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是不是沒有人喜歡我
「回來了？」
江奶奶看著兒子手上的一盒盒水果補品，喜笑顏開，側身讓幾人先進屋子。
「爺爺奶奶。」江慧雅從江母身後探出頭，露出甜甜的微笑。這可是她姐妹倆未來最大的金主，江慧雅表示笑容不夠甜她還可以再繼續咧嘴角。
「爺爺奶奶。」江慧月牽著姐姐的衣角，跟著幾人緩慢前進，抬頭看見有些陌生的爺爺奶奶，擠出一個笑容，怯生生地打招呼。
「嗯。」江奶奶笑容微收，將門關上。「你弟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電話也打不通，你怎麼沒有帶他一起回來？」
果然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叔叔近況。
「小弟說先去京市熟悉環境，去了有幾天了。」江父習慣了父母從他這打聽弟弟，「媽，我幫你燒鍋。」
「嗯，燒大鍋，我下米。你們娘三去屋裡看會電視吧。」
江奶奶揮揮手，繼續朝大兒子發問，「那你怎麼不問問他今年回來過年不？」
廚房不大，除了早先年讓村裡幫忙砌的灶台，只有一個木製碗櫥和一張江爺爺親手打制的課桌用來儲物，其餘的農作物全擺放在幾個麻袋或竹籃里。江慧雅幾人一回來，就顯得格外站不下腳。
門外是喋喋不休的江奶奶與江父之間對話，門內，江母不停的按著遙控器來回切換節目，然而天線是兩年前江父新裝的，能收到的台並不多。
「王志濤這回考試又是第一名啊？」
江爺爺笑容可掬地朝小外孫碗里夾去一根雞腿。外孫的成績一直在班上都是最好的，特別是數學，這讓他倍感欣慰。
「嗯嗯，第一名哦。誒，哥，小弟他今年又不回來啊？」
江姑姑看出自己兒子不想回答，接過話題。
「我上午打了電話，沒接。」江父蹙眉，有些擔心父親聽到這話會生氣。
「哇，小妹你今天吃這麼多飯啊！你碗里的飯都吃完了！爺爺奶奶做的菜這麼好吃呀！」
突然被cue到的江慧月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但嘴中塞滿的飯菜重新勾走了她全部的心思，剛剛姐姐叫她了？她沒聽見啊，要不隨便附和兩聲？
「嗯嗯。」
正準備生氣的江爺爺被江慧雅一驚一乍的聲音分散注意力，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一旁的奶奶也聞聲看過去，望見江慧月端著碗吃的津津有味，心裡不禁有些洋洋得意：那是，我這手藝多少年了，她媽做菜肯定沒有我做的好吃，看這孩子吃的多開心。她從中夾了塊雞胸，遞進江慧月碗里。
「喜歡吃就多吃點。」
「謝謝奶奶！」
江慧月雖然不明白奶奶為什麼突然給她夾菜，不過這應該是奶奶不討厭她的表現吧。想到這她立刻回個甜甜的笑容。
孺子可教也！
年對於小孩子來說都是最開心的時候，不僅可以放假，還有平日難得吃到的好菜，更重要是有紅包拿。
江慧雅抽出裡面的一張紫色紙幣，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來想要買鋼琴的話，這攢錢是最不可行的方法。她收起心思，帶著妹妹準備去村口看煙花。
「媽，我們買了明天回g市的火車票。」
在江母的眼神慫恿下，江父有些忐忑的張口。
「嗯，注意安全。」
江奶奶的眼神未從電視上離開，裡面正在播放一檔小品。江爺爺則去小賣部準備零點要放的鞭炮了。
「我們打算把雅雅和月月放下來。」
「嗯？什麼意思？」江奶奶心裡隱隱有猜測。
「我們已經找村裡人轉了學籍，以後就麻煩媽你照顧一下。」
「不行！這麼大的事你不跟我們商量的嗎？我堅決不同意！」奶奶站起身，聲嚴厲色的回絕江父。
「媽，g市那邊外地戶口考不了高中，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送回來的。」江父被母親看的不好意思，移開視線。
「那把月月留下可以，另一個那麼小，麻煩事可多了，我帶不了。」
「媽！」江母加入戰場，語氣比江父堅硬不少，「要放就兩個孩子都放下，她們是姐妹，不能分開。」
「那就都帶走，以後要考高中再帶回來，現在還這麼小就想丟給我，我和你爸年紀多大了還要幫你帶孩子，說的過去嗎？」
「媽，以後再轉，怕兩邊教學不一樣，雅雅和月月會不適應，而且我已經轉學籍回來了，您就幫我們帶一陣子吧。」江父小聲勸母親，希望母親能理解他。
「我不管，反正我只帶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本來麻煩事就多，還要我帶兩個，不可能！」
「媽，您要是這麼說我就不開心了，當初我和他爸結婚的時候，一分錢彩禮沒有就不說了，婚禮也沒辦。家裡要是窮的拿不出錢這話我就不說，可您，咳咳……您給小叔子還了那麼大一筆錢。這是在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我生的兩個孩子吧！咳咳……」江母激動的指責奶奶的不公平對待，
「生雅雅的時候我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生月月的時候您甚至一個電話……咳咳……都沒打過來關心一下。這兩個孩子有拿過家裡一分錢，吃過家裡一個雞蛋嗎？這些年……咳咳……也是我一直帶著，要不是真的沒有辦法，我也不想麻煩您。」
江母說著說著，眼眶通紅，卻不肯抬手擦拭，但這麼大一段話說下來，肺又開始不舒服了。江父在一旁看著，心疼的將她攬過來，第一次，對母親真的生氣了。
「媽，雅雅和月月是沒有辦法才讓您帶的，您放心，這學費生活費我一分不少的給您寄來，就麻煩您帶一段時間了。」
奶奶被江母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不再說話。她知道兒媳身體不好，再說下去要真倒下了，惡婆婆的聲名可就傳出去了。
這一邊的戰打贏了，可另一邊——
江慧月轉過身，用顫抖的聲音問後面的姐姐：「姐姐，奶奶是不是討厭我啊？是不是……」她吞了吞一口水，有點更咽，
「是不是，沒有人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