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
阿斯頓法國紅酒看來第16章
——哪怕只是亡魂。
——我也不想看到彩香再次傷害自己。
遠山葵是這麼想的。
所以,她流著淚,藏起了刀。
[彩香會來找你,拿走那把可以用來割喉的刀。]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本來應該是把刀給彩香的。
——可如果……
——如果不想把刀給彩香呢?
壓根沒想那麼多。
僅僅憑藉對朋友的一腔熱忱。
遠山葵無意間達成了『令鬼神獃滯』的成就。
站在鏡中的世界里……
『被割喉的彩香』在耐心地等著,等著拿走可以用來割喉的刀。
遠山葵卻藏起刀,執拗地不肯交出來。
她們隔著鏡子,無聲地對視和僵持。
這時,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狗崽出現了。
它無視了站在鏡前的遠山葵,將身上的火焰化作長長的繩索,如臂使指地捆縛住這個和藤原彩香一模一樣的鬼神。
——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啊!
第一次執行任務的狗崽得意洋洋地搖了下尾巴。
——不愧是我!
狗崽從心底湧出了蓬勃的自信。
之後,它做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指揮著火焰化作的繩索,拖拽著『被割喉的彩香』,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原路折返,將任務目標一下子送到田川亮面前,向他炫耀自己的厲害。
然而,它沒注意到的是,隨著身後一聲「彩香「的驚呼!鏡前遠山葵的身體突然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一個白色人影從她身上飄起,竟也隨之進入了鏡子,還緊緊追在了它的身後。
「這可真是……」
田川亮一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在看到兩人一犬的組合后,以上這些事情,便如一本被翻開的書,自然而然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所以,他倒是很快就搞明白了一切。
但這份明白似乎對眼前的事也沒什麼幫助。
趁著課間休息,趕緊臨時找了間無人的空教室后……
田川亮直接向狐狸求教:「這是遠山葵的靈魂嗎?遠山還活著嗎?」
「唔……是活著的,只是因執念離體了。容小生仔細看看……嗯,還能送回去。」
狐狸湊過去端詳了一下人影后,給出了答覆。
「活著就好。」田川亮不由鬆了一口氣。
接著,他又將目光轉向那個同藤原彩香一模一樣的鬼神:「那這個呢?是藤原同學嗎?」
「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
狐狸狹長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饒有興趣的光芒:「藤原小姐屬實死了,至於這個嘛!大人,小生冒昧問您一句,一個人要怎樣才能證明自己是自己呢?」
「你又來了,整天說些沒用的廢話!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咦?」
「是什麼呢?人類社會的證件?財產?還是摸不到、看不著的記憶?性格?再或者,虛無縹緲的靈魂?」
田川亮糊塗了。
不過,他越是想,越是覺得生氣。
——什麼證明自己是自己呀!
——死狐狸,慣會故弄玄虛!
想到這兒,他當即憤憤地打斷了狐狸的話:「你快閉嘴!」
狐狸眨了眨眼睛,揣起兩個前爪,有些不解,又有點兒著迷地欣賞著男孩此時的怒容。
「你只需告訴我具體是怎麼回事就可以了……」
田川亮瞪著它:「她到底是不是藤原同學,不用由她自己來證明,而應該由我來判斷。倘使我認為她不是,那她就不是;倘使我認為她是,那麼……誰都不能質疑她不是!」
「哎呀!哎呀!」狐狸聞言,不禁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可下一刻,它的情緒又高漲起來,臉上隱隱有興奮之意,但許是出於想要掩飾情緒的緣故,還是裝模作樣地把扇子拿出來遮了臉,卻又忍不住地悄悄嘀咕了一句:「真是霸道呢!」
聽起來像是埋怨。
但對妖怪來說,其實反而是讚美也說不定。
總之,狐狸接下來又若無其事地露出一張笑臉,語氣耐心地講起這個『被割喉的彩香「的來歷:「大人,是這樣的。我之所以說她不是藤原小姐,是因為藤原小姐已經死了。但我說她又是藤原小姐,是因為,她因藤原小姐而生。」
——您還記得,小生給您講過的般若嗎?
