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福央酒樓
自在宛城,與雲霄仙子小別,已有近月。這旬月時間以來,蘇少泱日日若有所思,夜夜若無所悟。但心中的道境,卻是很奇怪的,再無寸進。
尤其是在這近幾日,他的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名莫名其妙的擔憂和焦焚之意。每天,在他的入定打坐中,攪得他不得安寧。
以至於,雖然他在這一段時間的入世修行以來,心中感觸頗多。但是到了深夜,他每每要將這些,他在這次九州遊歷中,所激發的對天道的穎悟,融入到自身道心的修鍊中去的時候,卻往往又不得其門而入了!
總是感覺到自己,在對自己的『天道』理解的打磨中,好像是多了什麼、又或是少了些什麼?
在道德宗修行不比九州的其他宗門,既要精勤克業,又要在精勤克業中,時時克制住自己,在修為進境上的貪高冒進之心!因此,是在整個九州世界的修道界中,道德宗的修行宗旨,便也因此,而被其他正邪宗門,戲稱為了『磨針』之道……
人間之道,『分寸』最難,『恰如其分』最難。而時時保持著,那種對天道『若即若離』的分寸,則是難上加難……
這他么的哪裡是修道?明明就是自虐啊!修行中,進境受阻的蘇少泱,在內心中苦笑著感嘆。
他提劍出門。自從在宛城得了『寒蟬劍』,別了杜劍房和梁士釗叔侄之後,便已許久沒有再飲過酒了。
鳧魚鎮地處九州世界大江中樞,天下咽喉,往來過客無數。雖然,作為九州世界的修道界中,正邪兩道約定俗成的『不爭』之地。但是,這個『不爭』,卻只僅僅是限於修道中人的。
而如今蘇少泱,賴以行走江湖的劍客身份,則不在此列。
「蘇公子,您起來了?」每個在得了賞錢之後的店小二,都會在臉上充斥著,他們那無與倫比的熱情笑意。
穿越前,出身於社會底層的蘇少泱。對於金錢在店小二這種,在社會的最底層,用最低的姿態,去討生活的人面前,有著多大的親和力,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這世上有太多人,終其一生也逃不開,那些因他們的出身境遇,而給他們帶來的基本立場。和那些,因此而帶來的,他們對於這個世界,對於這個世界的變化由來的看法的局限。
每個人,生來就是一個世界。因此,在每個人的生命中,也就會有著他們自己不為人知的,猶如橐龠中的無形氣流一般的,天生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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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一個人,生命發展的軌跡,則就是由他們自己在面對人生際遇的變化時,所選擇的種種偶然,而最終堆積而成的必然,鋪墊而成!
這種在人生際遇面前,必須做出的選擇,則是沒一個人,在飄零不由己的生命長河中,唯一可在天道安排之外,稍有自主的『自由』……
不知緣何,修道陷入了困惑窘境,和莫名兩難的蘇少泱,再次給了小二幾個大錢,問道:
「小哥,我想出門去,結識拜會幾個本地有名的俊傑!你們這裡,最近可有哪位豪傑,方便拜會么?」
「倒是有一個!不過並非是本地人,而是一個新近遊歷到此,面如冠玉的重瞳公子。已經在鎮中最好的酒樓,福央酒樓處,連續宴客好幾天了!小的聽說,那華貴公子說了,這幾日,只要遊歷到此的江湖中人,便可以在福央酒樓中,自報家門后,免費暢飲!」
將大錢喜滋滋的收入了懷中,店小二滿臉堆笑望著蘇少泱,不無羨慕地,向他推介道。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心中不為人知的隱瞞夢想。哪怕是這個人,如店小二這般,在現實景況中,已經深深的,低入到塵埃。
蘇少泱笑笑,向店小二道過了謝。起身便踱步走出了客店,融入到了鳧魚鎮,往來如織的人流之中去了。
那個身披一襲猩紅大氅,面如冠玉的重瞳公子,這幾天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客店中的酒客們說起了。
九州江湖中,敬人先敬衣裝、再敬其人者,向來多不勝數!
因此,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初出江湖的遊俠們,會要先想盡辦法,賺取一身行頭,有了一幅好的賣相,才肯去行走江湖的根本原因了!沒有人會願意,到了哪裡,都只能受到他人的冷眼和冷落!
蘇少泱如此,店小二如此。那些庸庸碌碌、蠅營狗苟,只為三餐果腹、旦夕能活的世上眾人,也無不如此……
沿街而走,很快便到了店小二口中,在那個華貴公子的重金包攬下,延宴數日的福央酒樓。
蘇少泱拾階而上,踩著福央酒樓門口那高長的石階,步入了它門口高大的牌樓。
人聲喧沸!
在九州江湖中,有酒的地方,永遠都是熱鬧的。
但是,像福央酒樓中,這種每個人都在肆無忌憚地狂情暢飲下,盡情地宣洩著各自心中的癲狂與喜悅。雙眼赤紅、面容扭曲,聲音鼎沸,有如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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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熱水中,漸漸狂躁的青蛙的喧囂吵鬧之聲,他卻還是第一次見。
由此可見,人在失去了自我約束,放任自流后,會是何種醜陋的模樣……
「敢問公子姓名?」牌樓后,福央酒樓門口處,立著的一個華衣小廝,見蘇少泱拾級而上,眼神略略有些倨傲,伸出了一雙大手,將他攔了下來。
「這位公子!福央酒樓,這幾日已被我家主人包下了!我家主人規定了,但凡是這幾日,來到此間的江湖中人,皆可在此免費的暢飲和食用,酒樓中的美酒美食!但是,在暢飲之前,各位必須要將自己的姓名、來歷留下。這樣,也好方便我家主人,有緣與諸位相結識!」
將蘇少泱攔住的華衣小廝語態悠然,不卑不亢。顯然,是這幾天,並沒有在此處對著慕名前來的江湖俠客們,少說這樣的話。
「請公子,將自己的姓名、來歷寫上!以便我家主人,在宴飲之餘,好來與公子相識!」
將一張歪歪斜斜,寫滿了各個江湖人物名號的華美名錄,伸到了蘇少泱的面前,華衣小廝很是乖巧地,為蘇少泱遞上了一支筆。
「哈哈……看來,你家主人也是一個妙人!」在名錄上,寫下了自己名號、來歷和結交意願的蘇少泱,提筆而笑。
爾後,便將手中筆毫朱紅的玉筆,交還給了那個小廝。
「蘇少泱。劍神柳知白一脈,《甲子習劍錄》傳人。劍神柳知白……不是早已辭世了么?」
抬起頭,那個表情原本極為程式化的華衣小廝,突然微微差異地看了蘇少泱一眼,詢問道。
「只是家師在年輕時,有幸得到柳前輩的指點,學了些《甲子習劍錄》里的皮毛。故而,便自此拜在了柳前輩的門下罷了!」
蘇少泱呵呵一笑,說出了他早已準備好的,已然混跡了半個江湖的說辭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行,蘇公子,您請這邊請吧!」
微笑著,將蘇少泱引入了身後的福央酒樓中,白面華衣的守門小廝,突然自嘴角掠過了一絲不明意味的笑意。緩緩地關上了福央酒樓的大門,又跑到酒樓前長階之上的牌樓上,掛上了『客滿』兩個字,便就此繞進了,福央酒樓的側廂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