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拾
蕭徽蘭支支吾吾:「我……我如何記得!當時事發突然,你動作又快!我回過神來時,就已經墜落了。」
周婧勾唇:「不記得?」她抬起冷眸,「因為你在撒謊!」
蕭徽蘭搖頭如打撥浪鼓:「我沒有!」她爬到趙皇后的腳邊,哭道,「皇後娘娘,請您給我做主啊——!」
趙皇后淡睨她:「蘭兒,坤寧宮可不是菜市口。本宮清凈慣了,你若繼續在這裡大喊大叫,本宮便讓人把你拖出去。」
蕭徽蘭一下老實了,縮成一團。
一直噤聲的蕭徽雪,張了張嘴巴。
她自以為想了一個沒有破綻的回答:「蕭徽寧,說謊的人是你!明明站在離湖邊最近位置的人是我,你站在我旁邊,一把將我推了下去!」
蕭徽雪趾高氣昂說完,以為周婧必無可爭辯,不料,周婧只是輕蔑一笑。
「哦?雪姐姐確定么?」
「確……定!」
「那我且問你,你蘭姐姐她又是如何掉下湖的呢?」
蕭徽雪呼吸一滯。
對了,那姐姐呢?
她一貫只考慮自己,就連編謊話也是。
「這……」
「呵!」周婧冷笑道,「因為她是被你拽下去的!她站在離湖邊最遠的位置,同時也是站在你旁邊。我站在離湖最近的地方,腳底打滑,你便順勢想要將我推下去。結果如意算盤打空,我反應快躲了過去,立定在你蘭姐姐的身後。反而你腳不穩摔下去,情急之下,拽住了你蘭姐姐的衣角,兩個人一同滑了下去!」
說完,周婧給趙皇后一拜。
「還請皇後娘娘明鑒。」
「我……」蕭徽雪無法辯駁,神色慌張,「皇後娘娘,她巧舌如簧,你可不要上當!」
「休得胡言!」趙皇後手指蕭徽雪,「雪兒,難道你覺得本宮是那種頭腦昏聵之人,就這麼容易被人誆騙嗎?」
「雪兒沒有這個意思……」蕭徽雪蔫下來,抿了抿嘴唇。
正堂屏風后,三位少年側耳傾聽。
蕭翊璟緊蹙眉頭。
大皇子與七皇子聽得津津有味,大皇子甚至捂著嘴庫庫地偷笑。
「這寧妹妹還真有兩把刷子,先不說這腦子清楚,光是這氣場便能鎮煞旁人。嘖嘖,四妹五妹怕是慘嘍。」
七皇子不置可否。
「四妹五妹倒不是問題,關鍵是……」
蕭翊璟忽而抬眸,與七皇子的視線對上。
趙皇后揉了揉太陽穴。
看見那張與蘇妃有七八分相像的臉,她就煩躁。
本來,這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她懶得管。
李貴嬪在她耳邊提了一句,犯事兒的是那蘇妃的女兒,她才有了興緻。
她樂於接過李貴嬪遞過來的刀。
誰知道,這並非真刀。
李貴嬪竟然騙她!
周婧垂首,等待趙皇后發話。
很明顯,蘭、雪二人在騙人。
她們連為自己圓謊的能力都沒有。
可若是趙皇後有意為難……
趙皇后乜了乜眸子,忖道:「本來想借著李貴嬪遞過來的刀教訓一頓這小孽種,好出一出這麼多年因蘇妃受的氣。小孽種真犯了事,本宮責罰她,旁人也不敢說什麼。又是個爹不疼沒娘愛的,下手重一點也無人敢指摘。哪知道李貴嬪騙人,帶著兩個女兒陷害小孽種,還想要借本宮的刀!還蠢得連謊話都不會編!本宮身為皇后,也總不可能做得太明顯。罷了,這次且放過這小孽種,來日方長。」
遂喝了一聲:「李貴嬪!」
李貴嬪登時顫顫巍巍跪下來:「娘娘……」
「這件事,最大的錯在你,你認不認?」
李貴嬪鼻子哭得通紅。
此話一出,蘭、雪二人便知,完了。
兩人皆癱軟下來,目如死灰。
「認……」
「你教女無方,沒個正形,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事兒,本宮自會稟告了皇上。」
李貴嬪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稟告皇上,那不是死定了!
