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搶購

街上，人們腳步匆匆，許多人還小跑著。碰見熟人只是招招手，都顧不上打招呼。關係特別好的，或是親戚朋友，也只是匆匆說幾句，隨即離開了。

「聽見廣播了嗎？」這是見面問的最多一句話。

「聽見了，價格放開了。」這幾乎是標準的回答。

「哎呀，肯定要漲價了，得趕緊買些東西。」

「就是，快走買去。」

……

供銷社、商店、批發部、門市部、小賣部……但凡有賣東西的地方都擠滿了人。大家只有一個樸素的願望，那就是在漲價之前，儘可能多的購置一些東西，特別是日常生活用品。

然而，不管是供銷社，還是商店，包括門市部、批發部、小賣部等等，全都沒貨，或是只有很少的一點貨。

這種時候，要是誰家還能擺出大批貨，那才叫真的傻！

孫英的小賣部也擠滿了人。胡長髮帶著幾個人維持秩序，孫英和孫志明幾人忙著賣東西。

龍浩里裡外外轉著，隨時了解各種信息，及時調整銷售策略。

那些國營商店還沒漲價，孫英的小賣部也不敢隨便漲價。何況早上來的都是街坊鄰居，再就是親朋好友，好多都是這幾天過來幫忙的，就按日常零售價售賣。只是不能多賣，因為貨架上就擺了那麼多東西。

那些街坊鄰居雖然各種的不滿，但大都能理解。人家忙乎好幾天了，等的就是這一天，能按原價賣給自己一點貨，已經相當仁義了。如果一點貨都不賣，等著漲價，那也無可厚非。

龍浩在外面轉了一陣，回到小賣部，那向連成拉到後院，小聲交代了幾句。

向連成點點頭，帶著幾個同事和朋友離開了。他現在對龍浩深信不疑，龍浩說什麼都是對的，讓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們去了各大國營商店，打聽情況，同時購買東西。有啥買啥，能買多少就買多少，不問價格，買就是了。

不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買不到多少東西。他們跑了一天，也僅僅只是把賣出去的貨物補齊，但卻多花了不少錢。也就是說，這一天小賣部賠了。

「咱來是賺錢的，這下倒好，賠了，唉……」孫志明一邊往貨架上擺東西，一邊唉聲嘆氣。

「你有啥好辦法嗎？」龍浩坐在凳子上抽著煙。

「這還不簡單？關門，不賣了，也不出去進貨，就在家裡等著。」孫志明一屁股坐在地上。

「浩子，下午那些國營商店已經開始漲價，有的漲百分之十幾了。其他門市部啥的也都漲了，就咱們還沒漲。」向連成往貨架上擺了些東西，又往下取著。

「哎，擺上去了，幹嗎取下來？咱們沒漲，那不是因為沒擺貨嗎？漲啥？」孫英瞪了向連成一眼。

「少擺點，明天咱也漲價。要不，就按志明說的，乾脆關門。」向連成看著龍浩。

「姑父，您這是小賣部，無緣無故的關了門，讓街坊鄰居咋看？尤其這種敏感時刻，不光街坊鄰居會說，恐怕還會有麻煩。」龍浩抬起頭。

「哎呀，你這一說提醒了我。不能關門，還得營業，而且漲價不能超過國營商店，還要比其他小賣部要遲一點。」向連成拍拍腦袋。

「為啥啊？」孫志明還有些不大明白。

「志明，雖說現在不多見投機倒把的罪名了，但並不等於不存在。一旦給咱們安上投機倒把的罪名，那就不是麻煩，而是惹禍了。」

「姑父不愧是幹部，認知和眼界就是不一樣。志明，現在知道咋做了吧？」龍浩笑道。

「哎呀，我還真沒想那麼多。姑，那明天還得開門，再擺五千塊錢的貨吧？」孫志明撓撓頭。

「行啊，再多點也無所謂。」孫英笑道。

「那不行，再不能多了。」孫志明忙乎開了。

晚上就住在小賣部。這時候了，就沒必要再裝什麼大老闆了。至於姑父向連成那些同事，只要把約定的利息給了，還會在乎什麼老闆不老闆嗎？

第二天早上，胡長發早早帶著手下過來了，還給龍浩幾人帶了好多油條包子。他現在有點死心塌地了，不光為了一天四十塊錢，還有說不上的原因，反正覺得跟著龍浩心裡踏實，錢掙得也舒心。

小賣部還跟以往一樣，正常開門。在外面等候多時的顧客蜂擁而進，開始了搶購。胡長髮帶著幾人大聲喊著，費了好大勁才維持好秩序。

其實還是那些街坊鄰居。其他地方的一個也進不來，也不會來。這是省府，商業網點遍布全市，都是就近購買，一般都不會捨近求遠。

貨物平均漲價百分之十左右，這已經是周圍最低的了。其他商店和門市部都在十幾，有的小賣部超過二十。

但是龍浩只讓漲價百分之十，到下午也才漲到十五左右。

他心裡很清楚，其他小賣部雖然漲價幅度較大，但是沒多少貨，也進不來貨了。自己雖然漲幅小，可是壓貨多。何況向連成還帶人出去到處買貨，雖然無法補齊賣出去的貨物，但也差不了多少。

接下來的三天里，搶購仍然在繼續，而且遠沒有停息的跡象。每天價格漲幅都在百分之十以上，第三天接近二十。

孫英的小賣部依然每天售賣五千塊左右的貨物。當然了，不是賣出去五千塊，而是進價五千塊，包括前幾天都是按照進價五千塊賣貨。這幾天漲價，毛收入已經遠遠不止五千了。

向連成每天都要出去，回來時帶些貨物。只是帶回來的貨物越來越少，還死貴死貴的，心疼的他直哆嗦。龍浩讓他別太有負擔，想帶就帶點，不想帶算了，靠帶回來的這點貨物發不了家，也致不了富。

第四天大清早，人們不知從哪傳來的消息，物價還要飛漲。於是，大規模的搶購開始了。

人們紛紛拿出存款，銀行門都快踏破了。更要命的是，銀行錢被取光了，人們紛紛圍堵銀行，要求儘快取錢。

銀行不得不採取各種措施，從各地調運現金，儘可能的滿足人們的需求。

人們跟瘋了一般，但凡有點用處的東西都要搶購，甚至沒啥用處的東西也要搶。用他們的話說，自己用不上，總有人能用上，到時候跟人換東西。

物價漲幅接近一倍，而且還在繼續上漲，根本停不下來。

然而人們毫不在乎，不管東西漲了多少錢，只是一個勁的買買買。一開始還問個價，後來啥都不問了，只要口袋還有錢，拿貨就是了。至於價格，愛多少是多少，管不了也不管了，只要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