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蒲昭千里送捷報
劉恆淡然一笑,「殿下是個明白人,那就城裡請吧!……」
賀術無言以對,冷哼了一聲,就跟著劉恆進了城。
城裡,百姓們夾道圍觀,表情好奇,不見一點恭敬和歡迎的意思。
賀術又以代地百姓不懂禮教的事情數落劉恆。劉恆反問匈奴的百姓可會夾道歡迎?賀術有無言以對,因為匈奴也不會。
劉恆又道:「百姓心裡自有一方明鏡,分辨得出來著是敵是友。或許是他們沒有感覺到殿下是帶著友誼而來的吧!……」
「狡辯!」
……
走到半路,有一名先進城的匈奴侍衛騎馬而來,向賀術稟報住處已經準備妥當。
原來上一回扎和在宮裡遇害令賀術不願繼續住在王宮,便派人事先找了住處。
劉恆也沒說什麼,賀術不住他的王宮,還省去不少麻煩。
當晚,劉恆設宴為賀術接風洗塵。
麝台上,賓主到齊,入座完畢。
竇漪房雖然還沒有正式封后,但她作為不久之後的王后,自是要和劉恆一同出席。
當晚的竇漪房身著盛裝,在衣著裝飾打扮上已是王后規格。但見她端坐在劉恆身旁,明艷動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十分得體端莊。
賀術自從知道竇漪房是女子之後,就被她的膽大心細所吸引,對她心生愛慕。
此時見了竇漪房這般高貴賢淑,更是怦然心動,目光落在竇漪房身上就不舍的離開。直到劉恆向他敬酒,他才回過神來,也明白自己此生或與竇漪房無緣,心中不免失望。
失望之餘也產生了對劉恆的嫉恨,因此,他想在竇漪房面前為難劉恆,讓竇漪房知道自己的男人是那麼的不靠譜。
「聽聞代王素擅音律,可否請代王演奏一曲啊?」
劉恆知道賀術在故意找茬,當然不能答應。如果答應下來,別人會說他劉恆為賀術彈琴,從側面說明他劉恆的身份不比賀術尊貴。
可是,直接拒絕的話,又會傷了和氣,拒絕的話,由他來說不合適。這時就需要他的臣子來說了,但是大臣們一時之間卻沒有領悟過來。
「殿下遠來是客,理當如此。」竇漪房微笑道。
劉恆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竇漪房繼續說:「聽聞殿下也喜歡音樂,不知……」
賀術只道竇漪房也想讓他奏樂,以和劉恆扯平,於是插嘴道:「本王確實喜歡音樂,但卻不曉其中門道。」
「噢。」竇漪房點點頭,「不如這樣吧,就讓代王教導殿下如何?殿下回到草原,也可演奏與單于聽。」
劉恆聞言面露喜色,表示自己願意傾力相授。賀術卻窘迫不已,因為這麼一來,劉恆就成了他的老師,輩分要高出一節。
他恨恨地瞟了竇漪房一眼,道:「不必了,本王沒那心思。」
竇漪房又嫣然道:「既然如此,代王也就不必撫琴了。我們漢人的音樂,素來只為知音而彈,殿下即不是知音,不通琴律,聽了也是瞎子摸象,不聽也罷。」
賀術被嗆得無言以對,面色顯得有些鐵青。丞相張倉擔心他們這麼針鋒相對下去會引來更大的矛盾,於是便出來打圓場。
劉恆也不會逼得太緊,舉杯再敬賀術,也算是給了賀術下台階的機會。賀術雖然覺得難堪,但還是領了情,幹了一杯酒。
「代王,殺害我胞弟的兇手趙玄如今可好?」
「殿下要的人,本王豈敢怠慢。」
賀術知道當出劉恆不肯給人是想救趙玄的命,所以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一定要帶走趙玄。
原以為劉恆還會百般拒絕,或者是無奈地將趙玄交出來。卻沒想到劉恆已經沒有和他爭執的意思,一切都只是按規定辦事,沒有一點不情願。
這麼一來,賀術就有點被涼到一旁唱獨角戲的意思了。
當你做足了準備,要在對手面前大顯身手,卻發現對手已經不在乎時,你反而會有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
「請問殿下何時要人?」
「現在!」
「恐有不妥吧,這樣吧,待明日一早就交給殿下如何?」
賀術心想自己得到了呂后的允許來要人,劉恆斷不敢耍花樣,於是便同意了明早要人。
「但是我要提醒殿下一點……」劉恆又說道,「人交給殿下之後,一切就由殿下負責。若是人犯出了什麼意外,殿下可怪罪不了代國。」
賀術心生疑惑,認為劉恆一定是想將趙玄交給他后又把趙玄救走。但之前已經說了要人,現在又反悔的話就太沒面子,於是又答應下來。
心想只要看管好,誰也也別想救走找趙玄。
宴會到了子時結束,劉恆派人將賀術等人護送離開,返回賀術入住的望月樓。
送走賀術,劉恆並未覺得輕鬆,竇漪房端來一杯水,幫助他醒酒。
「大王還不放心么?」