她快要暈過去。
「是……」
趙皇后將目光落在蘭雪二人身上。
「你們兩個,德行有虧!但念在年紀尚小,且不深究下去,不過,該罰還是要罰。從明日起,禁足三個月,抄寫《女德》《女訓》,好好在房中靜思己過!」
咦,這罰得不重。
蘭雪二人的眼睛了又恢復了光彩。
「是……」
周婧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兩個人可是想讓她死,竟就如此輕飄飄地揭過去了,看來這皇后還真是恨屋及屋。
若是她今日沒有辦法為自己辯駁,豈不是會被她公報私仇折磨一番?
就這麼恨么?
原身只是個孩子!
這時,趙皇后將視線移動到她身上。
「寧兒,你也有錯。」
「……」
「不服氣?」
當然啊,公報私仇,讓人怎麼服氣?
「還請皇後娘娘賜教。」
「你錯在不該對兩位親姐姐咄咄逼人,一副要把這兩個人給逼瘋的樣子。既然都是手足,就得留一份情面。萬事做得太絕,會適得其反。」
什麼歪理?
當然,周婧不能這麼大無畏地頂撞上去,畢竟人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歪理,從她嘴裡說出來,那也得認了。
否則,怎麼活命?
「回去之後,抄一份《女德》。」
蘭、雪二人的臉色才沉了下去。
這次,還是周婧贏了。
走出坤寧宮,彷彿過了三日。
天空洋洋洒洒地飄落雪屑,周婧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蕭徽蘭噙著淚,本就難受,看到她穿著原本屬於自己的昂貴大氅,愈加心痛起來。
她伸出手,想要去拿回來,但又倏地把手收回。
周婧側過臉來,那張臉讓她害怕。
湖水冰冷的感覺,好像再一次包裹了自己。
蕭徽蘭一副見了鬼的神情,蕭徽雪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被侍女扶著,特意走在離周婧遠遠的地方,她甚至都不想要與周婧呼吸同一片空氣!
太可怕了!
太邪門了!
猶記得墜湖那日,她明明就可以得手,可她不知道周婧怎麼做的,反而讓她墜湖……
她是不是鬼啊——
蕭徽雪猛咳幾聲。
李貴嬪腦袋昏昏的,全身無力,一個餘光瞥見周婧,登時頭皮發麻。
她默念,周婧如今只是個十一歲的丫頭,有什麼好怕……
但手不住地顫抖。
她身後的迎春,怕倒是不怕,就是被周婧氣得胸悶,臉通紅,惡狠狠地盯著周婧的背,腦子裡想著還有什麼陰招能用。
琉月幫周婧拍了拍雪碴子。
周婧淡掃一眼神情精彩的這四個人,頓住了腳步。
四個人登時心一跳。
周婧刻意對琉月提高了嗓音說:「琉月,我這個人,一向是人不犯人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且是百倍償還!你可看到了,上次畫情偷吃我的飯食,如今被打得不能見人。若是再有人犯我……」
「不,不會了。」蕭徽蘭臉上徹底沒有了血色,「我哪兒敢?你……你放過我們吧。這件事就此翻篇。」
她說著話,眼睛都不敢看周婧,就像在喃喃自語。
蕭徽雪輕輕「是啊」了一聲,氣都不敢大出了。
琉月笑道:「寧小主子,你看她們都怕你怕得不行了。以後啊,咱們可是能清凈了。」
周婧瞟了迎春一眼。
「還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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