「能讓我親手剮他一刀!我願意出萬兩黃金!」
「什麼時候動手?我要看他流血!」
……
群情激昂,大夏被班胡欺凌太久了,許多大族子弟、無數平民百姓死於班胡的劫掠,帝都中的生意人更是不知被班胡劫過多少次商隊……國恥家仇積壓起來,直至今日便是一個宣洩口。
「唔!唔!」
辛烈的四肢被鐵鏈綁在木架上,嘴巴被麻繩勒住,渾身並無拷打的跡象。他面容猙獰,帶著暴怒、狂野的情緒,可就是沒有恐懼。
楊希正看著入神,忽然過來兩名侍衛,看其衣著似是皇家之人。
「王爺,太子爺邀您上樓觀刑。」侍衛道。
「帶路吧。」
楊希也沒想到自己行蹤就這樣暴露了,看來王府內外不知有多少人在監視著他。
皇帝夏炆年近八旬,所生的十二個皇子中便有三個先他而去,五皇子即太子夏崇也已四十有八。
偌大的頂樓露台上就他和楊希以及侯立外側的侍衛。
「哈哈,王爺,不成想你我首次相見竟是在雲雀樓觀刑。」
夏崇笑著迎接楊希。他監國多年,大權加身,即便身著便服、滿面笑容也仍然難以掩蓋那久居高位、萬人之上的氣場。
「參見太子。」楊希向夏崇問禮。
「不必這麼生分,這不是在朝堂,況且你我很快便是一家人。」夏崇拉著楊希入座。
即將嫁與楊希的溪雲郡主便是夏崇的愛女,雖然詔令還沒有明下,但卻早已在帝都權貴圈子中傳遍了。
「群情激奮吶,我印象里當年南御王郭承志謀逆被俘后也是在這裡行刑,當時非但沒這麼多人,甚至還有不少百姓為他叫屈,京衛府為此抓了幾千人。」夏崇似有深意地說道。
楊希面色一變,夏崇這話里的暗示意味太強了,一個北御王、一個南御王,不由得不令人遐想。
夏崇見楊希變了臉色,沒有解釋,而是換了個話茬說道:「生擒辛烈,使我大夏揚眉吐氣、民眾歡騰鼓舞,這是王爺你的曠世之功。」
「應該說是大統領的功勞。」楊希道。
「呵,王延炤……這個老不死的,他在北境這麼多年,怙勢弄權、貪贓枉法、培植私黨,若不是怕出亂子,我早就殺了他。」
夏崇語氣嚴厲地說道:「生擒辛烈的功勞是你的部下張繆以性命換來的,王延炤貪功冒替不說,還有臉為自己請功表彰,無恥至極。是我給中樞府下了令,不許表彰他的功勞。」
楊希聞言立刻起身,發自內心地說道:「太子英明!」
「我知道那個張繆與你關係極好,待到來日我處理了王延炤,定要為他追封一個名號。」夏崇拍著楊希的肩膀說道。
「臣代張繆英靈及其妻子拜謝太子恩德。」
楊希知道夏崇這是在拉攏自己,甚至還藏著陰謀禍心,但他仍然感謝對方為張繆正名。
張繆是大夏的英雄,英雄一定要被他所效忠的王朝認可。
「行刑要開始了,王爺好生看著,也出一口惡氣吧。」
夏崇說罷便側過身去,他是個從未上過戰場的太子,飽讀詩書、溫文爾雅,最見不得鮮血淋漓的場面。
楊希則來到圍欄前,聚精會神地盯著刑場,他要親眼看著辛烈被千刀萬剮。
「咚!」
十隻大銅磬敲響,全場漸漸安靜下來。
「時刻已到,開始行刑!」監斬官扔下令牌。
三個行刑官立刻跑到辛烈面前,一人拿出鋒快的短刀、一人舉起細網、一人端來木盆。
以網罩住肉身,再以快刀割之,再放入盆中……如此要循環成百上千次!這等殘酷的刑罰,正是千刀萬剮一詞的由來。
「呲!」
快刀落下。
「一!」
行刑官大聲報數。
「好!」
人群中立時便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吼聲。
辛烈強忍著劇痛,一聲不吭,由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聲喊叫,算是維護了自己作為班胡王子最後的尊嚴……
辛烈死後,他的血肉被許多痛恨班胡的人高價買去,食其肉、飲其血。
「殺你的人已經死了,你且安息吧,我會讓你的兒子有天大的出息!」
楊希默默對著張繆的魂靈起誓。
「其實我是主張廢除凌遲、腰斬這類殘酷刑罰的,因為我總覺得施展這樣狠厲的手段,我們大夏彷彿就變得和班胡一樣野蠻殘忍。」夏崇慢悠悠地說道。
「班胡人在殘害大夏子民的時候可不會有您這般善心。」
楊希並不認可夏崇這個觀念,因為他親眼看過班胡人將擄來的女人綁成一串,像是拖著一群待宰的牛羊。
「大夏是文明之邦,不會因為敵人殘忍而變得和敵人一樣殘忍,我們有自己的文化道統,不該與蠻夷一樣原始……罷了,今日不談這個。王爺明天去春襲苑玩玩吧,去和皇族後輩們聯絡聯絡,不要每天待在家裡和太師府的那個小妹膩歪。」
夏崇說罷,隨即便在一眾侍衛的保護下離開了。
楊希面色有些嚴肅地說道:「塔格,適才太子所言的真實性如何?」
「未捕捉到與撒謊相關的體征。」塔格的聲音傳來。
塔格的回答令楊希十分意外:「他倒出人意料的誠實。」
塔格的測謊檢測系統十分先進,能夠捕捉到撒謊時大腦運轉的微弱頻率變動,要瞞它的檢測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方的心靈自控力達到了一種極高的程度,或者說他將自己的謊話視作了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