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人心
陸嘉面色坦然的看著高准，然後笑了一下。
「單單這樣，當然不會讓他背叛尚書大人。」
高准擰眉，等陸嘉下文。
陸嘉道：「可這是我能拿下這個稅款的關鍵點所在，高大人如果想知道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好處？」
陸嘉眼底帶著笑，她說的直白又坦然，反倒讓人不容易生出旁的疑慮、
高准看著她，「你想要什麼好處？」
「那要看高大人能給我什麼好處，或者說，高大人覺得這個秘密能值什麼好處。」
陸嘉提起茶壺，給高准和自己各自續上茶水，不緊不慢的說著，茶水倒完，兩條胳膊交疊放在桌上，看著怪乖巧的。
高准笑了一下，「你是準備徹底不和尚書大人一條心了？你爹知道這些？」
「自然，不然高大人覺得我為什麼要來京都，為什麼要做女官？」
高准楞了一下。
忽然心頭湧上一股澎湃的情緒。
他之前就覺得有什麼在心裡腦海里盤旋，讓他覺得躍躍欲試或者躁動，現在總算明白過來讓他躁動的是什麼。
是陸嘉背後的陸青山。
陸青山讓陸嘉來京都，讓陸嘉做女官，那是因為陸青山需要一個人能隨時幫他掌握京都的一些風向。
陸青山的一個女兒嫁給了榮安侯府的二公子，原本，這門親事讓榮安侯府能夠成為陸青山在京都的信使。
可蕭軼出事了。
蕭延和陸氏一貫不對付，蕭延必定不會幫著陸青山。
那陸青山就只能讓自己的另外一個女兒順勢做了女官。
這是一個多好的機會，多少人求之不得想要和武將有親密的關係.戶部尚書收了陸青山的銀子，卻自作聰明的刁難陸嘉。
想必他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手段來讓陸嘉屈服與他，他想要掌控陸嘉，從而能從陸青山那裡得到更多的好處！
可他沒想到.陸嘉轉頭來找他了！
高准被自己的分析震撼的口乾舌燥，渾身億萬根神經都在躁動，他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了下去。
眼底帶著瞬間的燃起來的亮光，「你若是能把這個秘密告訴我，我能保證戶部知道的任何秘密，都能和你共享。」
陸嘉一下臉上湧出喜色，「真的？你說真的？尚書大人都不肯答應。」
她像是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得到了想要的好處，便激動的現了原形。
高准越發篤定自己心中的分析和猜測。
他在戶部右侍郎這個位置，已經做了五年
如今陛下對朝政的關心程度一般，戶部尚書如果沒有什麼大錯，不太容易輕易被換下去。
他的升遷就是無望的。
本來，他都放棄了，不琢磨升遷了，只想趁著在職狠狠的撈上幾筆。
畢竟現在的老百姓越來越窮，官員越來越貪，僧多粥少，越來越不好撈。
去年他都還能貪了二十萬兩，今年卻只貪了十二萬量.在這麼下去，這官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哪能想到，天見垂憐，竟然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高准篤定的道：「我可以發誓，也可以寫下保證書。」
魚兒已經上鉤。
陸嘉反而更加不緊不慢。
「其實，我的手段很簡單，我就是告訴那東家，戶部尚書那次子，和二皇子殿下走的很近。」
高准結結實實一愣，「你如何知道？」
「因為二殿下在我的院子里養傷，有誰去探望過他，我自然知道，尚書大人的次子去探望過他三次，每次都是晚上，刑部值守的人都快打瞌睡了，他過去探望一眼。
儘管在那裡待得時間很短，可.再短架不住去的頻率高。
要知道，二皇子自從昏迷在我那裡養傷之後，可是從未有人去探望過他的。」
「你認識尚書大人的次子？」高准問。
「蕭大人告訴我的。」
「蕭大人？蕭延？」高准滿面疑惑。
陸嘉點頭，「蕭大人喜歡我，高大人想必也聽說過，所以他有時候會在我那裡待得稍微晚點。
遇見過尚書大人的次子，他和我說的。
他還說，這次子來，就是代表了尚書大人的意思。
咱們這位二殿下，別看平日里不爭不搶與世無爭的樣子，可身在皇家，誰又真的能做到與世無爭呢？
二殿下以前依仗平威軍的時候，戶部尚書大人可是私下裡和二殿下關係很好。」
陸嘉一面說，一面一瞬不瞬觀察著高準的神情。
就在陸嘉語落一瞬，高准立刻反駁，「這不可能，當時平威軍作戰，朝廷讓戶部下發軍餉，那時候戶部其實是有錢的，但是尚書大人一口咬定專款專用，就是沒有給平威軍發一個字兒。
平威軍那可是二殿下外祖父的軍隊，尚書大人如果真的和二殿下結交，怎麼會一分銀子不出呢？
而且平威軍作戰，需要後方軍糧支援，你可能不知道，尚書大人勒令給他配送的，那都是長了蟲的陳米，有些都發霉了，莫說人吃，就是牲口吃了未必都扛得住。
這給將士們吃這些，這心思夠歹毒吧。
平威軍還在的時候，他就敢這樣，平威軍沒了，他能讓他兒子和二殿下走的近？」
陸嘉心下冷哼，這戶部尚書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打斷了高准，「高大人當真以為平威軍沒有收軍餉？」
高准看著陸嘉，陸嘉道：「戶部算得上是肥差了，高大人如果有能力，不妨打聽打聽尚書大人的小金庫，一定會驚呆你的。
他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那般，不肯給平威軍任何的軍費和援助。
恰恰相反，他私下裡全都是用自己的銀子補貼過去的。
他完全就是平威軍一黨派的，也就是二殿下黨派的。」
「陸三小姐怎麼會知道這些？」高准狐疑的問，心下驚濤駭浪，若尚書真的是二皇子一黨派，憑著皇上對二皇子的厭惡.「我在戶部做官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
「你在戶部沒有聽說的，不代表我爹在軍營也不會聽說、」
高准怔了一下，嘆了口氣。
將話題重新帶回到那東家那裡，「這東家倒是一個識時務的，連東家都知道，和二皇子走得近不行，尚書大人怎麼就糊塗到要和二殿下一派。」
陸嘉嗤笑，「自然是因為平威老將軍手裡的兵權，他以為憑著這兵權，日後能有從龍之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