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

楊溯嚇得趕緊甩了甩頭，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給壓滅掉。

開什麼玩笑？好姐姐？她還沒叫過我好哥哥呢！

瞅了眼時間，晚上十點十分，楊溯準備編輯條信息回復一下。

仔細地組織了一下語言后，又在心裡推演了幾遍，直到自覺無甚問題后，楊溯打起字來。

「傻妮子，你能更好地成長，我在哪裡都非常高興的。」

點擊發送，然後準備編輯下一條。

「還在同一個縣城裡呢，又不是隔著幾百上千公里，只要你呼喚，我十幾分鐘來到你面前～」

發送，然後配了個紅內褲超人表情包。

「我們梁大小姐不會這麼脆弱吧（壞笑），那我們大學怎麼辦呀，萬一考不到同一個城市……」

這時，手機突然開始震動，正認真編輯信息的楊溯嚇了一跳，直接就把手機給扔出去了。震動持續了兩三秒后，並沒有爆炸，而是開始播放音樂。

「我沒有放棄，也不會離你而去，哪怕要分開……」

原來是來電話了，這延遲可真是夠嚇人的。

楊溯撿起床上的手機，看著來電顯示哭笑不得地接了起來。

「喂，聽得到嗎？」

等待了好一會兒，楊溯奇怪道：

「喂，聽得到嗎？我這邊信號挺……」

「聽不到聽不到，哼！」

楊溯聞言笑了起來，聲音含笑，說話的分貝逐漸提高。

「好的好的，那我再大聲一點——」

話筒里馬上傳來了一陣噪音，慌裡慌張地。

不久便傳來了梁子的怒吼：

「楊溯！！我還帶著耳機呢！大混蛋！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太過分了！！！」

還好有先見之明，提前把手機音量調小，嗯，這個聲音聽著正合適。哈哈……，楊溯沒忍住笑出了聲，趕緊補救道：

「能聽到了哈？誒，你聲音好大啊，都震到我耳朵了，不怕伯母聽到嗎？」

「我出門之後才給你打的電話，」梁子哼了一聲，「怎麼現在才回我信息？」

聽她恢復正常，楊溯也邊出門邊回復道：

「今天各種奇怪的事情比較多，忙得都迷糊了，一直沒顧得上看手機。這不剛回家，看完信息馬上就回你了。」

穿越……也確實是奇怪的事情啊，沒騙人！

楊溯說完，梁子卻沉默了，良久才出聲，「我問過班主任了……你那個分數，確實沒考好……我也很難受。」

楊溯這個當事人卻爽朗一笑道：「沒事，就當一場磨鍊吧，總比高考再滑鐵盧好呀。這次成績也能時時警醒我，不再那麼浮躁了。」

「講得輕巧，」梁子咕噥道，「還不知道今天哭得稀里嘩啦的是誰呢。」

楊溯聞言尷尬一笑，抬頭看看柿子樹，道：「這不是捨不得你嘛，淮中招生辦應該給你打電話了吧？」

「我也去陳中，」然後緊接著跟了一句，「你不許道德綁架我！」

這丫頭還是這麼聰明伶俐啊，僅憑那一句話就猜出了我的用意。楊溯沉思了一會兒，選擇繼續順著剛剛未發送的信息說道：

「那大學呢？」

梁子沉默，然後語氣又堅定地道：「我也……」

「現實一點！」楊溯突然認真地嚴肅地呵斥道，「梁子！現實一點，高中你可以選擇和我在一個學校，以你的自學能力伯母也不會太強迫你，可大學呢？大學不是兒戲的選擇啊，伯母不接受，我也不會接受的！」

聽到楊溯突然發火，梁子也沒那麼強硬了，斟酌語句弱弱地道：「那你不會和我考一個學校嘛，而且我跟著你還能輔導你學習……」梁子說著，聲音卻越來越低。

「就你那個自制力？初中不是我盯著……」楊溯聽到她要輔導自己學習頓時火大，但想到上個時光里她比自己多了一百多分的中考成績，也有點尷尬，於是沒好氣道，「你自己都知道不現實。」

「我會改的，我上高中之後絕對不懶了！我發誓！」梁子覺得她又可以了。

楊溯良久說話，在院子里踱著步。梁子也沒有再說話，戴著耳機慢慢地在小區花園裡走著。

月色如水，沁下了陣陣涼意。

終於，楊溯還是語重心長地開口了。

「喂，梁子。」

「嗯，我在。」

「我會愧疚三年的，你不用犧牲這麼多的，未來還很長，我們不用拘泥於這三年的。我失敗了一次，就讓你承受這麼多，我不想再失敗一次了……也不想你為我的失敗去買單。難道我們的未來只有三年嗎？梁子。」

梁子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愈發清冷的明月。

她其實什麼都懂，上個時光里她看出了楊溯的堅持，所以最後不再堅持，順勢給了他一個台階，還讓楊溯叫了一聲「好姐姐」。她知道堅持去陳中會給楊溯帶來非常大的壓力，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會讓他覺得愧對自己的女友。但楊溯，我只是想每天能開開心心地看到你……

是我太自私了嗎？梁子輕聲問著天上的明月。

兩邊都沉默了下來，只剩下無意義的雜訊繼續響著。

站了良久，梁子終於邁步向前。

然後她罕見地溫柔道：「好吧，我聽你的。」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啊？」楊溯被這語氣嚇得沒聽清說的內容。

梁子又站住了，氣呼呼地瞪著手機上的楊溯兩個字，然後突然狡黠一笑，小巧地嘴巴湊近手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喊道：

「我說，楊溯你個大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

隔壁的楊溯本來還著急地琢磨著這妮子到底說的是啥，想湊近耳朵仔細聽聽，結果就被狠狠嚇到了！可憐的手機，第二次被他的主人扔掉……

蹲在地上，撿起手機，楊溯笑著搖頭，心裡暗暗想著：「看來已經沒事了。」

……

……

兩人借著機會，又順便煲了會兒情侶電話粥。

果然和上個時光里一樣，梁子考了六百零二分，雖然不是特別高，但在一個鄉村高中里確實是非常罕見的了。其實這也是楊溯不想讓他去二流高中的原因，他不想限制她的上限。

聊著聊著，梁子突然停住腳步問楊溯：「誒，小楊樹，你說我去了淮中豈不是學習成績要更好了？」

楊溯順著回答：「當然了，要不然你去幹什麼。」

梁子賊兮兮地笑著反問道：「那你豈不是更難追上我啦？」

楊溯沒好氣地道：「你把你的嘴臉收斂點啊，巔峰誰都有，別把一次當永久！」

梁子：「嘿嘿，492確實也算個巔峰啊，嘿嘿。」

楊溯咬牙，恨恨地道：「小妮子，不治你看來是不行了！老規矩，月考比成績，考的不是一張卷子另買另作只做數學，輸的請客！」

梁子激動道：「好！誰怕誰！到時候某人可別再哭鼻子哦～」

楊溯咬碎銀牙，從齒縫裡蹦出幾個字：「好好好。」

梁子聽著楊溯氣急敗壞的聲音，滿含笑意的眼睛愈發彎了下來。

同一片月光的照耀下，兩個人互相損著對方，各自開心地翻著各自的黑歷史，笑聲和吵鬧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這便是楊溯穿越回來的第一個夜晚。

月華似水，人情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