「看賀術那樣子,定然不會就這麼離去。」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賀術有什麼企圖,臣妾一定會和大王一起應對。」
劉恆聽了很感動,挽住竇漪房的雙手,感謝她剛才就酒宴上為他解圍,並且稱讚她思維敏捷,解圍解得非常之妙。
竇漪房嫣然道:「大王嘴上光說可就不見誠意了……」
劉恆問:「那你想要本王賞賜點什麼?」
竇漪房眼波流轉:「今晚大王……能不能留在臣妾這?」
說完,面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就像含苞待放地花骨朵兒,煞是可愛。
劉恆伸出手指,勾起竇漪房微微低著的頭,看著她的凝脂的朱唇,吻了上去。
萬全和藍衣示意宮裡的人都跟他們退了出去。
……
次日一早,賀術就派黑木塔到大牢去接收趙玄。按照賀術的吩咐,趙玄手腳都銬著鎖鏈,並關在囚車當中。
賀術知道漢人信奉「士可殺不可辱」,所以便要將趙玄遊街示眾,對其侮辱。
當囚車拉出來后,街上行人百姓不明就裡,都來圍觀。
百姓們知道黑木塔是匈奴人,匈奴人的拉著漢人遊街,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們都不會對囚車裡的犯人起鬨謾罵。
大多看了幾眼之後就散開了。囚車裡的趙玄閉目凝神,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黑木塔本想拉著趙玄多轉幾圈,但沒能引起行人們的高度重視,自己也覺得無趣,便匆匆回到瞭望月樓。
望月樓,雅室內。賀術正在用著早膳,黑木塔進來向他稟報情況。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賀術問。
黑木塔覺得若將街上的真實情況說出來會令賀術感到難堪,便說是擔心有人劫囚,所以就先回來了。
「將那趙玄帶上來。」
「是。」
趙玄被押了上來,即便很清楚自己處於何種困境,他依然鎮定自若。與其說鎮定自若吧,倒不如說是對一切事情都已漠不關心了。
賀術一見他這副模樣心裡就來氣,就好像你有千斤力氣卻打在棉花上一樣。
「扎和帶你們漢人不薄,你卻對他痛下殺手,究竟是為什麼?」
趙玄不語。
「你們漢人滿口仁義道德,背地裡卻做這些陰險的勾當,我就說扎和看走了眼,才會信任你們這些漢人!」
趙玄還是不語。
賀術惱怒的在趙玄腹部重重地打上一拳,趙玄趴倒在地,嘴裡吐出苦水。
賀術抬起腳踩在趙玄的腦袋上,「本王說過,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等著吧,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說完,命人將趙玄帶下去,關進囚車裡,嚴密看管。然後,他有寫了一份帖子,讓人送進宮裡交給劉恆。
王宮,春艷閣。
「大王,有四殿下的來貼。」
萬全雙手呈上一份竹簡,劉恆接過打開來看,內容是賀術今晚將在望月樓設宴,請劉恆和竇漪房前來赴宴。
劉恆看完,交給竇漪房。
竇漪房看過之後,問劉恆去還是不去。
「去是自然要去的……」劉恆眼裡露出擔憂之色,不去的話是向賀術示弱,去的話又擔心會是鴻門宴。
「鴻門宴倒不至於。」竇漪房道。
賀術還沒有愚蠢到會對劉恆下手。
「只怕他又是想讓大王難堪。」竇漪房接著說道。
難堪劉恆倒不覺得有什麼,他更加擔心賀術也把竇漪房叫去,會有什麼針對竇漪房的陰謀……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家家戶戶亮起的燈火,從空中俯瞰之下,猶如夜空里的星星。
天邊剛剛升起一兩顆秋星,很快又被烏雲遮蔽。
藍衣攙扶竇漪房上了馬車,馬車移動,跟隨著前面劉恆的馬車。
兩輛馬車在禁軍的護衛之下,來到瞭望月樓。
望月樓老闆帶領望月樓所有職員出門相迎,畢竟代國之主來到他們望月樓做客,可以讓望月樓名聲大振。
劉恆和竇漪房下了馬車,望月樓的人一齊下跪,參見他們二人。劉恆許以平身,只道是打攪了。
黑木塔出迎,卻不見賀術。問后得知,賀術在室內等候。原來賀術為了顯示自己比劉恆尊貴,特意不出來迎接。
竇漪房以眼神飄向劉恆,又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可進去。
劉恆自然明白,站著不動。
黑木塔見到后,問起原因。
「不是四殿下邀請本王來的嗎?」劉恆道,「四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