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VIP
諸葛盈收到了曹宣的第一封信。
讓他離開燕京,外放到北疆,是諸葛盈一意孤行。她至今記得當時朝堂上宣布新任命的時候,曹宣那微微張大的眼睛。
那雙眼睛,在她湊近了,咬他的唇瓣時,也會這樣張大。
諸葛盈都有了些許不忍。他二人情到濃時,才剛剛親了幾日,她就要讓他外放離京,是個人就要不解的。可曹宣一點猶疑也沒有,還是穩穩地應承下來。
當然,這也是他作為臣子的本分。只是,他們並非只有君臣之分。下了朝,諸葛盈特意召來曹宣,與他兩個人私底下說話。
曹宣一言不發,只是一雙眼睛,略有些幽怨地看著她。
諸葛盈的心都要化了,當然,她的決定不可能更改,曹宣是最合適的人選,即便她也捨不得,可是女孩子家家的,怎麼可以眼中只有情情愛愛啊!她還要好好勸曹宣,到了那邊,也要積極做事,不用太想著她,耽誤了正事,她也是要罰的。
曹宣一聽,登時更撅了嘴。飽滿而紅潤的嘴唇,一看就是生氣了。
諸葛盈更起了捉弄之心,覺得有趣極了。曹大人少年老成,穩得一筆,平時可很少在她面前流露出這樣的情態,這才像一個十九歲的人嘛。
「你也別這麼看著我,我也有許多不得已哇。」諸葛盈解釋道。她主要是覺得,他們都還很年輕,曹宣還沒二十歲,她也才剛剛十七歲不久,就算將來真的要成婚,也不急於一時嘛。
曹宣能升到吏部侍郎,誠然是他自己的本事,可也很難再往上爬了,她是絕對不會給他提供額外的好處的。能得到她這樣又可愛又知情識趣的美人,簡直是他曹宣宣的三生之幸好么!
那曹宣就必須得外放了。
說起來,諸葛盈卻不怎麼擔心曹宣身上會有外戚之禍。不過若是他以後真成了她皇夫,她也得考慮很多事情:有了皇夫,朝臣們會不會覺得他可以影響她的決議?總之,都得細細斟酌。
不過現在談戀愛嘛,可以不想那麼多。
曹宣怎麼會一點委屈也沒有,儘管理智上可以告訴自己,諸葛盈是女帝,她有自己的籌謀,也有自己的立場,不管她對他投入多少感情,永遠不可能有他投入得多。
他愛她,本就要接受這些的。
可她一點捨不得都沒有,只管趕著他離開燕京,他是真的難過了。
他別過身子,不搭理諸葛盈。
諸葛盈這會子真信了以前熱戀中的朋友說的話:甭管男朋友在外頭多麼牛逼,多麼高冷,在你面前都會有幼稚的一面,有時候還狠可愛,讓你很想繼續欺負他!
她如今算是體會到了。
嘿嘿。她湊上去,一隻手指搭在曹宣的上唇上:「可以掛油瓶了。」
曹宣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更生氣了!
他都這樣了,她還不來哄他,還在和他開玩笑!
諸葛盈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可以掛好幾個了,麻油瓶、菜油瓶、大豆油瓶……」
她還沒說完,就感覺腰上一緊,曹宣的嘴唇已經貼了過來,堵住了她,不許她再說他不愛聽的話。
諸葛盈很喜歡和曹宣接吻的感覺,而且此時曹宣是在生氣的,一想到他都生氣了,還要狠狠親她,她心裡就倍感刺激,不由抬起頭看他現在的臉色。
曹宣一見她都動情了,居然還要睜眼看他,就更氣了,狠狠咬她唇瓣,換來諸葛盈安撫的貼貼。
親完之後,他才無奈地笑道:「我知道了。」
陛下說的話,微臣都知道了。好好乾活,少想情情愛愛的。
他不過是捨不得她,誰讓她那麼沒良心的。其實,為了她,讓他去哪裡他不肯去呢。只是斷然見不得她這般隨意,彷彿他就是她一個無關要緊的人,去留隨意。
諸葛盈得了人家便宜,又要人家去辦事,此時心中也有些愧疚。她小心翼翼地貓貓探頭,「不會叫你去太久噠。三年就回來啦!」
外放總督,大多是三年一任。
曹宣:「……」
三年。整整三年不能相見,即便是她過生日,還有年節,他們也不能一起過。她還說這不是「太久」。真有她的諸葛盈!
雖然祖父和生父都是痴情輩,諸葛盈卻格外地看得清楚,雖說是女子,卻比男子還薄情。見鬼的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他曹宣才是那個不可脫的人!
