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憶（1）

李大爺看著王塵傷感的神情，晃了晃手裡的酒杯，用一種超然脫俗的語氣說道：「當年，我那老婆子走的時候，我也鬱鬱寡歡了很久。」

「每天把自己鎖在家裡，連我的兒子我都不見。」

「可是啊，人不能活在一輩子的陰影里，我最後也走了出來，現在也習慣了一個人。」

「但我有時也會想起曾經跟我老伴在一塊拌嘴的日子，有時候這一想，就是一整天，一整晚，哈哈哈哈！」

「小塵啊！你一直在九號晚上出去，爺爺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的那位朋友可是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

「活著不止是為了自己，更是替那些不能看到這個世界的人再多看幾眼這個世界。」

王塵聽著李大爺的啰嗦，卻是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了起來，迷迷糊糊中，他彷彿回到了高三畢業的那個晚上。

六月八號的下午是一個陰雨天，但王塵卻選擇了淋著大雨扎進了網吧。

王塵清晰地記著，那天的網吧人滿為患，放眼望去都是自己學校或者是同市區的學生。

最後王塵忍痛花了二十塊錢開了一個包間，點上一瓶可樂，一桶泡麵。

王塵在包間里吃著泡麵，喝著可樂，一手銳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一路高歌猛進，玩到了將近第二天的凌晨。

打斷王塵的是一通來自自己兄弟的企鵝電話，王塵當時還是挺詫異的，因為他這個兄弟是他在網上認識的，二人玩了六年，還是半年前的百日誓詞時王塵才知道她是個女生，而且學習成績特別優秀，只是患有比較嚴重的心理疾病。

平時她是不會主動找王塵的，都是在王塵沒考好時，王塵找她補課，聊天，從而緩解自己的壓力，今天對方來電還是第一次。

「喂！無，你有啥事啊？」

「說話啊！我現在打遊戲呢，有啥事麻溜的。」

「無？？」

終於，在連續五分鐘的語音「炸彈」后，王塵感覺到了不對勁，電話那頭的無，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她極冷的聲音回復他。

死一般的寂靜讓王塵放下了手裡的遊戲，看向了自己的手機。

在王塵與無的聊天框里，赫然是一張滿是鮮血的手腕的照片，可怖的紅色將王塵的手機屏幕完全覆蓋。

「塵......我好累，真的好累......」

「謝謝你這六年來一直幫我，但我好像撐不住了，不能去上大學了。」

「抱歉以這種形式跟你說再見，有你這個兄弟，值了。」

王塵此時只覺呼吸都停了下來，強忍住心裡的恐懼，王塵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無，你別給我整這一出，今天才剛剛高考完，別嚇唬我。」

「滴，滴，滴。」回應王塵的只有無掛斷電話的餘音，人品王塵怎麼給她打電話或者發消息，無都是沒有回復。

王塵這時早已沒有了上網的慾望，看著隊友狂點的信號，王塵默默地退了出去，拿著自己的書包，從網吧走了出去。

雨依舊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王塵就這麼走著，最後轉到了一個公園。

王塵找了個亭子，雨水順著王塵的全身流到地面，大雨模糊了王塵的雙眼，嘩啦啦的聲音只讓王塵覺得煩躁。

王塵將手機拿出來，反反覆復的看著那張照片，腦海里不禁浮現出這六年裡和無一起玩的時光，不時的爭吵，對罵，互噴，以及當自己失戀時對著無打語音時的痛哭，種種回憶讓王塵的臉上時而露出笑容，時而低落長嘆。

「無，跟我說說你的真名唄，都一塊玩了六年，我連你叫啥都不知道。」

「吳墨琦，你也沒有問過我。」

「那你住在哪，以後你要是結婚了，我去你那吃席。」

「瑞緬市。」

「怎麼只說市啊！省份呢？區域呢？縣城呢？」

「自己找。」

想到這裡，王塵眼前一亮，發瘋似的翻找起來地圖，一個省一個省的找起了瑞緬市。

「呵......吳墨琦啊吳墨琦，你可真是讓我遭了好大的罪。」

這是王塵喝到意識模糊時腦海里最後想起的話，李大爺這時也已經喝得趴到了桌上，保安亭內只剩下二人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