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家

某處算命小攤。

一群穿著破麻布衣，十五歲左右的少年圍聚在算命先生身前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麼時不時還發出一陣歡樂的笑聲。

「修緣到你了，快把手伸出來給他看看。」

一名留著鍋蓋頭的精瘦少年抓起李修緣的左手喊叫道。

「我不要，俺娘說了這些都是騙人的。」

李修緣搖頭表示拒絕臉有些發紅，往後躲了幾步將手緊緊縮在身後倔強的說道。

說話間，幾名少年忽然強行將他的左手扯到了算命先生面前嬉笑道。

「快給他看看。」

算命先生拿著手中的羽扇在李修緣手心上敲打了幾下，接著又抬頭仔細打量了幾眼旋即眉頭皺起開口道。

「印堂發黑，掌心無根，怕是活不過十六歲。」

李修緣心頭一顫，嘴角有些抽搐將手快速縮了回來盡量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先生你是不是看錯了，修緣身體比我們幾個都要棒，怎麼只可能活不過十六歲？」

幾名少年異口同聲問道，但見一旁李修緣臉色暗沉，只能先拉著他匆匆離去。

「修緣，你別信那老東西瞎說。」

幾人安慰著李修緣，生怕他會被打擊到。

「我都說了，我不信這些東西。」

李修緣一掃之前的陰翳露出一抹笑容開口道，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笑容是多麼勉強。

回到家后，便將自己鎖在屋內望著左手呢喃道：「難道我真活不過十六歲嗎？」

接著奮力扯掉自己胸前的長命鎖，將其緊緊握在手中，然後重重摔在地上打得稀碎。

長命鎖是他十歲大病那年，母親到青雲觀求來的，那時道觀中的真人就說過自己命格虛薄有早夭之相活不過十六。

現如今已經滿了十五歲，難道自己只剩下一年好活？想到這不禁後背發涼，連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聽見聲音的李母著急忙慌來到屋內，瞧見地上被摔得粉碎的長命鎖火氣當即就上來了，想要訓斥幾句卻發現李修緣已經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緣兒你怎麼了？」

李母大驚連忙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口鼻在往外不斷冒著血，呼吸十分的微弱幾乎只出不進因為卻氧臉變得有些發紫。

被嚇壞的李母哭喊著跑出家門去請人幫忙，所幸及時請來醫師這才保住李修緣一命。

等到李修緣蘇醒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不遠處睡著忙碌了一整夜的李母還有三歲未到的妹妹。

望著二人疲倦的身影，李修緣不禁鼻子一酸掉下一滴淚水。

她們寧願穿著爛麻布衣吃粗糧也要湊錢為自己買來長命鎖續命，母親為此更是典當掉了自己的嫁妝。

而自己卻在無能憤怒，將一家人的付出摔的粉碎。

自責悔恨湧上心頭，讓他低聲抽泣起來。

抽泣聲吵醒了李母。

見李修緣已經蘇醒，但臉色卻是煞白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是十分虛弱不由得擔心起來。

「緣兒你好好休息別亂動，我這就去青雲觀請真人來。」

「我們家還有這個錢嗎？」

李修緣雙眼通紅，嘴角有些抽搐輕聲問道。

「娘還有些嫁妝可以典當，你儘管放心好了其餘的有娘來想辦法。」

說完便急匆匆的出門而去。

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李修緣艱難的從床上爬起將還在熟睡的妹妹抱上床。

隨後來到書桌前拿起紙筆，還未落筆眼淚就不止的滴落而下。看著熟睡中的妹妹，一咬牙在紙上書寫起來。

忽然腹中開始隱隱作痛，接著便是一陣帶血的咳嗽，殷紅的血染紅了整個案台。

李修緣知道自己怕是時日無多，擦掉血跡寫了一封絕筆書他不想再繼續拖累這個家。

寫好書信走出屋外，天空烈日高照可是李修緣卻覺得渾身發寒剛想挪步身後傳來一聲喊叫。

「修緣哥，你去哪裡母親不讓你亂走的。」

門邊一名粉雕玉琢般的小女童揉著惺忪的雙眼奶聲奶氣的喊道，旋即蹣跚著小跑過來一把抱在了李修緣的腿上。

「哥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給你買愛吃的冰糖葫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等素素長大了嫁人的時候，哥就回來看你。」

李修緣強忍著淚水開口道，雙手輕輕撫摸在她的額頭上。

「那素素明天就長大，你記得帶冰糖葫蘆回來哦。」

小傢伙揚起臉蛋天真的說道，雙眼笑成了月牙狀。

「嗯。」

李修緣重重的點了點頭，將她的小手掰開送回屋中。

隨後快步走出屋內往屋后深山而去，每年村子內都有很多活不下去的人走進那裡再也沒有出來過。

在山裡深入了幾里后，路邊上開始出現白骨腐肉還有一具半爛的屍體。

這個人他認識，是村東頭的李老漢因為交不上地租全家都來到了這片「骨林」，沒想到死在了這裡曝屍荒野。

忍著惡臭繼續前行，他想走的遠一點給自己找一個僻靜一點的歸宿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黯淡下來李修緣隨便找了顆樹依靠下來決定將這裡作為自己的「墓地」。

「沙沙沙。」

林間發出一陣聲響，引起了李修緣的注意。

尋著響聲看去，不遠處有一雙跳動的紅眼。

那是——野狼！

李修緣心瞬間繃緊，緩身站立起來。

沒有過多猶豫，李修緣鼓足力氣朝前跑去慢一步都可能淪為野狼口中的食物。

野狼聞風而動，從林間似箭般竄了出來緊緊追在李修緣身後。

還沒跑出兩里地，極度虛弱的李修緣速度徹底慢了下來大口的喘著粗氣。

身後野狼在一步步靠近，齜牙咧嘴似乎下一秒就可以咬斷李修緣脖子。

「吼！」

野狼一個箭步朝李修緣撲來。

「不要！」

李修緣將雙手護在胸前，高聲喊道。

幾秒鐘過去，想象中的痛感並沒有出現。

睜開眼睛發現野狼竟然停在了自己身前半米左右的位置，它的目光中充斥著恐懼就連四條腿都在戰慄，像是在害怕什麼。

接著發出一聲哀嚎飛也似的跑了，留下李修緣在原地發愣。

站起身往後看去，不遠處赫然出現一座建築物裡面還有有點點亮光閃爍不停。

「野狼是在害怕那裡嗎？」

李修緣低語著，見天色已晚便壯著膽子往建築物走去。

來到面前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處名為太上的道觀，十分破敗院內雜草叢生散發著一股腐敗的氣味。

閃爍的亮光就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有人嗎？」

李修緣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沒人回應，便繼續往裡面走去。

剛一進門，香台上幾尊栩栩如生的石像嚇得他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裡怎麼會有禁神的石像？誰這麼大膽。」

李修緣在地上喘著粗氣，眼前的幾尊神像就是傳說中的「邪神」聖天，「淫神」玄女，以及「魔神」啟靈。

傳聞這三位禁神無惡不作，被永久滅殺世人不可供奉。

除了這三位還有許多禁神，誰若是敢私自供奉就會遭到天譴。

而如今，這裡竟然同時供奉著三尊禁神怎能不讓人心驚。

李修緣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跑去卻是被人喊住。

「來了就是客，進來坐坐吧。」

嘶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禁讓人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