他發誓,到了北疆一定要好好乾,爭取早點將三州變好了,他提早完成任務,回來見心上人。
他最後只是提出了一個要求:「你不要和管淵走得太近。」
管淵?諸葛盈愣了愣,她和管大人一向清白的很,怎麼曹宣會這麼想?「我和管淵本就沒什麼。」
曹宣心道,你對管淵是沒什麼,可別人未必對你沒什麼。他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道回來是個什麼情況,若是管淵趁虛而入呢。
但是諸葛盈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事,說明管淵也沒有表現出來,那他也沒必要替他表達。因此曹宣只是點了點頭。
曹宣任三州總督,離開得很快。諸葛盈本以為自己不會怎麼想他,畢竟她自己都說在了前頭,公務為上。
她讓曹宣這樣,自己怎麼可以不以身作則呢。
可是當人走了,她才發現原來平日里見到他的次數那麼多。更別提她偶爾也會單獨留曹宣下來,與他耳鬢廝磨一番。
他去了北疆一個月,一封信都沒送回來。諸葛盈氣得嘴上都長了兩個泡,這個獃子!叫他不要寫信,他還真的不寫信了?
直男,大直男!可惡!
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那我也不要想你了!
諸葛女帝下定決心不要再理他,全身心投入到政務中,而不是這段異地戀中。可她的心情或多或少還是受到了影響,異地戀嘛,怎麼都會心情不好的。
常希最早察覺了陛下心情不好,整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陛下都興緻缺缺。
等到北疆的信函送來,他才安下心來。這下可算是摸著門路了。他都替曹大人懸心哪,一去這麼久,也沒個音信的,別說是陛下了,就是他也生氣!
他並不知道是陛下本人一開始不許曹大人寫信的。
諸葛盈收到了北疆來信,當然是走的公家路子,一封厚厚的是彙報北疆情況的、大段大段的工作交代,另一封薄一點的信箋。
她哼笑了一聲,不去看被曹某人公器私用的信,而是先看了工作交代。
不得不說,曹宣此人極有本事。到了北疆半個月,就摸清了情況,許多事務也想到了應對的法子。
他許是知道她關心盧青等人的情況,也一併附上了。諸葛盈見盧青等人也大展拳腳,倏地笑了。
曹大人也是有點眼力見的嘛。
哼,既然這麼有眼力見,怎麼一去這麼久,也沒點消息。諸葛盈別了別眼,正好撞見常希那一臉欣慰的眼神里。
諸葛盈:……
她惱羞成怒道:「不許笑!」
「是,奴才不敢笑。」常希明知她害羞,也不敢惹她了,只顧低頭笑。
諸葛盈乾脆將他趕出去,自己一個人小心地拆開了信件。
第一眼見到的,是一枝梅花。
一枝北地的梅花。
即便快馬加鞭地送來,梅花也已經些許枯萎了。可透過這色澤,她依然看得出來,當時這花,定然極漂亮的。
儘管異地,卻是兩心同。
再看曹宣寫的信:「臨湖照水,梅香甚濃。若你在此,必然也愛。……」
愛的是梅花,還是人?
誰能說得清。諸葛盈嘴角微微翹起,他必然也是想她了的。等到將來有一日,她必然也要親臨北疆考察,也好見一見北地風光。
到那時,曹宣身邊就多一個人了。
又看曹宣下面寫道:「儘管陛下不讓惦記兒女之情,我卻輾轉難安。一月一封,不怪罪吧。」
諸葛盈幾乎可以想象曹宣寫下這段時的情態,多麼地委屈巴巴的。原來他一個月沒寫信來,是記著她一開始說的話,生怕她生氣才如此。
你看他說「不怪罪吧」,其實是在為自己說話:我有什麼值得怪罪的,你不愛我么!
她心裡又憐又愛,當下也給曹宣寫了一封信,好叫曹宣也高興一回。寫信嘛,總是有來有往的比較好。
寫完之後,她自己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頗覺滿意,自己先點了個贊。
信送走之後,她才想起了那枝梅花。枯萎了不要緊,可以做成乾花,也能紀念。
諸葛盈自己將花陰乾,晚些時候,就裝在了一個玻璃匣子里,自顧自欣賞著她的傑作。沈文汐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不由讚歎:「陛下,這梅花開的好哇!」
即便已經干成這樣了,都還好看,想必還在樹上的時候,更加漂亮。
諸葛盈與有榮焉道:「那是。」
沈文汐跟著諸葛盈久了,大概也知道她和曹宣的關係,聽說今日北疆有信來,又見陛下臭了多日的脾氣終於好了,真是撥雲見月。
前陣子,那些頑固派又集結活動,見陛下這般不爽,才停了下來。陛下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臭臉殺傷力多大吧。沈文汐心裡偷笑道。
沈文汐故意揶揄:「昔日聽聞折柳寄情,這折梅寄情可罕見的很哪。」
也有相思意,卻比紅豆更隱晦。曹宣的愛意,細細密密的。
沈文汐覺得曹大人也算配得上陛下,如今見陛下也珍重這感情,不免也為他們開心。
諸葛盈卻是個只願意吃瓜、不願意做瓜的「混賬」,她立刻就撇撇嘴道:「喲,喲,喲,這下不是杜星闊找你的時候了?」
沈文汐驟然紅了半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