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晏盈:???
喜歡你,你配么?我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來我換了個人?這就是你的愛么?好廉價呢。
從諸葛恕的目光里,不難看出他是篤定的。就在這一瞬間,普信的光芒金光點點地籠罩了他,他似乎無比確信,晏盈一定會答應他。不過是讓她說句喜歡而已,他一定是這麼想的吧。
但晏盈天生反骨,偏就不如他的意。
是,她的確可以暫時順他一下,不過就是一句話罷了,沒有任何實際效用的,又能將玉顏膏拿了,最小的代價辦有利的事,沒什麼。但她過不去心裡的那一關。
如果她今日可以沒有原則,怎麼保證以後就保持原則呢?她鄙夷晏首輔和韓氏行事不正,鄙夷諸葛恕竊據原屬於她的身份,但她怎麼可以也淪落為這樣的人呢。
她坦然看著太子:「不必了。」
說完,她就要下馬車,卻被諸葛恕拉住了她的衣袖。
諸葛恕滿是不可置信:「盈兒?」
她怎麼會拒絕自己?
晏盈神色不如一開始冷淡,但也坦然,「殿下不過想讓臣女服軟,但臣女別的沒有,骨氣還是有的。」
他若要給,自然便給了,不需要條件也給了。說到底他還是自私的,還談什麼喜歡不喜歡呢。
再有些話,她也要說清楚了:「殿下之意,臣女知曉,但不敢高攀。燕京貴女無數,殿下不必執著一人。」
諸葛恕陡然心裡一痛。又覺得不可思議,明明眼前的女子說的是「不敢高攀」,但她身上彷彿有一種不可攀折的力量,讓人覺得:她又有什麼不敢高攀的呢?
隱隱的,諸葛恕竟有些不敢直視她。
晏盈當然有底氣,她才是正經的皇家公主,她有什麼不敢高攀的呢。只是先用這些話,糊弄著這個冒牌貨罷了。
「臣女告退了。」晏盈看也不看諸葛恕,直接下了馬車。
這一次,諸葛恕沒有再攔著她。
他看著晏盈的背影,不禁笑了。如果說,之前那個溫柔善良的晏盈讓他心生憐愛,動心不已的話,如今的這個盈兒,倒真讓他心折了。
白止見晏大小姐似乎和殿下不歡而散,進來時仍小心翼翼的:「殿下,晏大小姐上了陸大小姐的馬車了。」又問:「殿下,這玉顏膏還要給晏大小姐送去么?」
之前殿下已經準備好了的。
諸葛恕目光落在晏盈方才坐過的軟墊上,扯開嘴角一笑,「她怎麼就不肯服軟。不服軟也行。隨便說句什麼,孤也就給她了。」
又低聲說:「她怕是還打著唐家能求來的主意。過陣子,自然也就服軟了。」
女孩子,就沒有不愛美的。他就不信了。他是不嫌棄她額頭有疤痕,只是覺得以她性情,自己會計較而已。
盈兒啊盈兒,你打著和孤一拍兩散的算盤,卻不知道,除了孤,還有誰敢娶你呢。
晏盈當然不知道諸葛恕是怎麼想的,當然他也不在乎,回了陸家的馬車上,表情仍淡淡的。
陸銀蘭就問她:「阿盈,你怎麼和太子殿下有來往?」
若是旁的女子,尤其是那些因為諸葛恕的家世容貌喜歡他的女子,問這樣的問題,多半是帶著嫉妒和試探的。但陸銀蘭不一樣,她是真心實意地關心晏盈的。這語氣叫晏盈聽了心裡一暖。
「太子殿下對我有些意思,只是我已經明言拒絕了。」晏盈一開口就是大猛料,砸的陸銀蘭七葷八素的。
她當然不是多嘴的人,這種話更是知道分寸,絕對不會外傳。她不由回想起來,在定侯府的那一日,一開始似乎也有傳言,是太子殿下先過去的,當時在場只有殿下、晏盈這個苦主和唐家兩兄妹四個人。
太醫也是太子殿下請過來的。
陸銀蘭小心提起:「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似乎是殿下在給你和唐家做和事佬吧,還勸你別計較。」
在她看來,這就是傻子行為。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要是有人傷害了太子殿下,看他還說不說的出來那麼輕描淡寫的話。
她當時聽晏盈反駁太子的話,就已經覺得說的很對了。心裡對晏盈這不怎麼出名的晏大小姐已經有了些好感,只是沒想到,幾日後她居然轉來了時務齋,和她徹底熟識了。這倒讓她十分開心。
晏盈微微點頭:「不錯。」
陸銀蘭雖直率,一心撲在算學上,但出身到底在那裡,立刻就想到了太子打的是什麼算盤。別看太子不聲不響的,就這一件事,足夠他在陸銀蘭面前暴露個底朝天了。
她很是不屑,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耍這種花招。看來是對阿盈有意,卻又惦記著唐家助力。「我呸!這算什麼殿下,首鼠兩端!」
說起來,太子殿下還是她的親表弟,但她卻一點也不給他面子。
陸銀蘭一想到這層關係,更覺得替太子臊得慌。也怕晏盈心裡連帶著生氣她,又心裡狠狠怒罵太子一場:好事沒份,偏知道連累她!若害得她失了阿盈的喜歡,她非要好好報復太子一場不可!
