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亂如麻

供九花這麼硬氣，搞得我心裡很是沒底。要是擱以前，我還能跟她理論一番。現在嘛，理虧。

一個小時過去了，供十打來了電話。這母女倆，在這一個小時里，發生了什麼？

「田哥，別聽我媽瞎說，明天我還去給你做飯。」供十壓低著聲音，輕聲說道。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如同囚犯，自覺罪孽深重，不得不勸阻供十：我想，你明天還是不要來了。九姨話都撂在這了，不像氣話。

「沒事，你放心。她就是太著急了，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想多了。沒事的，我明天還去你那。」供十壓低著聲音，略顯焦急。

我知道，她怕我瞎做什麼決定。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了解我。

她越是寬慰我，我心裡越是不安。我覺得我配不上她的溫柔賢淑，配不上她的一絲一毫。我心虛了。

捫心自問，我確實對她，沒什麼真感情。最近才有了一絲歡喜，也被供九花的逼宮，給搞的魂飛魄散。

我覺得供九花就是一盞明燈，時刻提醒我，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做人要光明磊落，別藏頭露尾，顧左右而言他。

供十的顧慮沒有錯，我想撤退了。也許是因為尹狗失言而出的學姐名字，也許是因為供九花怒而翻臉的言辭逼迫。

你以為供九花沒有逼迫我，只是在逼迫供十？你太小看老人家的語言藝術了。

供九花擺明了讓我上門道歉，確認關係，商討婚期，認了她這個丈母娘。

我說過，我寧被軟刀子殺，不被硬刀子比劃。即使你謊言滿天飛，只要願意騙我，我就信你。當然，背叛除外。

供九花的做法，激起了我的自尊心。我知道她沒錯，錯的可能是我。可我仔細想想，我也沒做錯什麼呀？我要是學尹狗，玩完溜，你供九花對我這麼強勢，我一句話不說。可我不是呀！

動不動就拿脫離母女關係來威脅自己的親生骨肉，好牛哦！

我爸當初也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至於到底因為什麼，已經記不清了。幼小的我，脆弱的心靈，很多個夜晚，濕了枕巾。

雖然記憶模糊，但我知道，必定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如若真的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的檔案，不可能潔白如雪。

我嘗試著努力搜尋著大腦深處的記憶，仍然無法獲得關於這點悲慘記憶的完整故事。倒是無心插柳的想起了另一段恥辱記憶。

單親家庭的孩子，除了玩，就是結伴一起玩。玩到一定的年紀，鎮上便有了遊戲廳。街機，成了我那時，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上學后，依舊會玩。雖然不至於逃學，但只要放假，做完作業，我必然出現在遊戲廳，街機座位上。

打罵無效，屢教屢犯。又一次玩到天黑回家，被老頭子訓斥。說是再不改，要你好看。

哪能改的了？於是，被老頭在遊戲廳，逮個正著。這一回，老頭讓我跪在了遊戲廳門前，足足十幾分鐘。

罰跪，你讓我回家跪呀，這麼多人。你老頭子不要面子，我要啊？

我又不是犯了什麼法，雖然玩，成績照樣數一數二，有必要這樣嗎？到底是拉屎拉出來的，不值得珍惜唄？

我腦海中，封存著這一段記憶。說不清當時是什麼感覺，僅僅是丟臉？不，不僅僅是丟臉，還有一絲對老頭的憎恨。因為他，踐踏了我的自尊。

長大后，自然而然，不會計較這些年幼的事。只覺得，

老頭比較粗鄙，完全不會教育小孩子。一味的壓制，管教，反而適得其反。

老頭斷了我的娛樂節目，起初沒有影響。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別人有了電腦，我依然啥都沒有。慢慢的，依賴上了網吧。隨著晚上偷偷翻學校圍牆出去的次數越來越多，成績越來越差。

未做人父，我就已經明白了，堵不如疏。不讓孩子玩，還不如限定好玩的時間。與其異想天開的想斷絕孩子的娛樂念頭，還不如將娛樂權利，作為孩子成績優秀的獎勵，豈不兩全其美。考得好，能多玩，考得不好，就只能玩一小會。

有太多的關於大學生沉迷網路，不能自拔，最終違法犯罪的例子了。以為將孩子管控的死死的，上了大學就沒事了？人只要活著，就有各種誘惑，各種難題。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也沒有一帆風順的人。難道為人父母，得活兩百歲，全天24小時看著孩子？

像供九花這種，硬要強迫孩子接受自己想法的人，我不喜歡。

就在她說出要跟供十斷絕母女關係那句話之後，她曾在我心中的印象，跌落在地，碎成了渣。

也許，她是個堅強獨立的女人。但，不一定是個合格的母親。

說的難聽些，她控制欲太強，總想掌控，安排好供十的一生。說的貼切些，她乾坤獨斷，剛愎自用，以為只有自己的安排，才是供十最好的人生。-

其實，她可以放任不管。捎帶著幫襯一些，反而更能讓女兒得到幸福。絕不是發覺不合心意，就一頓操作猛如虎，女兒受苦她跟著哭。

不是所有的題目，都只有一個標準答案。

有時候，標準答案，只適用於一部分人。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那個馬馬虎虎的答案，才是人生。

人生不是電影里的角色，好人極好，壞人極壞。人都是有缺點的，並不完美。吹噓自己完美的人，或者被別人讚譽完美的人，千萬別當真。人身上壞的思想，壓過好的思想的時候，那就是壞人。如若不然，就是好人。

所以呀，有這麼一個母親，供十的日子，終究是不好過的。

以前，我認為，供九花處得來，在一起生活，能得到照料。現如今，我明白了。供九花，我處不來。太愛管別人的人，一輩子都改不了。除非，耳聾眼瞎。但凡有一個條件不具備，都不可能不管事。

我心裡甚至這樣想，我可以娶供十，結婚了，搬出去住。只要供十對我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我明天去找你。晚安。」等不到我回話的供十，落寞的掛斷了電話。

我很想跟供十說，我們以後不要來往了。這句話太殘忍，我說不出口。

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不可能只有這麼一個結果。大不了我低個頭唄。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結了婚，一定要搬出去住。

我發了一條信息給供十：明天去你家。

「好呀！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做！」供十瞬間開心的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