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拉命不久矣
擼起袖子,楚閑用毛巾沾著水池裡的清水在擦拭滿是血污的臉龐,血水順著臉龐不斷流淌。
很快那清瘦俊朗的面容呈現,只是臉白如紙沒有一點血色。
這面孔讓楚閑身子一顫,雙手顫抖,呼吸急促有些上不來氣,只覺得天旋地轉。
呃....
楚閑死活也不相信,躺在地上的死人面孔竟然是.................他自己。
自己給自己整理遺容....楚閑頓時感覺渾身汗毛炸立。
「咣咣.」一陣敲鑼聲,把楚閑從惡夢中驚醒。
「起來,起來,吃晨食嘍.」
送飯的聲音在過道回蕩,緊接著楚閑耳邊就是一陣亂鬨哄的嘈雜聲和低泣聲。
這個牢房關著的大部分都是充軍邊塞的囚徒,只有他是個例外。
「我不想被野獸和妖怪吃了,這可怎麼辦...嗚.....」一個年輕的犯人抽泣著低聲道,旁邊兩個犯人在安慰著。
「我們也不是軍士,就是軍前出苦力的,那妖怪野獸都在陣前,我們在後邊找好機會就逃,也不見得就會死在畜生嘴裡」一個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的男子無力的說道。
楚閑閉著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男子說的話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一般人在野獸面前,能生還的機率並不是很高,除非你手裡有火器,長矛大刀機率更低,可這些人個個骨瘦如柴拿什麼對抗兇猛的獸群。
聽這幫犯人說,這兩年兩國交戰,那處於北邊的燕國竟然動用了野獸和什麼妖物、法師來對抗趙國大軍。
這令趙國損失慘重,幾次征戰都敗北。
楚閑閉著眼睛嘆了口氣,腦子裡還是那個夢魘,他根本沒心思來琢磨這幫人所說的事,至少他不用去。
他現在所處的這裡是趙國,中原郡清水縣的衙門牢房。
而他是個即將待判的囚徒。
已經兩次過堂了,楚閑每次過堂都挨揍,這倒不是他欠揍,只是他替換的這個人太無恥了,自己做的孽讓楚閑來承受。
死了的「楚閑」長得跟他是一模一樣,一個軍前押運糧草的校尉,兩軍交戰之際倒賣了糧草換的黃金五十兩后跑路了。
沒成想在逃跑的路上被從天而降的楚閑給一腳跺下了山崖,摔死了。
於是楚閑就名正言順地就代替了他,哪成想剛進城門就被按在地上摩擦后給捆成了王八,於是就成了這般慘樣了。
睜開睡眼朦朧,楚閑思緒又回到了這個夾雜著霉味、臭腳丫子味道的牢房。
習慣性地想伸個懶腰,剛一伸胳膊後背一陣劇痛傳來讓楚閑不由得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這傷疼得他蜷成一團跟條喪狗一般。
好半天疼痛緩解后,楚閑才伸手從門柱邊哆哆嗦嗦地端起早飯。
一碗能數清幾粒米的粥,半個髒兮兮的胡餅,這就是楚閑的早餐。
楚閑一臉苦笑地端著粥轉回了身子。
已經習慣早餐吃麵包、油條、牛奶,外加一個蘋果的楚閑根本就對這碗清粥和胡餅提不起任何食慾。
作為穿越者,楚閑知道平日里自己已經吃厭的食物在這裡都是不切實際的奢望,此時能有口吃的已經算是不錯了。
倒賣軍糧,那是要殺頭的。
這話楚閑是從審官的嘴裡聽來的,死,想想那砍腦袋血呼啦查的場面楚閑心裡一陣抽搐,吃在嘴裡的胡餅不禁的吐了出來。
不行,要想辦法活下去。
抹了下嘴邊的餅渣,楚閑靠牆坐了下去,端起了破瓷碗。
每次吃飯楚閑都是用琢磨如何保命的方法分散注意力來把這難吃的東西送下去。
可怎麼能活命呢?楚閑絞盡腦汁在尋思著生路。
剛喝了一口粥,一陣鐵鏈子聲響中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兩個腰間挎著刀的胡人獄卒來到牢門前。
「楚閑出來」聲音生硬帶著兇狠,看這架勢估計是又要過堂,楚閑心裡暗暗嘀咕道。
無奈地搖搖頭,楚閑掙扎的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到已經打開的牢房門口。
