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呂后受辱
竇漪房這性子容易闖禍,不如就讓她做這個代國王后。審食其頷首會意,表示回去之後就去辦給代國使者批文。
「這匈奴的使者到了哪裡了?」呂后問。
「已到長安,安置在行館當中。」審食其道。
「真是無禮之輩!」呂后怒道,「既然到了長安,為何不來覲見?」
「他們說是舟車勞頓辛苦,需要先歇息一日。太后息怒,何必跟這些蠻夷計較。」
「你說的是。」
……
次日,賀術在明泰殿覲見呂后,並送上冒頓單于的信件,信上說:
「我是孤獨寂寞的君主,生在沼澤,長在草原,我多次到邊境來,希望能到中原遊覽一番。」
「陛下獨立為君,也是孤獨寂寞,一個人居住,我們兩個寡居的君主都很不快樂,無以自娛,還不如我們以己所有,換己所無。」
呂后看信之後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心中怒火騰騰,但面上卻為表露出來。賀術亦是沉穩,又道出了扎和在代宮慘死一事。
這會兒呂后倒覺得死得好,誰讓冒頓單于寫信侮辱她。
「五殿下之事,哀家自會給殿下一個交代,殿下且寬心。」
「希望太后不會讓賀術失望,告辭!」
賀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當不把呂後放眼裡。
呂后怒火中燒,但也沉得住氣,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次日早朝,她就將心裡的怒火灑了出來,欲要騎兵討伐匈奴。朝臣們幾乎眾口一辭,同意她的意見。
中郎將季布卻反對道:「昔日高皇帝傾全國之力討伐匈奴仍未取勝,不得已和匈奴和親,讓百姓休養生息。」
「現如今天朝日漸強盛,時局來之不易。若在此時動兵,不但沒有十足勝算,也還會勞民傷財。微臣覺得,還是應該繼續和親,韜光養晦才是。」
丞相陳平也同意季布的意見,所以呂后最終放棄了出兵了念頭。
之後,她給冒頓回信,說自己年老色衰,配不上單于,願意繼續和匈奴和親。
至於五殿下在代地遇害之事,他會派使者帶出嫁的公主一同前往匈奴王庭,賠禮謝罪。
賀術再長安耽擱了三日,領了回書便匆忙離開回國了。審食其已經取得太后的意見,卻遲遲不給蒲昭回書。
蒲昭無奈,想起右丞相陳平曾經幫助過劉恆,便來到陳府求計。
陳平招待了他,分賓主坐定,看茶。
蒲昭說明來意,陳平撫須而笑,道:「此事太后早就同意了,只是審食其故意不發而已。」
蒲昭道:「還望丞相指教一二。」
「他知你著急,拖遲不發,只為求些黃白之物,你送他些禮,他自會見你啊!!」
蒲昭謝過,回去后便令下人備了一份厚禮,登門拜訪。聽說蒲昭是帶著禮物來的,審食其就接見了他。
蒲昭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審食其拍著腦袋,一臉懊悔的表情,「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蒲兄不要見怪啊!!」
「丞相日理萬機,貴人忘事,蒲昭能夠理解。」
審食其隨即命人去取來文書,交給蒲昭。
蒲昭在長安耽擱已久,知劉恆心切,便告辭離去,即刻動身返回代地。
又過了半個月,先說這半個月里,代宮裡一切無恙。韓美人自縊后,竇漪房在後宮霸氣顯露,珍夫人只是不滿。
但聽從了婢女雲君的意見,暫時避開竇漪房的鋒芒,低調行事。她還有一個兒子,母憑子貴,就算竇漪房成了王后,她也不用擔心。
如今讓她擔心的是竇漪房的第二胎,如果是個男孩的話,肯定會和劉崇有些競爭。
不過自古以來都是立長不立幼,所以珍夫人也沒有不安到要對竇漪房下手。
珍夫人安分了,宮裡有沒有別的人鬧事,這日子過的倒也清閑。
新來的一批家人子也選入了宮裡,只待劉恆守孝期滿。
「大王,匈奴使者又來了!」
現在提起匈奴使者,人人都不禁感到不安。劉恆早知道他們還會再來,扎和的事情還沒有算徹底解決呢。
「他們什麼時候到都城?」
「明天就到。」
又是這樣突然……
「傳令下去,準備迎接。」
「是。」
春公公剛走,有人宮人來報,說是蒲昭求見。劉恆大喜,急命蒲昭進來。
「微臣參……」
「免禮免禮,情況如何?」
劉恆非常急切地想知道漢宮是否同意他立竇漪房為後。
蒲昭面露喜色,作揖道:「恭喜大王,太后同意了……」他從審食其那裡得了回書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代地,只為告訴劉恆這個好消息。
