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放肆
「梁曉是湖州人,從小無父無母,當年京衛營指揮使去湖州辦案,丟過一樣要緊的東西,梁曉當時是小叫花子,對湖州大街小巷都熟悉的很,給他找到了這樣東西。
指揮使覺得他機靈,就把他帶回了京都。
最開始是養在跟前做個隨從,那時候梁曉只有十歲,後來發現梁曉在武功方面天賦異凜,就安排了師傅教他功夫,學了三年,進了京衛營。
他肯努力,指揮使對他又青眼相看,晉陞很快。
三年前,鎮國公府大小姐外出去大佛寺上香,路上馬車受驚,正好梁曉經過,制住了那受驚的馬,將鎮國公府大小姐從跌撞的馬車裡救出來。
梁曉,你也見了,長得是好,算得上是英雄救美,再加上京衛營的那身衣裳一穿,氣場不凡,當時鎮國公府大小姐就對他一見傾心。
他本人除了家世不好外,沒有任何不好的名聲,賭博花酒從來不沾,鎮國公府原本就已經家大勢大,要說世家聯姻,對他們家來說,未必有多大的好處,但是像梁曉這樣的年輕才俊,做的又是有實權的官職,很符合鎮國公的擇婿標準。
再加上......
救了鎮國公府大小姐不久之後,原本的京衛營指揮使因為一次任務出現意外,京衛營中出現叛徒,他重傷亡故。
而梁曉則成功抓獲了當時在京都為非作歹的兇手,皇上龍顏大悅,直接親自點了他做京衛營新任指揮使。
這個身份,更讓鎮國公滿意,這婚事也就定了下來。
成親之後,梁曉不納妾,不要通房,就鎮國公府大小姐一人,三年之內生了一兒一女,家庭幸福美滿,是鎮國公最喜歡的兒婿。」
蕭延靠著陸嘉辦公用的大桌子,慢條斯理將梁曉的生平說給陸嘉聽。
陸嘉皺眉。
蕭延嗤笑,「是不是覺得,一切都恰到好處,前總指揮使需要找東西,他恰好就能找到,鎮國公府大小姐遇難,他恰好路過,成親需要一道身份,前指揮使恰好殉職而他立功。」
既然開誠布公,不影響至關重要點的話,陸嘉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一年前,他曾經扮做行商,從雲州知府手裡買了大批的戰馬運到鄰國,從他手裡賣貨的人,是鄰國一位世子。
我在西北戈壁荒漠的官道驛站里遇到過他,當時他扮做行商頭子,我為了打探消息,引誘過他。」
蕭延倏地看行陸嘉。
陸嘉笑道:「不用這麼看我,我們作為密探,目標就是拿到情報,至於手段,都是見機行事因地制宜。」
蕭延搓著指腹,「你們......」
她看著陸嘉那張嬌媚的臉,幾乎能夠肯定的想到,為了拿到情報,陸嘉都付出過什麼。
但還是忍不住問,「經常這樣刺探情報嗎?」
「哪樣?出賣色相?」陸嘉清淡的笑,「算不上經常,但次數也不少。」
蕭延覺得嗓子眼發緊。
陸嘉才十六,這密探起碼從十二三就開始了,最開始能仗著年齡小,到十四五呢?
第一次為了拿密報而出賣色相或者皮囊或者......的時候,她......害怕嗎,心裡在想什麼?
一場戰事,從來沒有十拿九穩的勝利。
需要前方後方精確的密報,也需要將士浴血奮戰。
但他們和她們付出了全部,卻得到那樣一個結果......
蕭延覺得胸口發悶,默了一小會兒,「對不起。」
這三個字讓陸嘉意外,她笑道:「你對不起什麼?」
蕭延道:「你睫毛。」
陸嘉:......
「當時我真以為他就是一個馬販子行商,套完消息就撤了,沒想到時隔一年多,會在京都再見面,他還記得我。
並且知道我的名字。」
「你名字知道的人不多嗎?」蕭延問。
「我在外面,都叫王慧,知道我叫陸嘉的幾乎沒有,但他不僅知道,還知道我名字的由來。」
路邊撿來的嘉嘉。
「我現在需要知道,他一年前去西北戈壁荒漠從前雲州知府手中買了戰馬,將馬賣給鄰國馬販子,這是個人行為,還是受誰指使。」
「我去查。」
自從平威軍出事,陸嘉前前後後忙的腳不離地,一顆心恨不得掰成八瓣來用。
此時忽然聽到這樣一句,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直覺的發悶了許久許久的心口,忽然就透上一口氣。
陸嘉看著蕭延,「你真的會幫我?」
「你不信?」蕭延問。
陸嘉道:「我信,但如果你騙了我,我會殺你。」
「不會。」蕭延頓了一下,又看著陸嘉很鄭重的說了一句,「不會。」
蕭延去查梁曉。
陸嘉將整理出來的宗卷造冊登記。
下職之後,按照昨日收到的約定,去醇香閣找刑部那位曾經幫過她的畫師,顧珩。
結果陸嘉去醇香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也沒等到人影。
娘的。
被放了鴿子。
翌日朝蕭延一打聽才知道,那位畫師的娘子突然臨盆發作,他一直守著呢。
這說好的見面也就沒見,一連拖了四五日,這四五日里,陸嘉也沒再遇上樑曉,京都卻傳來一件驚天動地的消息。
新任乾州知府,被五馬分屍,死在自己的卧房床榻上。
御書房。
皇上怒不可遏的將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都抄到地上。
「放肆!放肆!簡直窮兇惡極膽大包天!」
皇上咬牙切齒的怒吼。
「簡直藐視王法,藐視律法,手段如此殘忍不說,朝廷還未收到消息,這消息已經在大江南北傳開,他們要做什麼,啊,要什麼,要造反不成!」
新任乾州知府是皇上欽點的知府。
上任不過幾個月,之前還好好的,這前腳給他送來的密折到了御書房,後腳就被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
這不光是在殺一個知府。
這是在皇上的神經上反覆橫跳!
「蕭延!」
蕭延立刻道:「臣在。」
「朕讓你十日之內捉拿兇手,你可抓著人了!」皇上雙目噴火,看著蕭延,眼底處的皮肉一突一突的跳。
蕭延低頭,「尚未。」
「你們刑部都是吃閑飯的?從案發到現在都多久了,人沒抓到,線索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