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逢皆是少年郎

第四章 相逢皆是少年郎

那人到了屋前,卻是個身穿青衣,面肌白凈唇紅齒白的少年,生的一雙桃花眼,長著一對招風耳,右手抓著把綠鞘長劍,到不似鄉間生人。

只見其步子兀的一頓,兩耳一動,眉頭皺起,察覺到屋中有人,四下一望,瞧著雜草四倒,心下明白人來的急切,且只有一人,但能在凌晨時來到這裡,怕也是多行夜路之人。稍稍思慮后,少年右手輕抬,左手若動,正擺個快劍出手的架勢。

踱進屋中,此刻日頭東起,屋中已有了亮光,少年當自一望,便見一個穿著破衣的身影蜷在自己之前鋪將的乾草之上,卻是睡的正香。在屋中打量一通,發現與自己之前離去之時並無二致,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對,手中立時就松下勁。

瞧著那身影睡的深沉,身形也不大,不知是哪裡來人,雖說佔了他的地方,可這荒原棄所,也不是他的地界,且他性子本就溫雅,再看那人,也就不忍將其叫醒,隨即出了門去。

又說陳破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神困體乏睡的深重,心中沒甚警惕之意,連夢都沒有,直到空氣逐漸起了熱意,只覺腹中絞痛難忍,竟是直接被餓醒過來。

拾身坐起,又是飢餓交攻,心中頓時有了悔意,心道自己真是昏頭,不知帶些乾糧與水,剛走了一夜,直感覺要被餓死渴死,還闖甚江湖。但要說就這麼回去,陳破心中卻也不願,這般落魄的回去,落個恥笑,自己以後再難以抬頭。

心自一橫,就不信他陳破真會餓死在這野地里。

突的鼻子一動,肚子咕咕直響,口齒生津,顧不得多少,兩步就衝到屋外,只見屋外不遠的矮牆之下,正架著火,瞧見火上的物件,步子頓時就急了。可剛一出門,陳破登時就站住,直道自己餓急,竟是沒注意到火旁有人,一時之間不知是退是進。

而火旁那人早就注意到陳破的動靜,見對方站著不動,當下熱情的笑道:「朋友過來坐吧。」

陳破仔細一瞧,那人也不像甚惡人,年歲好像還沒自己大,身穿青衣,面容白凈,此時日在東天,日光清爽,恍惚間只覺那人竟似天上的仙童一般,自己倒像個乞丐。

「朋友莫要拘謹,我看你睡的正熟,就未有打擾。」

「說話都不同與我們那處。」陳破心想,不由自慚形穢,目光卻又被烤肉吸引了過去,咽下口水,這才道:「我不知道屋子有人。」

少年聞言一笑,回道:「無事,我也不過比你早來一晚,先過來坐,相遇即是有緣,可別拘謹。」

陳破看著對方的衣著不凡,且話語間也沒有露出厭惡之意,直覺對方如此和善豁達,自己也不能縮手縮腳。當下過去坐在一旁,看著對方慢慢的轉動著手中的烤兔子。

不一會肉就烤好,那少年倒是大方,直接撕下一條兔腿遞了過來,陳破也是餓急,顧不得太多,接過滴著熱油的兔腿,兩三口就吞下肚去,倒是看得那少年生笑,繼而只給自己留下個兔腿,將剩下的都遞給了陳破。

陳破這會倒也不客氣,吃完兔肉,又接過水袋,狂喝了兩大口,才歇下勁來,抬眼一瞧,正見那少年笑望著自己,粗/黑的臉上竟是稍稍泛紅,舒了口氣,道:「多謝了,吃了你的東西,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許塵。」

「哦,我叫陳破。」

各自報名,許塵看陳破與他年歲大致,且看上去還是有些拘謹,便道:「這荒野之地,你怎麼一個人,若是遇上危險,可不好過。」

「額。」陳破摸著頭訕訕的道:「家中無人了,就出來闖闖,沒成想準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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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嘿嘿,若不是碰上了你,怕要被餓死了。」