劉恆聞言大喜,重賞了蒲昭,然後命人備駕前往幽蘭宮。
這天,張含煙也來拜訪,和竇漪房聊天,學習些種植花草的知識。聽竇漪房說的那麼詳細繁瑣,張含煙便覺得自己做不來。
「其實這些都不難,只要你用心,自然能將它們養好!!」竇漪房道。
張含煙點點頭表示明白,但興趣已經不在花草上。
「聽聞姐姐素善音律,尤其是弄弦調音。正好含煙也略知一二,想向姐姐討教,不知姐姐可方便?」
竇漪房點頭,請她到琴室一坐。
琴室里有幾張琴,樣式古樸,看得出非常珍貴。張含煙喜形於色,徵得竇漪房同意后,便坐在一張焦尾琴旁。
「含煙獻醜了……」說罷,便彈起琴來。
竇漪房是弄弦行家,自是聽得出張含煙的水平。張含煙這琴,絲絲入扣,弦弦入心,十分動聽。
但一些細節之處卻處理得不夠好,當然,若不是喜愛音律的行家,一般都聽不出來的。
其實這些瑕疵。是張含煙故意做出來的,這樣一會兒她就有理由向竇漪房討教學習,能夠經常進出春艷閣。
劉恆正好到來,聽竇漪房和張含煙在琴室彈琴,就沒有讓人通傳。來到琴室外頭,就聽到了美妙的琴聲。等這一曲餘音散去,劉恆才走進琴室。
兩人見大王到來,立即起身相迎。
「剛才是誰彈得琴?」
「是妾身。」
「想不到你還有這般功底」
「只是無聊時自娛自樂,讓大王見笑了……」
劉恆稱讚了一番張含煙的琴藝,張含煙知劉恆是來找竇漪房的,便先告退。竇漪房命人送張含煙離去,然後問劉恆怎麼這個時候到來。
「本王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好消息?」
「漢宮那邊已經同意讓本王立你為後了!」
竇漪房聞言大喜,下跪向劉恆謝恩。劉恆連忙將她扶起,告訴她這是她應得的。
「冊立大典本王已經命人去做了準備,只等一個好日子到來。」
「一切但憑大王吩咐。」
既然竇漪房已經可以名正言順的成為代宮王后了,有些事就應該和她一起商量。
竇漪房聰慧過人,說不定她有好的建議呢?這麼想著,劉恆就將匈奴使者又要到來的事情說了出來。
竇漪房垂頭思索,想到賀術這次到來,或許是為了帶走趙玄。
這一點劉恆也想到了,所以正覺得為難。他知道竇漪房不想讓趙玄被匈奴人帶走。
「大王,可否讓臣妾見一見趙玄?」
劉恆點了頭。
竇漪房不方便去牢房,劉恆就讓人將趙玄帶到宮裡。
大廳里,趙玄見了劉恆和竇漪房,但卻不行禮。劉恆雖有些不滿,但沒說什麼。竇漪房請求和趙玄單獨說話,劉恆遲疑了一會兒才同意,而後離開。
「你還好吧……」竇漪房不知道該怎麼展開話題,便先問了這個問題。問過之後就覺得多餘,一個被關在牢里的人怎麼會覺得好呢?
「匈奴人又來了是不是?」趙玄已經猜到原因。
竇漪房點了點頭。
「那你有什麼打算?」
竇漪房不知該怎麼回答,她想要救趙玄,但卻沒有一點辦法。
「其實你不用感到為難。」趙玄道,「我去意已決。」
「可是,匈奴人會折磨你……」
「我自己做過的事,不是應該自己來承擔嗎?」
竇漪房無言以對,默默地低下了頭。
趙玄看她如此,心生愛憐,忽然有一種想要輕撫她臉頰的衝動,但手抬起到一半,卻又放了下來。
「謝謝你啊!!」趙玄說道。
竇漪房楞了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只見一向冷漠的趙玄露出了暖心的笑容……
趙玄被侍衛們出了宮殿,竇漪房佇立凝望,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
也不知道為什麼,和趙玄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對趙玄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之感。
劉恆看得出竇漪房心中哀傷,或多或少明白竇漪房對趙玄有點情愫,但他沒有為此而生氣,只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才會讓竇漪房對別人暗生情愫。
次日,劉恆率一行大臣出城迎接賀術。這一回沒有威嚴的禁軍陣仗,沒有離城三十里迎接。
為此賀術很不是滿,認為劉恆故意輕慢他。
「這就是你們漢人的待客之道?」
「彼時劉恆隆重相迎,殿下卻道劉恆故意耀武揚威。如今劉恆低調恭迎,殿下卻又怪劉恆輕慢,不管做什麼都讓殿下不滿意,劉恆之罪也。」
「你的意思是我的不是了?」
「劉恆不敢。」
「哼!你們漢人就只會逞口舌之能,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