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目的地
馬德凝視著佇立在他面前的女人,看著她臉上的微笑,心理有股莫名的不自在。遠處那些躲藏在房屋中的人,也隨著她的出現漸漸退進陰影中消失不見。
「你怎麼在這,我找你半天了。」馬德吸了口煙,吐出的煙霧瀰漫了視線,讓人看不清,他是在望著這位克里斯,還是她胸前的那件吊墜。
「偶遇了一位女士,她找不到自己的丈夫在哪了,所以我去幫她問了問路。」她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你呢,這段時間摸清楚這一片了嗎?」
這樣的克里斯太過反常了,她胸前的那個寶石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自己就看了一眼,心裏面就有非常濃厚的瘙癢使他想要去搶奪過來。要不是因為他是多年的心理醫生懂得不少改善心態的方法,換一個普通人此刻就可能已經撲上去了。
「我一直在候機廳的衛生間門口等你,」馬德笑著將拿著包裹的手往背後縮了縮「一直沒等到你,我就想出來找找,如果你問的是候機廳的話,那我現在算蠻熟悉了。」
她在聽聞馬德的回答后臉上掛著的笑容更甚了,舉起雙手挪到了胸前那發著溫和光芒的項鏈前,虔誠的低頭做起了禱告。馬德不動聲色的往後一縮,將左手伸進包裹,隨時準備開槍。突然,一聲響雷炸開了天際,在克里斯背後那居於天穹的積雲中,閃出來一道巨大的恐怖陰影,哪怕只有那麼一秒,那不可名狀的畫面也已深深的刻在了馬德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令他頭皮發麻寒毛直立一動也不敢動。
克里斯漸漸抬起頭,展現在馬德眼中的,是一位端莊的充滿魅力的女士,她放下了自己的雙手,原先胸前的寶石項鏈此時也黯淡了下去,而隨著寶石的光芒褪去,此時馬德的大腦也清明了不少。
「你到底是誰?」
「等你們看到了一個石板后,請帶給我,這是我們遺失的聖物...」
「什麼石板,你在說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我現在在說什麼,你只需要知道看到石板,然後帶給我就行,就當我剛剛救了你的命的等價交換了。」那神秘女子不緊不慢的說著,但整個人一種不予反駁的氣質,讓馬德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那我該怎麼帶給你,你說的石板又是什麼樣的?」
「等你們遇到了,自然會知道那是什麼...就跟我們一直所認為的那樣的神聖!那樣的無與倫比...拿到手后,我自然會再次出現。」
說罷,神秘女子的身軀開始逐漸的透明,就如同波紋一樣的消失不見,只剩下錯愕的馬德一人與他手中的半截香煙緩緩燃燒。
......
克里斯瞪大了眼睛立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濕她的外套,腦海中還不斷地回蕩著剛閃電印出的畫面。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在數百米高空的滾滾烏雲中,一個巨大的,充滿了觸手陰影的巨大肉球在任意搖曳著它那詭異的觸手。一聲聲落下的死魚打破了她的思緒,拉回現實后,周圍的人群又變多了起來,就彷彿之前的那一幕是幻覺,只有她才留意到的幻覺!
「今年的魚比往常的要少了不少啊,也不知道大祭司有沒有找到我們的聖物,」路邊魚販子抱著一籮筐的海魚埋怨道「再這樣下去,我只能回家種地了。」
「這人是誰,站在這淋雨,喂,你不要礙著我們收貨,離遠一點!」
克里斯渾身一震,快步走到旁邊的座位上喘息,下意識摸口袋想要掏出煙來壓壓驚,
可她忘記之前在飛機上走得太急忘了要,只剩一個打火機在身上。可光有火沒煙也沒用啊!
她加緊離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一邊走一邊拍著胸脯喘息,剛剛實在是被嚇的不輕。往回走的路上看到了馬德一個人叼跟煙站在候機廳門前發獃。
「喂!」
馬德被這一聲叫喊驚醒,警惕的望向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看到是克里斯,他直接握住了還藏在身後的槍柄大聲道。
「別過來!我昨天晚上給你買的是什麼飲料?」他對著快步跑來的克里斯大聲問道。
「是,是一杯熱你發什麼神經?」克里斯直衝受阻,滿腦子疑惑的彎起腰撐著膝蓋大口的喘氣,由於渾身被雨水淋透,此時她活脫脫像一隻落湯雞。
看來是本人了,馬德握住槍柄的手鬆開了一絲。他吸完最後一口煙丟到地上,走過去注視著這個彎腰喘氣的傢伙。她沒有帶奇怪的項鏈,冒失的性格和語詞都表明這是真的克里斯。
「你剛剛看到天上的那個了沒?!」「你看到了沒?!」
異口同聲后,他們倆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狼狽的自己。兩兩沉默,在馬德想著該如何表達出剛剛的遭遇時,克里斯突然提議:
「...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安頓一下吧...」
「...好的。」
他們沒一會兒便找到了之前信中瓦蘭說的那個酒館,準確說...這個度假鎮只有這一個賓館。一眼望去,破舊的木桶板在院中四處散落,令人噁心的污漬爬滿了本就沒幾個完整的桌椅,而推門后引入眼帘的是比外面更加糟糕的布施——許久沒人擦洗的玻璃,滿是油漬的吧台,以及空曠無人的空間...克里斯心想,這真的沒有倒閉嗎?