「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怎麼也一個人。」

許塵笑道:「我和你不同,帶了乾糧,而且我有這個。」說著揚起手中的劍,亮給陳破。

陳破瞧著這劍,頓時像想到了什麼,道:「你等我一會。」說完就跑進了屋子,抱著個包袱走了出來。

從包袱里抽出斷刀,陳破道:「我也有刀,能防身。」

許塵看著陳破手中黑不溜秋的斷刀,噗的笑出了聲,到底是少年,沒有那沒多晦隱心計,直道:「你這刀太短,能使出多少威勢。」

陳破也不覺許塵是在笑他,道:「嘿,總用來砍柴,使得順手些,好歹能劈能砍。」

「那你可會什麼刀法?」

「刀法?」陳破疑惑,隨即瞭然道:「就橫劈豎斬算不算。」

許塵聽了直是搖頭,拿起自己的劍,頗為老成的道:「我用這柄三尺劍,能使十六路快劍,一般盜匪不能近身,就算碰上強人,也能適時脫身。你只憑一把斷刀,可不能闖江湖。」

「嘿嘿。」陳破尬笑一聲,將刀放到地上,道:「你說的十六路快劍,是什麼啊?」

「這是一套劍法,共有十八式快劍,十八式慢劍,我也不過才學了快劍十六式,距離學成尚遠。」

「這麼厲害啊。」陳破驚奇道:「好像話本小說里的故事,真有什麼武功?」

「呵,確有其事,陳兄不知?」許塵儒雅一笑,一雙桃花眼看的陳破尷尬不已,只訕笑著道:「山野人家,不懂這些,不懂。」

「倒也沒傳說的那般神奇。」許塵解釋道:「不過是煉精化氣,聚內氣成形,都是些身上功夫罷了,至於江湖傳言的踏雲而去,白日飛升,不過是些仙家神話。」

許塵侃侃而談,倒是陳破半點沒聽懂,一時間也不知怎麼接話,就又聽其道:「還不知陳兄準備往哪裡去。」

有了話茬,陳破趕忙回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南邊多是大城,打算過去闖闖。那你是?」

許塵回道:「我奉恩師之命,正往中州去。」

「哦,中州啊。」陳破自小在柳林坡,又哪裡知道中州,話中裝的明白,卻被許塵發覺,向陳破說道:「中州在北地,過了平巒山後隔著慶州就是。」

陳破越聽越糊塗,口中應著「原來如此」,倒是有點話不投機半句多。

許塵見著陳破的反應,知道一時之間也解釋不了,便也沒再多言,拿起水袋喝了兩口,道:「看你倒是不常出門,如果不知哪裡去,便往東去一會,上了官道往南二十幾里,有座大城,你可先到那裡討生活。」

陳破聽了兩眼泛出了光彩,心中一喜,笑道:「多謝了,我正不知往哪裡去。」

「似你這麼亂闖很危險,上了官道就安全許多了。「許塵抬頭看天,此時萬里無雲,只覺胸中氣爽,道:「時候不早,我該出發了。」

說罷起身就走,倒是陳破心下一愣,想著走的這般利索,也不說聲再會,搖了搖頭,卻猛然發覺對方的水袋還被自己拿著,趕忙長聲道:「你的東西還沒帶。」跑過牆去,才發現對方已然遠的只剩下個背影,很快就再看不見。

心中暗暗稱奇,只道這般迅捷,竟是比那林中的飛鳥去的還快,怕是腳下生風也趕不及了。同時心中也有神往,對方與自己一般大,可談吐見識卻比柳林坡里的老倌還要厲害,不知他陳破什麼時候也能如這般一樣。

又自一想:江湖迢迢,說不定自己以後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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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回身,將水袋系在腰間,拿起自己的行李,朝著東面走去。

