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照著藥方去抓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飯後半個時辰后各服用一次,喝五天就可以了。」
昏暗低矮的民房裡,小七將寫好的紙遞出去,一雙蒼老而瘦弱的手急忙畢恭畢敬地雙手接過。
這家的老婦人佝僂著腰,嘴裡連連稱謝:「芭芭拉姑娘,老婆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了,我、我給您磕頭了──」
沒等她拜下去,一雙纖長細白的手卻穩穩扶住了她的手臂,讓她再也沒法動一下。
「孫婆婆,不用這麼客氣了,治病救人本就是一個大夫應該做的。」清澈悅耳如山泉般帶笑的聲音自帷帽下傳來,「再說你剛才不是已經謝過我了?」
「不過一個野菜餅,扔在路邊都沒幾個人撿的玩意......」老婦人神色不安地搓著手,邊說邊不住抬眼往一旁小心翼翼地看去,既擔心自己拿不出診費惹了對方不快,又為家裡的窘境為難羞愧。
帷帽的帘子突然被一隻手撥開,露出一張純澈無暇的活潑的笑臉,淡金色的髮絲從白皙的臉頰兩旁自然垂下,熠熠生輝。
縱使早就聽過坊間傳聞,說新來的神醫姑娘是位異族女子,眼睛與頭髮的顏色都不同於常人,乍然相見之下,她仍被驚得呆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味道很好,我很喜歡。」小七笑眯眯地咬了一大口,咬下去微微發澀的野菜餅多嚼幾下開始回甘,她心滿意足地咽下去,臉上露出十分燦爛的笑容,「孫婆婆的手藝太好了,要是我也能出這麼好吃麵餅就好了。」
看她這麼和善,老婦人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來。
面容不與常人同又怎麼樣,名字古怪又怎麼樣,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
給孫婆婆的小孫子看完病,就要回去了。
邁出房門,小七又回頭看了眼。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從荷包里摸出一角碎銀子,不容拒絕地塞到孫婆婆手裡,說道:「這點錢拿去買葯吧,不要耽擱了病情。」
本來就是免費義診,已經勞煩人家上門一趟了,怎好還讓大夫倒貼錢?
孫婆婆急忙就要把錢還回來,渾濁的雙眼裡焦急地浮上一絲淚花,嘴裡不住說著:「使不得啊芭芭拉姑娘,您已經幫了老婆子大忙,怎麼還好意思收您的錢,您快收回去,您這樣我真是、我真的是......」
等她再想追上去將錢還回去的時候,門口的女子腳步輕快地已經跑遠了。
來江南已有月余,剛到這個世界時還是盛夏,如今已到了晚秋,而她到現在,連任務都沒開啟,主角們更是一個都沒見著。
小七憂愁地嘆了口氣,她倒是知道百花樓的方位在哪,但無緣無故地,她有什麼理由上門呢?
等她回到落腳的客棧,摘下帷帽,坐在桌前喝茶的時候,突然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勁。
將一整天的行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又將自己全身上下檢查了一遍,才知道那絲違和感出自哪了。
她的神之眼呢??!她明明掛在脖子上藏在衣領里的神之眼呢??為什麼現在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金屬鏈條了??!
短暫的慌亂過後,小七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不急,反正神之眼認主,不管丟多遠,都能回到自己手上的,再說別人拿了這東西也沒用,頂多當它是快漂亮些的寶石。
只是她始終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丟的。
鏈子沒有斷,只有最末端處本該掛著神之眼的那一個小小的鐵環,連接的兩端已被人為擰開,縫隙大得能從中間塞半本書進去,一看就是手上功夫了得的行家,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極短時間內摘下來的。
但是自己從來都沒在人前拿出來過,怎麼就被盯上了,莫非是無意間從領口裡劃出來的時候,正好被誰看到了?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時候被偷的,小七惆悵地嘆了口氣。
芭芭拉,我對不起你,讓你成為全蒙德,哦不,是全體瓦特第一個被偷了神之眼的人。
她以為這東西應該跟主人之間存在心靈感應,比如被誰碰到了會有警示什麼的,誰知道這麼容易會被偷啊,她以後一定會藏得更仔細一些的!
而在距此數裡外的一家小酒館,司空摘星滿臉讚歎地撫摸打量著他剛順手牽來的一塊水藍色寶石。
他從未見過如此剔透動人的藍色,手裡握著的彷彿不是冷冰冰的石頭,而是一汪世間最可愛最清澈的泉水。毫無一絲人工雕琢痕迹的圓形寶石鑲嵌在精緻的金屬底座上,兩側各伸出幾道不規則的片狀,像是鳥雀的翅膀。
就連大內寶庫都不一定能找出這種成色的寶石,這女子什麼人,怎麼就這麼大喇喇地把這麼名貴的寶貝掛脖子上,也不怕賊惦記?
這一切不過是臨時起意,風掀起白衣女子長長的帷帽,露出掩藏在這之下的幾縷秀髮,光華凝於上,金輝似月開。
於是他很自然地被吸引,接著起了好奇心,還沒等他想好到底是偷偷跟在後面摸清底細,還是趁著夜深一探究竟,好一睹芳容時,緊接著就看到了那女子脖子上掛著的這塊水藍色的石頭。
看到寶物空手而歸不是他的作風,再看這女子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不偷她自己良心都過不去!
他眯著一隻眼,對著光打量著寶石的內部,很突兀的,手上一空,捏在手中的寶石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
怎麼回事??東西好端端地在他手裡握著呢,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他以天下第一神偷的名號打保票,剛才絕對沒有人來過,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絲毫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東西拿走。
那這又是什麼,術法?撞鬼了?
想想驚魂一瞥時看到的那縷淡金長發,司空摘星突然覺得那女子變得更神秘,更深不可測起來,就連自己手欠偷人家東西,也被他想象成是對方故意誘導他這麼做,後面肯定還有別的坑等著他去踩呢!
司空摘星越想頭皮越發麻,這種靈異古怪又麻煩的事,他下意識就想到了好友陸小鳳,由他幫忙解決,定能省去不少功夫。
恰好此時他也在城內,司空摘星腳下不耽擱,出門后運起輕功,立即朝著某處奔去。
與此同時,小七看著桌子上悄然出現的水系神之眼,笑眯眯地將它再次貼身戴好。
...
「你說,憑空消失了?」陸小鳳驚訝地看著司空摘星,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大白天的你可別唬我。
後者立刻來了氣:「我要騙你也該把謊話編造地圓滿些,何苦還要說這種沒有半點水平的假話!」
「說的也是......」陸小鳳雙手抱臂,又問道,「你說她金髮,一身白衣,頭戴帷帽?」
司空摘星驚訝:「你認識她?」
「不認識,只是聽說過。」陸小鳳勾唇笑得風流又英俊,「不過,我馬上就認識了。」
司空摘星翻翻白眼:「別惦記女人了,先說說眼前,這麼驚悚駭人的事,你聽了沒半點反應嗎?你就不害怕嗎??」
陸小鳳唔了一聲,道:「現在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偶然的巧合都是未知數,如今之計,只能再試一次。」
司空摘星挑眉:「你是說,讓我再去偷她一次?」
陸小鳳輕笑:「不是你,是我們兩,咱們一起去偷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