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變化
胡玉明看著面前十三年未見的姐姐，眼中絲毫沒有情親的溫度「姐姐呀，你也是百多歲的人了，不要不識抬舉，從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罷，念在我們是同胞姊妹的份兒上，我還能留你一命，不然我只能讓你跟父親一起走了。」
胡玉明這樣想著，一邊看著胡婆婆，臉上的悲傷依舊。
似乎是看出胡玉明的想法，胡婆婆長嘆一口氣，對著靈柩磕了三個頭「既然父親已經離世，這個家便再無留戀。」
胡婆婆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胡玉明「你......」又掃視了大廳眾人「你們都不用擔心，我不會和你們爭什麼，等父親入土我會離開的。」
胡玉明聞言閉上眼睛，嘴角微微抽動，幅度極小不易察覺，大廳中嘆氣聲此起彼伏，但怎麼聽都像是鬆了一口氣。
「姐姐還是要走嗎？也罷！既然姐姐志在四方做弟弟的也不能阻攔才是，畢竟當年父親在的時候都勸不了你，不過以後姐姐還是要常回來看看吶。」胡玉明臉上傷感，但一雙眼睛卻是藏不住的喜悅。
胡玉明像是打頭陣般，緊接著大廳里眾人又紛紛哭起來，有些輩分大的更是牽住胡婆婆的手，言語中儘是挽留，一個個演技拙劣，要不是臉上掛著幾滴淚，都要笑出聲來。
胡婆婆雖然厭惡但還是忍住「玉明你出來，我有事和你說。」
胡玉明好奇，於是又大聲哭嚎一聲「父親啊！姐姐與我還有些交代，兒子先走開了......」
「我不和你廢話，調兩百家族護衛我去救一個人。」待四下無人，胡婆婆直截了當說出要求。
「兩百家族護衛？我的好姐姐，你是想幹什麼，救人？你想推翻我這個弟弟自己當家主吧！弟弟哪裡做的不好了，直接說就是，何必動刀動槍的呢？」胡玉明哭戚戚的說道。
「此人是修行者！」胡婆婆見胡玉明這個樣子便說出了真相。
胡玉明聞言安靜下來「遲了，今天是羅家出手，也請了修行者來，誰都救不了他，如果姐姐你又回去的話對我胡家影響不好，現在等，便是最好的方法。若是......」
胡玉明看著胡婆婆的眼睛「若是姐姐你帶來的那個修行者活下來了，那我胡家便全力交好他，羅家方面我也會解決。」
這一瞬間胡婆婆感覺已經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弟弟了，不由暗嘆物是人非。
胡玉明往李元與朊瑕打鬥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是姐姐沒什麼事了，弟弟我便回去了，才一會兒時間，弟弟我呀，就想念父親了，弟弟可不像姐姐你一樣忍心一別數十年，杳無音信。」
胡婆婆聽到胡玉明最後一句沉默了，看著胡玉明漸漸走遠，緩緩問了一句「父親是......怎麼死的？」
胡玉明沒有回頭，只有淡淡聲音傳來「積勞成疾、積念成郁......唉。」
胡婆婆悲傷時又有些疑惑，按理來說胡父自身境界已是世俗中巔峰，就算是早年落下的傷病影響，少說也該有二百五六十年壽元才對，胡婆婆記得胡父今年是二百三十七歲，竟是早了十幾年。
但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也不是說得準的，人已經走了，在糾結這些也沒了意義。
胡婆婆此時什麼都不想去管，漫無目的的走著。
「芊芊兒，我的幺女兒，老漢兒好歡喜你喲，媳婦兒你快看，我們幺女笑起來跟你好像哦......」
「芊芊兒你出去闖一哈兒也好，出去看一哈兒其他地方，可惜你媽走的早，她那時候一直念著想到處看看，哎。早點回來哦......」
「胡芊，你今天走出這個門那就永遠不要回來咯！老子只當沒得你這個女兒......」
......
那些記憶都在十三年前戛然而止，這次回來不止是讓家族搭上李元這個修行者的線，再者胡婆婆也想家了，十三年前的不歡而散，一直是個心結，這次本來想和父親好好說說話，解開心結的，沒想到最終還是......
胡婆婆用力甩了甩頭，突然發現自己無意中來到了一處小院，小院用籬笆圍住，門前挖開一條水渠，引的後院的池水，有些小魚在其中暢遊，旁邊還有塊菜地裡面還有幾株包心菜，窗下放著一個小木桌只配的兩個條凳。
「母親的院子......」胡婆婆看著眼前熟悉的小院，兒時的回憶又上心頭，胡婆婆快步走上前進到屋子裡，只見屋內陳設都和胡婆婆記憶中一模一樣，而且乾淨整潔，應該是有人不時打掃，甚至一些胡婆婆和胡玉明小時候的玩具都在。
「當年父親打拚下這偌大家業后雖說不再打打殺殺，卻又忙於家族運轉，冷落了母親，後來父親找到年輕時與母親生活的那處小院，連著地皮一齊搬到了羅冥城，閑暇時便到這兒陪陪母親，後來便有了你我。」
胡玉明不知何時也來了此處，摘了顆包心菜在水渠邊淘洗，一邊自顧自的說著話。
胡婆婆憑著記憶在柜子里找到麵粉，在窗邊的桌子上揉了起來「那時候，父親每天不論多忙，下午都會來這兒陪我們玩，母親就坐在這兒看著我們。」
胡玉明把淘洗好的包菜拿到廚房裡剁碎，一邊剁一邊一臉平靜的說」每年除夕母親都會給我們做包菜餃子，年年都吃，父親卻每年都像第一次吃。」
胡婆婆開始擀麵皮「是啊，聽母親說早年父親在外闖蕩時都是吃一頓餓九頓，後來遇到母親才算是有了家......」
......
胡玉明生起火，蜷縮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火光映的臉通紅，胡婆婆這時才覺得這個弟弟臉上有了些溫度，沒多久兩碗餃子便煮好了，兩人相對而坐，對視了一眼。往年，他們是坐一條板凳，另一條板凳是父親和母親的......
胡婆婆吃了一口，眼中暗淡下來「不是母親做的味道了，我在外時也做過包菜餃子，但味道總不對，就再沒做過。」
胡玉明連著吃了三個，好不容易才咽下肚，隨後感慨「的確不是母親的味道了，現在也不是從前了，變的不止是味道，你，我，還有父親。我們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