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劍道
在凌霄城百姓的眼中,劍聖大人雖威嚴莊重,但也不失親和。凌霄城只要有劍聖大人在,便可以高枕無憂。但他們忘記了,裴之信終究只是一介凡人,難逃生死輪迴。
裴之信睜開眼睛,看著街市上的一切。看著這個自己親手創造的世外桃源。這其中,有名動江湖的劍客,有富甲一方的商人,有老實憨厚的農夫,有顯赫一時的權臣。有人生得意者,也有世間落魄人。
不管他們之前是什麼樣的身份,只要踏進凌霄城的這一刻,他們便與之前的自己再無關係。在這裡人人生而平等,沒有邦國恩怨,也沒有種族歧視,有的只是生活上的安定,以及精神上的富足。
裴之信來到人群之中,看著滿臉喜悅的眾人,內心無比的激動。若不是當年自己偶然路過,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這便是時也、命也、運也。
裴之信坐在輪椅之上,走過歡呼雀躍的人群中,與眾人不停的揮手致意。與天下人眼中的的神聖形象不同,凌霄城眾人所見到的城主,更多的是親切、慈愛。
陳玄清推著輪椅,看著周圍人的目光,心中的使命感更加的厚重。他知道自己的身上擔負著什麼。如此重任,他不確定能否承擔得起?他不知道,是不是也能達到老師那樣的境界,以一劍之威,震懾天下。
沒多久,陳玄清推著裴之信來到城門口。凌霄城的城門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敞開的,當然,即便是沒有城門,也沒有人敢擅闖凌霄城。
任何入城者,都需在距離凌霄城三里之外的大槐樹上,點起一盞紅色的燈籠。守城之人看見后,便會前來接引,在核實身份之後,將其放入城中。入城者需嚴格遵守凌霄城的法制,不得有絲毫違背。
陳玄清對老師很是佩服,在他的眼中,老師裴之信並非一般武夫,憑他二十歲之前,劍道便已入化境,江湖之上已無敵手。可見其天資聰穎,不是尋常之輩。他也可以毫不費力,將凌霄城治理的井井有條。
趙國當年對凌霄城很是看重,投入了很多的人力物力,甚至在凌霄城附近建起了天下最大的港口,為的便是趙國滅亡之後,趙氏子孫可以有一條活路,只要身處茫茫大海,便無人可以尋覓其蹤跡。
凌霄城的城門是仿照都城建制,紅磚黃瓦,巍峨壯觀。但原本紅色夫人宮牆之上,卻密密麻麻的寫著很多人的名字。陳玄清知道,這是二十年中,前來挑戰老師的人。甚至有些人的名字出現了不止一次。
陳玄清知道老師對於勝負不是太過看重,況且這天下還沒有人能夠打敗他。之所以讓所有失敗者在城牆之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是為了震懾天下,也是在警告那些當權者,不要妄想打凌霄城的主意。
陳玄清清晰的記得,十年前他剛來凌霄城時,前來挑戰老師的人絡繹不絕,所有人都想領教劍聖大人的高招,老師也從不推辭,只要他們按照凌霄城的規矩入城,老師便會同他們一決高下。
久而久之,天下武者的積極性降低,沒人願意來凌霄城參加比武。甚至是評判天下武者的「劍評」,也永久的將裴之信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對於這樣的排名,天下人都欣然接受。
「老師,天下除您之外,誰可稱劍道第一?」
「詩酒逍遙,李太白。」裴之信不假思索的說道。
「比徒兒如何?」陳玄清不服氣的追問道。
「略勝一籌。」裴之信再次閉上眼睛,午後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彷彿會發光一般。
這是陳玄清第一次聽到李太白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聽老師如此誇獎一個人。老師的性情陳玄清知道,斷然不會說違心之語。
「老師,當年一人獨對十萬大軍,你可曾心生畏懼?」
「當然,天下有幾人能堪破生死?」
「那您為何依舊堅定信心,一往無前?」
「當時為師心想,即便無法保住凌霄城,全身而退卻是不難。只要為師一息尚存,天下難安」
這是陳玄清第一次從老師嘴裡,聽到想要的答案。這麼多年,他不止一次的問著這個問題。但老師卻諱莫如深,不肯說出當時的想法。但今日他無意間的一句發問,卻有意向不到的效果。
他不止一次的聽人講起當年的事情,對老師的敬佩是發自內心的。當年老師以一柄長劍,獨對十萬大軍,白衣飄飄,傲視天下。這是何等的豪氣,是何等的勇氣。
陳玄清在閑暇時,會去城東,聽曹先生說書。曹先生將老師的事迹,說的神乎其神,精彩非常,每次說完,都引得滿堂喝彩,陳玄清也會給他幾兩銀子賞錢。曹先生每次說書前,都會在開頭說道: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豪情壯志迎風起,劍氣縱橫三萬里。
不知為何,關於老師的事迹,陳玄清百聽不厭。雖然自己每天和老師生活在一起,卻總是想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關於老師的評價。當然,都是正面的評價,若是有人敢說老師的一句不好,陳玄清非將他打的滿地找牙。
關於小時候的事情,陳玄清已經記不清了。他唯一能記住的,便是自己遇到老師的時候。那天下著大雪,陳玄清獨自一人光著腳,跌跌撞撞的走在雪地里。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許根本就沒有家。
陳玄清隱約看見一個白髮老者向自己走來,老者的速度很快,三兩步便移動到他的面前。沒等說話,陳玄清便暈倒在雪地之中。
等他再次醒來,已經身在凌霄城,關於之前的種種,他已經全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叫陳玄清,以及那個帶自己回來的白髮老者。與他而言,守衛凌霄城不止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願望。
這座城,有他的童年,有他的回憶,更有他的家園。這裡有太多太多的美好,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去破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