兩個獄卒稀里嘩啦地把鐵鏈子手鐐給楚閑戴上后,架起他就朝過道外的大門口拖去。
他是沒有力氣掙扎,任由兩個獄卒粗暴地擺弄自己。
來到大牢門口,午後陽光刺的楚閑睜不開眼,只能用一支手來遮擋。
透過手指縫間,楚閑看到牢門口站在一個老獄卒。
這是位漢人衙役,看上去有五六十歲,兩鬢已是白霜盡帶,身子瘦弱很是弱不禁風。
「小可,你跟我走吧」桑老略帶疲憊的聲音在楚閑耳邊響起。
「哪..哪去」楚閑不知這老獄卒要帶他去何處。
「唉...還能去哪,換個牢房」老獄卒彎下腰要攙扶楚閑。
「換牢房」楚閑一聽這話渾身一哆嗦,差點癱軟在地上。
換單間那就是臨處死前的待遇,這就是預示著楚閑很快就會被砍頭。
「判...判...下來...了」楚閑一臉死灰色,結結巴巴問道。
「倒到福也不是啥壞事,至少來世能不來就不來了,這亂世道沒什麼好值得留戀的」老獄卒看楚閑神態就知道他是懼怕的,好聲出言安慰道。
倒福,按同牢房的獄友口中所說就是給死囚犯臨刑前換個窩,準備著隨時上路,早死早超生的意思。
真的沒幾天活頭啦!楚閑惶惶不安,不知道該怎麼說。
以前看網文總幻想著能穿越后憑自己現代所學所技,能在古代成為牛逼的大人物,花前月下,詩詞文賦,古典美女,那種生活再也不用當苦逼的打工仔,誰料想真穿越了會是這砍腦袋的結果,真是打臉打的啪啪響。
唉,該來的遲早會來,怕是沒用的,楚閑很是無奈沮喪。
「謝老先生寬解」楚閑回了回神,沖著老獄卒拱了拱手。
「先生老身是萬萬不敢當,字倒是識的幾個,小可還是叫老身葛老漢為好,免得別人聽去笑話,這是你的物件你收好」老獄卒很是謙遜的擺了擺手說道后,把一個破衣服遞給了楚閑,這正是那天楚閑被抓時穿的那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袍子。
在老者攙扶下,倆人拐了幾個彎出了牢房,午後的陽光雖然刺眼,可楚閑顧不了那麼多,貪婪地大口吸著新鮮的空氣,這種吸入肺腑的舒坦和寬亮,讓楚閑不免有著多滯留些的慾望。
倆人走的緩慢,老獄卒似乎明白楚閑的心思,腳步走的異常沉穩和緩慢。
倆人就這樣走了好一會,過了一個長長的廊道,又進了一個院子,來到一處青瓦白牆的高大院落。
一個大大的天字寫在一座很高的照壁上。
這是天字型大小牢房?楚閑眯著眼打量了一番。
「小可,到了,你就在這歇息,上路前至少不會在挨打」老獄卒看看楚閑身上的傷嘆息道。
很快楚閑跟著老獄卒走近牢房正門,門口站著兩個跨刀的獄卒,看上去也是漢人,只不過身材看上也不是那麼魁梧,也是無精打采,一副蔫唧唧的樣子。
看到倆人走來,為首的一個獄卒沖著葛老漢點了點頭,讓開了大門一側,讓葛老頭攙著楚閑走進了牢房。
這裡的牢房一看完全就不是雜字型大小那般惡臭難聞,光線晦暗,這裡牆不僅高而且房梁也寬大,屋子也寬敞,甚至走道都很寬,每個牢房的側面都開著二尺多的窗戶,那窗戶似乎蒙著竹帘子,像是又保障了通風空氣流通,也能遮雨頂風。
「你的牢房在裡面,最後一間,這裡面沒有單間了,都關著治了罪的犯官和軍校,只有裡面那間較為安靜,關著三個道人,你就跟他們一起吧」葛老頭邊走邊說道。
楚閑禮節性的點了點頭,將死之人住哪都無所謂了,以後就長住地下了。
走到牢門口站定,葛老頭悉悉索索心袖子里掏出鑰匙打開了鎖推開了牢門,沒等楚閑腿邁進去,就看到牢房裡猛地竄過來兩個人影。
「呔,葛老頭是誰讓你給我們這裡又塞人的,找打乎?」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乍然響起。
沒等楚閑看明白,就覺得身子被兩股很霸道的勁力猛地向外推去,這也幸虧身後有葛老頭伸手攙扶,否則,就憑楚閑現在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樣子,肯定被推個倒栽蔥。
「嗯....放肆,不得無禮,此人正是為師等的那個人」一個聲調不高,卻又帶著蒼老和威嚴的聲音從牢房的暗黑處響起。
等我,我在這沒熟人呀!楚閑聞聲心裡頓感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