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老太太這不是把銀子給摏了嗎?
林桃一橫眼,周小荷忙把話轉了個彎:「乾娘放心,我一定撕乾淨。」
林桃這才點頭走開。
她可以理解因為物質貧乏,連下水油都不放過的飲食習慣。
但她是真的受不了那股子直衝天靈蓋的味啊!
還記得上回吃雜碎湯,她一邊吃,一邊不停給自己洗腦:這是豬大腸,不是豬屎。
她發誓,就是爆漿的大肉蟲子,吃了也就吃了,都沒有豬下水那股子三天餘味繞腦的感覺。
天黑前,五頭野豬已經按要求清理出來。
皮毛整張晾在木材堆上。
下水也撕得乾乾淨淨。
林桃把腸子分了一下,大腸一盆,小腸一盆。
然後挑起肉來,這灌香腸的肉,最是講究,需得四肥六瘦的最好。
要知道,都是瘦肉的話,咬不動還難吃。四肥六瘦的五花肉,絕對是上選。
可這野豬不比家豬,加上大雪覆山食物缺乏,肥肉真心不多。
挑了半晌,將挑選好的肉去皮切大塊,用水泡泡導出血水,控干水分切小。
一家人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李四小聲問旁邊的李二:「二哥,娘這是要幹啥啊?又洗又涼的,這麼講究!直接白水一煮不就完了?」
李二白了他一眼。
「你膽肥,你上去問去,又不是我講究。」
作為好奇寶寶的李四,挪到許氏身後。
「二嫂,娘跟你說話最多,娘說了這是要幹啥嗎?」
許多子正要開口,手卻被李二一把捂住。
「別理他!」
「你……」許多子想將手抽出來,對於李二的觸碰,她還是有些抵觸。
沒想,李二不僅死死握著,還往懷裡送,嘴上說:「瞧你這手都凍紅了。我給你捂捂。」
說著直接把許氏的手拉進胸膛的衣裳里,因為兩人拉近距離,李二就像堵牆似的把李四擠得離許氏遠遠的。
「看啥看?現在後悔晚了!」
兩人誰也沒想到,李二會這麼毫無預兆的提起這檔子事。
許多子臉一紅忘記了掙扎,窘迫的低下了頭。
李四憋嘴嘖嘖道:「哼!當我沒見過女人呢?我想娶媳婦,村裡的女子還不得排到清源鎮去!」
「你不吹牛會死啊?」李二一臉不屑的壓著聲道:「咱家老三沒成親,就沒哪個女的會瞎眼往你這湊。」
白了李二一眼,李四走開了。
這邊,林桃從灶棚里,把從許德仁那裡買來的花椒,還有上回在山上找到的桂皮都拿了出來。
本來還想買些八角啥的,可惜沒有。
回想歷史文獻,八角第一次登陸,是在明朝初期的福建。
後來種值失敗,直到明朝後期,才悄無聲息的出現。
再說這花椒,她也是著實沒想到,在這裡花椒叫檓,除了能調味入葯,居然還用來祭祀、裝飾房屋、定情表達愛意,你敢信?
想象一下,你的愛人向你求婚,不是送你嬌艷欲滴的玫瑰,而是捧出一束花椒,你會是什麼表情?
《詩經陳風東門之枌》里關於小伙向女子表達愛意,手捧一束紫花椒居然是真的!
還有還有,椒房殿不是顏色向花椒,而是真滿屋牆壁糊滿花椒!!
把乾花椒和干桂皮摏成粉,一股意香瀰漫開來。
一大家子人的鼻子,動了又動。
李四更是驚呼:「娘,您手裡那是啥啊?好香啊!」
「檓。」
「啊?這、這不是有錢人家才使的嗎?有回在堵坊,一位公子只用裝滿檓的香囊,就抵了一兩銀子啊!」
李四一臉心疼,老太太這不是把銀子給摏了嗎?
林桃淡然點頭。..
在這,花椒也確實被有錢人拿來做香料。家裡窮些的,也確實買不起這玩意。
摏好的粉全倒進裝肉片的大盆里,最後再加上鹽,腌制料就差不多了。
一抬頭,看著眾人都只顧著看她,眉頭擰到了一塊。
「看著***啥?該做飯的做飯去啊!這麼看我,能讓你們肚子不餓?」
許氏等人才散去。
幾個娃把摏好的豬胰臟拿盆裝了抬過來。
別看小李乾還是個孩子,論做事,真比她那幾個便宜兒子仔細。
「去,弄些草木灰來。」
悠悠轉身直往灶棚沖,小李乾在後頭追,還直喊:「悠悠,別把你的漂亮衣裳弄髒了,讓我來。」
結果一陣噴嚏和尖叫后,灶棚里一陣黑灰撲飛出來。
小李乾走出來時,一頭一臉一身的草木灰。
悠悠一雙黑漆漆的小手,不停在小李乾臉上抹。
「對、對不起,乾哥哥,悠悠錯了。對不起!」
一臉草木灰的小李乾,還強扯出笑臉安慰悠悠:「沒事,你快先去洗洗自己的臉和手吧。」
悠悠這才意識到,自己手是髒的,還往人家臉上抹,於是忙收手,一如既往的說著對不起。
還是蘭蘭幫忙,把悠悠帶回堂屋,小李乾長舒了一口氣。
林桃心疼的撣著小李乾一臉一頭的草木灰問:「沒事吧?」
「沒事阿奶,悠悠就是太著急了,她還小,做事毛手毛腳也是正常的。」
這話說得林桃眼角直抽抽,這小子對悠悠的寵愛,肉眼可見的超過其他幾個小娃。
「行了,給我吧,你也去把臉洗洗。」
「不用的!」小李乾搖頭:「做事弄髒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阿奶說,我來做。」
行吧!
於是林桃把細篩草木灰的事,講了一遍。小李乾領著小九兒做起來。
得了空的林桃,看到妞妞正蹲角落裡忙活,好奇的走了過去。
卻見這小妮子,握著匕首三下五除二的,就整剝了一隻野兔的皮!還是連血都不沾的那種!
面對又一次的震撼,林桃都懷疑這小丫頭,不會又是一個魂穿來的吧?
畢竟別說一個五歲的娃,只怕是普通的成年人,都沒有這麼好的剝皮技術!
「阿婆?」
妞妞一聲輕喚,驚醒了林桃。
「妞妞,你這是跟誰學的呀?」
妞妞放下兔肉,撿起地上的皮毛。
「這個嗎?妞妞小的時候就會了。阿爹打到野兔回來,就讓妞妞剝。如果弄壞了皮毛,或者皮毛沾到了血,阿爹就會生氣,不給飯吃,還得挨打。」
說著,妞妞把袖子卷到肩膀處。
那裡有著密密麻麻的紅點,看上去像是很粗的針扎過後,癒合的傷口。
「這是?」
「有些是大伯母扎的,有些是妞妞自己扎的。」
「你自己?為什麼?」
「大伯母說,疼痛能讓妞妞不再犯錯,是為了妞妞好。妞妞不犯錯,就有飯吃,就不會挨打。阿爹拿完好的皮毛賣到更多的錢,就不會生氣,不生氣就不會打阿娘,阿娘和妞妞就不會挨餓。後來,妞妞弄壞皮毛,就會去找大伯母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