直到日上中天,陳破才遠遠看見了許塵所說的官道,心道對方只說一會,怎料自己走了小半天才到,這會已然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腹中飢餓,連水也沒剩多少。

這會才明白許塵不是忘了,而是知道一路難行,將水袋留給了他,且若是沒有許塵的那頓飯,這般趕路,他怕也早就餓暈在了荒草里了。

瞧著官道旁的一顆大樹,陳破快步跑過去,癱坐在樹蔭下,頓時只覺舒適非常,將水袋中剩餘不多的水一口喝完,歇了半會,陳破又重新上路,背著平巒山脈向南走去。

倒不是他不想再歇,而是這地方雖說是官道,可也是空無一人。再加上腹中空空,且沒了剛出來的那股氣勁,四下一望,荒草凄凄,日頭高絕,倒是比夜間的荒原還要可怖,直教人心慌。

沿著官道南行,路邊漸漸有了起伏,多了樹木,不再如之前那般是一望無際的荒原,路上倒是遇見過幾隊人馬,可都是駕著馬車拉著貨物,同著些手拿刀斧的壯漢,瞧見陳破都冷眼相待,他也只好遠遠的避開,沒敢上去問話。

直到越過一個山坡,這才遠遠的看見了一間屋舍。其外插著面旗子,正建在官道邊的老樹下。

頓時,陳破只覺疲累離體,又生新力,步子都快了起來。

來到屋前,樹下停了四輛裝滿貨物的馬車,正有十多個漢子坐在屋外喝茶歇腳,桌上都放著刀劍,瞧著不是什麼善人。而陳破一路見得多了,倒也沒甚怕的。尋了個沒人的桌子坐下,乘著蔭,涼風一洗,直覺身子都要酥了。

剛一坐下,便有一個夥計快步跑來,打問道:「不知客官要些什麼?」

陳破也沒甚經驗,只道:「上一壺涼茶,還有什麼吃的?」

夥計在這官道旁待的久,見的形色各樣也多,瞧著陳破的模樣——半大小子,穿著不佳。心知吃不起好的,卻也沒冷眼相待,只道:「那來碗陽春麵?」

待陳破答應,夥計就去了屋前的棚下交代了兩聲,不一會就送上了東西。

陳破早就餓的急了,端過碗來狼吞虎咽,直吃了三大碗才歇下勁來。喝著涼茶靠著涼風,陳破舒了口氣,除了肚子有點撐外,從頭到腳都從未有像現在這麼舒服。

果然,人這東西就得折騰!

剛才吃飯時聽了那些漢子說話,才知這些人都是押鏢的勞家,包括之前他遇見幾波,都是往北地去的商家,只是這一路遠險,且要穿過平巒山脈,因此都請著鏢師。

同時他也大致知曉,再往南十多里地,就有許塵所說的大城,心中一定,只覺悠閑了許多,也不急著上路。

正自歇著,陳破突然發現之前歇腳的那十幾個漢子有了動靜,抓起了兵刃。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的漢子俯首趴地,聽了一下后快步跑到了一張桌子前。那桌上坐著四個人,其中兩個衣著不凡,雖是穿的簡單,但也不像是一般人,該是貨物的主家。

又有兩人衣著精幹,生的甚是壯實,濃眉大眼,樣貌隱約相似,該是兄弟倆,身側都靠著把狼牙大鎚,瞧著不輕,若是打在人身上,嘿……定是銅皮鐵骨也難挨。

且看那瘦漢子說過話后,四人都站起了身子,其中一個大漢抬手招呼,餘下十二個漢子都快步圍到了貨物周邊,將那兩個主家護到了中間,警惕的看向官道對面的土坡。

陳破正疑惑,突聽轟鳴漸起,從眾人眼望的方向傳來,很快就有一隊騎著快馬的強人越過土坡,將這小店前團團圍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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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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