——嫉妒和怨恨等強烈的情緒可以滋生鬼神。
——按照小生的猜測,藤原小姐在瀕臨死亡的一刻,情緒應該也是極為強烈的,機緣巧合下,也就生成了這個新鬼神。
——之後,網路上又恰到好處地出現了關於她的種種傳說……
——人類紛繁複雜的情緒,本就是滋養鬼神的最佳養料啊。
——再加上,那些傳說又多以藤原小姐的事件為藍本……
——所以嘛!
——冥冥之中,這個鬼神便成功繼承了藤原彩香這個名字。
——接下來,隨著時間的變化……
——藤原小姐的全部記憶,包括她曾經的性格和情感,也都會被這個鬼神繼承下來。因為在大家的認知里,她就是藤原彩香呀。所以,您看,她到底算不算藤原彩香呢?
田川亮徹底聽懵了。
這麼繞來繞去的玩意兒,根本不適合國小生去理解吧。
——真要命。
可憐的男孩在心裡這麼吐槽著,但面上卻不露怯地目視狐狸,一本正經(迷迷糊糊)地說:「呃……姑且先將她視作藤原吧!」
狐狸裝作沒看出他已經兩眼轉圈的茫然樣子。
它抬起兩個前爪,同樣一本正經地行了個禮,笑嘻嘻地回復:「大人英明。」
明明是很給面子的表現。
可田川亮不知道為什麼,依然有一種「又被壞狐狸給嘲笑了」的直覺。
他不高興地撅了下嘴,目光不禁從這狡猾的狐狸身上移開。
等看到遠山葵那個模糊的人影時,才突然反應過來:「險些被你繞暈,蠢狐狸!不管她是不是藤原,害死那麼多無辜女孩的性命,怎麼說,都應該被除掉吧!」
——不……不要……
只是聽到類似的字眼,屬於遠山葵的魂魄就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不要,彩香沒有害死人。
全場最弱小的她,卻擋在了那個新生鬼神的身前,用盡靈魂中的所有力量傳達著一個信息——不要傷害彩香!
此時,醫院裡。
佐藤警官和竹本警官正站在走廊上討論案情。
年輕的竹本英明警官思索著說:「同之前那些自殺的少女不一樣。這一次,遠山葵的臉上和喉嚨上並沒有被刀割過的傷痕。」
「嗯,刀被她放在了衣服的最裡層,而不是拿在手上。」佐藤警官眉頭緊皺:「我一直在想,這一點兒不同,到底代表了什麼?」
「這一點兒,我有些想法。之前要調查藤原彩香的人際關係,所以,也順便查過這孩子……」
竹本警官回憶著說:「我記得,很多人對她的看法都是……內向、靦腆,還有些膽小。」
「你的意思是?」
「她在自殺前一刻,害怕了,後悔了,所以,不敢把刀拿出來。」
「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心裡,其實還有點兒不太科學的推斷。」
佐藤警官忍不住拿出了一根煙,礙於是在醫院中,便只叼在嘴邊,沒有點燃:「那則都市傳說,你還記得嗎?在傳說的結尾,說要把刀還給被割喉的彩香。」
竹本警官猛地恍然:「啊!前輩的意思,遠山沒這麼做,所以,她臉上和喉嚨上沒有傷?」
「沒錯,雖然按都市傳說來理解案情有點兒不像話。但假若把『被割喉的彩香』這一意象,看作是操作這一切的未知兇手呢?」
「這麼一說,簡直像是,要求受害者主動將刀遞給兇手?」
竹本警官下意識地順著想了一下,不禁打了顫:「聽起來真有點兒都市傳說的感覺了。」
「確實像都市傳說!」
佐藤警官又嘆了一口氣,煩心地咬著煙說:「唉,全是猜測,完全找不到什麼頭緒。
竹本警官苦笑了一下,只能樂觀地安慰:「前輩,你也不要太憂心了。這次,遠山葵身上沒什麼傷,也許不會像之前那些受害者一樣,始終昏迷不醒。說不定,她很快就能蘇醒。到時候,我們直接去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你這麼說也對,但不能及時抓到兇手,反而要依靠受害者來破案……「
佐藤警官的面上流露出一抹慚愧的神色,但只一瞬,就又努力振奮起了精神:「好了,不能再說了!光是站在原地發愁、聊天,可是破不了案的。走吧,我們繼續抓緊時間去調查。」
「那前輩,接下來……?」
「去找那則都市傳說的創作者談談,叫什麼來著?」
「木島聰。」
「對,我們去見見木島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