「說起來,這個鎮子也沒有宣傳海報上面講的那麼好,就這樣居然還有一個專屬的停機場...」克里斯鄙夷的點評著這塊地方,心裡則盤算著回頭找瓦蘭報的時候要在工作時長里多加幾個鐘。
「這裡曾經也很繁榮的,那時候各國的礦物和海殖都在往這裡進行著貿易,只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礦坑的極深處發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從那以後這裡便一年不如一年。」他吐了口煙繼續說道「我女兒就一直想要和我來這裡一次,不過差盡人意,不只是這裡...她也沒能撐過來。」
「你女兒怎麼了?」
「她六歲的時候患有重度的精神疾病...」
「哦我知道了...抱歉。」克里斯打斷了他的話,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上吧台望向廣告單。
「沒事,已經過去蠻久了。」馬德默默的掐滅手上的煙,按下了吧台的響鈴。
「來了來啦!」酒館老闆抱著一桶剛收成的海魚從門外跌跌撞撞的衝進來,隨手把魚桶放在門旁的桌上,往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魚油,吹著口哨就鑽進了吧台,還順便理了理衣領輕聲道。
「歡迎光臨沃爾德度假鎮,這裡是本鎮最好的賓館,請問有什麼需要?」
「我有一個朋友在這裡提前預定了房屋,他叫瓦蘭,你看一下有沒有這個記錄?」克里斯擦了擦剛摸桌子的手嫌棄的說道。
「好,稍等......哦!有的女士,他還給你留了一個包裹,就在屋子裡,請問這位男士有什麼需要?還是說...嘿嘿,你們倆住一間就好?」
克里斯恨不得一巴掌就甩在這個猥瑣的男人身上,可旁邊還站著一個帥哥,所以就忍下了這口惡氣。她此時心裡想著你給我等著,老娘早晚給你一鏟子。
「不了,我單獨開一間,但是有對門或者連號的嗎?」馬德淡淡的拿出錢包,並用眼神和克里斯交流了一下——離得近互相好照應。
「有的帥哥,來,這是你們的門牌號還有門卡,請收好...對了,早飯只供應到早上8點,中午午餐從十點開始到十一點結束,晚上不管飯。」他舔著手指一邊數錢一邊走向廚房「別問我為啥這麼早吃午飯,就這樣。」
馬德和克里斯互相對視一眼,一個眼神在狠狠的罵著老闆腦子缺根筋,另一個則無奈的安撫克里斯的情緒,示意先上樓再說。他們倆艱難的從樓道的雜物中穿行而過後,來到了瓦蘭給克里斯定好的房間門口,掏出門卡打開房門,抬眼便看到客廳的桌面上正擺著一個收音機和一封信。他們走近打開信封后除了一封信之外,還倒出來一個錄音帶...
「你先別急著聽,我去關上門。」馬德警惕的望了望樓道,縮回頭關上了大門說到「開始吧。」
「......(嘈雜的電子音)......」
「(男聲)嗨~寶貝,今晚你有空嗎?
(女聲)哦~你...想幹嘛呀。
(男聲)當然是想讓你爽到升天啊~我在鎮子上的巴克酒館等你。
(女聲)你可真不害臊...行兒,等我換身衣服就來,你先去吧。
(男聲)好!我帶了個好東西過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跟你一起試試啦!」
(掛斷)
「......」
「(男聲)醫療中心嗎??我這裡需要急救!我在...
(護士)什麼事?怎麼了你慢點說。
(男聲)我女朋友快不行了,你們快點來,我先去做人工急救,快點!
(護士)好,麻煩你重新報一下你的位置,我做個記錄馬上安排!
(男聲)沃爾德鎮巴克酒館4號包...啊!!」
「珍妮,你幹嘛?!」
「啊......(不明的女性低吼聲)」
「珍妮!你怎麼了!!...我的天這些噁心的東西是什麼!!他媽的離我遠點,不要!!」
「啊呃啊啊啊——!」
「啪!」(手機掉落在地上)
「......(男子沉默,並且傳來一陣作嘔的咀嚼聲)」
(護士)...先生?先生??喂???」
克里斯聽完后緊鎖著眉頭拿起了那封信,-發現這是一份被疊起來的調查檔案,還附帶了幾張令人觸目驚心的照片...
「也順便打開看看這個吧...你這位朋友,給我們留了不少難題啊...」
「嗯。」克里斯簡單的答應了一聲,徐徐展開了那張被摺疊多次的檔案。
「通過長期的研究觀察,我們發現了一件很特殊的周期性事件...這個鎮子近幾年的夏天,在山洞最深處,經常會有礦工失蹤,而在一周后那些本失蹤的人,會莫名在離礦洞不遠的井口附近出現。那些人的身體上有著大量淤青,鋸齒般的傷口以及面部伴有紅色斑紋,就像是得了紅斑狼瘡似的。而且通過對照小鎮醫療站的記錄上看,患這種不明疾病的工人都會在傍晚時分體溫驟升,瘡傷進一步腐爛,且生出不明肉瘤。」
「在我上一次提交研究報告后,鎮子的醫療站運來了兩具屍體,屍體上出現的肉眼可觀測狀況與那些礦工如出一轍,可身份驗證后發現這對男女是外來的遊客,這讓我很奇怪,外來者也會受到這種詛咒的迫害?」
「我已經申請了上級的批准,得到了一些體液和腫瘤標本,準備化驗。」
(下面則是附帶的幾張內部拍攝資料)
克里斯有些弄不清瓦蘭到底要向她表達什麼,難道這礦工的遭遇和剛剛那則通話記錄的男女是一樣的?那如果是一樣的,那礦工的時間線必然要比那對男女的更早一些,還有,瓦蘭所說的詛咒又是什麼?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門旁的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