「阿盈,太子雖是我表弟,但我們並不怎麼熟稔。」關係是撇的明明白白的。
晏盈哪裡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呢,一來她就是明理之人,不會遷怒他人,二來嘛,其實陸銀蘭身為陸皇后的侄女,和諸葛恕是表姐弟,實則諸葛恕是個冒牌貨,眼前的陸銀蘭是她晏盈的親表姐呢。
這麼一想,也覺得有趣。今日剛認識的兩個新朋友,陸銀蘭是她生母皇后的娘家親侄女,也就是她表姐。而孟霧芙則是仙蕙太后親妹妹的孫女,她按照皇帝那邊來算的話,是仙蕙太后的親孫女,也就是說她和孟霧芙也是表姐妹關係。
一天認識兩個人,都是有親戚關係的。
但這話不好和陸銀蘭說,起碼現在不是時候。晏盈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你,他是他。往後我是不再理會他的了。」
陸銀蘭狠狠點頭:「他若對你使什麼手段呢,你和我說,我幫你想辦法。」
晏盈心道,那人還用玉顏膏威脅我呢。倒是可以讓陸銀蘭想辦法,搭上皇后的關係,以陸銀蘭在陸家的受寵,皇后想來是願意幫她這個忙的。只是她和銀蘭才認識,就提這樣的要求,不管怎樣都不好。
算了。
長央宮中。
皇帝並不常來。難得來找皇后,也是為了正事,如此這般與陸皇后說了,便等著她的反應。
陸皇后這幾日是第二次聽晏大小姐這個名字了。兒子想娶晏大小姐做側妃,想來是沒有和他父皇提起這事的,不然皇帝現在也不是這種態度。
玉顏膏她確實有,而且也沒用過,兩盒都還在。聽皇帝說舒妃已經為了美白用空了兩大盒,陸皇后也忍不住笑了:「陛下,臣妾這倒是還有一盒。只是不知道陛下想要如何賜給晏大小姐呢。」
晏盈自然是事件的苦主。只是,以陛下的意思,又彷彿不願意遂了晏首輔的一番操作。
皇帝待陸皇后雖無愛侶眷戀之情,卻也很有敬重之意,更欣賞她的才幹聰慧。雖說他不能將「其實晏大小姐是你親女兒」說出來,但這件事參謀一下皇后的意見也是極好的:「朕也在苦惱此事。」
陸皇后斟酌一二,便道:「不如便由臣妾賜給晏大小姐,只說憐惜她無辜受累就是了。陛下給唐將軍的獎賞依然要給,也不違了陛下有功當賞的原則。賞是賞,罰也當罰,雖是定侯府家中小兒女推鬧,卻也叫人家晏大小姐受了些委屈,唐公子不過被父母責罵兩句,也太過輕易放過了。這樣的人,為著一些小矛盾便傷了人家姑娘,也不是什麼仁厚品性。」
皇帝一想到唐家子便覺得氣惱,又一想苦主是自己親閨女,更是生氣:「常希,傳朕口諭,唐家公子心性刻薄,手段狠毒,永世不得錄用,往後當日日自省,切莫再犯。」
常希應道:「是,陛下。」
陸皇后道:「陛下也是給燕京子弟們一個警示了。」
如今多的是豪強子弟仗勢欺人的,只是沒人像唐榮那樣膽大,欺負到晏首輔女兒頭上去而已。
皇帝又問陸皇后:「只是勞動皇后體面,親自賜葯,晏家是不是太過得意了?」
陸皇后:「……」她心裡皮笑肉不笑的,晏家能有今日,難道不是因為皇帝你顧念舊情?因為喜歡過韓氏就連她的夫君也一路賞識過來的?
但她又不能戳穿皇帝這件穿的緊實的「新衣」,只笑道:「晏家本該為女兒來求葯,卻三轉五道地讓唐家來,可見待晏大小姐也不如何。臣妾只說是憐惜晏家女,不說是念及晏首輔勞苦功高,也就給不了他這份體面了。」
皇帝大喜:「如此甚好!」
他早就看晏首輔很不大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