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難猜的沈墨
「宋總,要不先點菜,我們邊吃邊聊。」沈墨向宋成雪建議道。
宋成雪倒也無所謂,本來這次談判也不會那麼輕鬆,不是隨便聊聊就能談妥的,於是點頭同意並詢問:「這歲月居倒是很特別,不知道菜品怎麼樣?」
「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不知道宋總是否吃的慣?」
「我沒什麼問題。」
不一會,幾個簡單的家常小菜就被端上了桌,宋成雪嘗了嘗,讚不絕口道:「你還別說,看似普通,倒也別有一番滋味,這家店主人到底什麼身份,居然能在這樣的地方這麼佛系的開著這樣的小飯館。」
「不知道,也沒打聽過,這山中歲月,日月、樹木、花草都各自有屬於自己的歲月,樹木如果非要跟天地爭高,那就要看它是否有資格吸收日月的精華,這花草如果非要攀延這樹木,就要看自己是不是有那堅硬的藤曼和足夠的耐心了。各自一個活法,不打擾也挺好的。」
「沈總年輕輕輕,心態倒是老成的很,難怪能跟黑老爺子對話。」
「老黑呀,哎,人精,玩不過,算的死死的,我要是孫猴子,他就是那如來佛祖了。」
「沈總,今天既然約你,你也願意來,我們就好好談談吧,我承認,宋氏現在很急,也很危險,希望沈總高抬貴手。」
「好說呀,就沖你當初能給20億,而不是慢悠悠的耗死我,我怎麼也要給你這個面子的。」
宋成雪當然不會相信沈默的這個所謂的面子,當初自己是急於求成,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沈總,中盛還給你。」
「中盛還不還的我無所謂,你確定中盛除了債務,還有錢嗎?你這就沒意思了。」
「中盛無論如何都會還給你的,這是態度,至於債務,我們宋家可以將我們在中盛的所有股份全部轉贈給沈總,我相信中盛雖然現在有些困難,但是在沈總的運作下,還是能有未來的。」
「嗯,也許。」
宋成雪知道僅僅一個幾乎快倒閉的中盛只能是表達一個態度,也許算是從情感上讓沈墨對於起家的中盛有一絲情懷,但絕對不會打動沈墨。
「沈總有沒有興趣加入宋氏地產?」
「怎麼個加入法?」
「我知道『地源熱泵』項目是你的心血,我相信《地源熱泵施工技術標準》也會很快落地,那麼就有了在商業地產里的運用基礎,宋氏地產現在確實面臨了生死存亡,如果沈總能夠以』地源熱泵『項目的技術加盟宋氏地產,我相信大家都會得利,當然宋氏不會虧待沈總。」
「宋總呀,我怎麼覺得你說了半天,一點誠意都沒有。你信不信我再加把力,宋氏地產也將債台高築、一文不值。」
「沈總,我當然相信,但是你確定宋氏地產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以宋家的底蘊,無非就是大家拼個兩敗俱傷的下場。這應該不是我們想看到的結果。」
「宋總,你也不用威脅我,我既然走到這一步,就不怕所謂的雷霆震怒,風雨欲來的,那會讓我更加興奮,況且,你就以為我只準備了區區一個『地源熱泵』,我甚至計劃過『地源熱泵』失敗或者被無限延後的情況下,依然有辦法讓宋氏坐下來求我,是求我,不是商量,你明白嗎?」沈墨突然的發飆,鋒芒畢露倒是嚇宋成雪一跳,她忘記了沈墨也只是一個24歲的年輕人,從來不曾忘記之前的羞辱,如果不是沈墨絕地反擊,現在該哭的可能就是沈墨以及親人了,沈墨從來不懷疑宋家私底下藏著見不得人的手段,如果不是黑家的支持以及自己看起來發狠的加強排布置,或許金陵博物館的地源熱泵項目早就被破壞了。
「沈總不妨說說你的想法呢。」
「你能做主?」
「金陵的我能做主。金陵以外的我需要請示。」
「金陵不用多說的,都是爛攤子,中盛最多撐不過一個月吧,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這應該不是什麼秘密,即便是六合的三家廠,幾千號員工停滯在那裡,再拖下去都會大事,六合雖偏,也歸金陵管,所以中盛扔給我也是題中應有之義,我絲毫看不到宋氏的誠意,宋總,如果你沒有想清楚怎麼談,那麼可以先放一放,這樣互相猜謎就沒意思了。」
「沈總果然犀利,那麼整個宋氏地產的10%呢?「
「你猜要是你父親會說多少?」
「我父親可以將宋氏地產全部送你,你敢要?」
「不敢,那我的吃相太難看了,長久不了。」
「那麼沈總想要多少呢?」
「其實你錯了,我從來沒有打算要宋氏地產的股份,我要的是一些其他東西,至於跟宋氏地產,大家明碼標價的買賣就行了,不用非要捆綁成一家人的,因為我真沒興趣參合你們家的事情,總不能我還要操心你家賣房子的事情吧,多累呀。」
「沈總的意思是都可以談,只是合作方式變一變?至於你要的其他東西又都是些什麼是不是可以說明確點?」
「其實我們倆也就談談金陵範圍以內的,中盛呢我得救,不然情感上說不過去,這算是我的付出之一;三家廠我也要接收,這是我的付出之二;『地源熱泵』我也可以按項目合作,這算是我的付出之三;我想要的你父親知道,如果你們認可我的三個付出,那麼我們等電話就行,我想宋老爺子肯定在跟老黑在談吧,那些老同志哪那麼容易讓我們在牌桌上扯呀。」
「呵呵,沈總真是大方,收中盛和收廠倒變成是你的付出了,只不過這種說法上的強勢,我們無所謂。宋家現在想要救的是宋氏地產,這也不是秘密,我想我父親一定會讓你滿意的,我們不在乎一些細枝末節的得失。」
「你連蕭千煌也不在乎?」
「你以為我會在乎?」
「呵呵,那老蕭同志還真是個悲劇,天天抱著個大紅袍西施壺在那傷春悲秋。」
「有些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你以為他在乎的是所謂的一往情深?他只是不甘心而已,老婆孩子都有了,還跟我這裝純情,是不是太滑稽了,他還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是情聖呀。」
「那麼他想要的是什麼呢?」
「我說他想要宋家你信嗎?他就是個自卑、敏感又自命不凡的人,以前吃了虧,就一直心有不甘,他或許只是意淫能讓宋家全家都求他,他就滿足了,這種心理有些扭曲,我倒是好奇,你將來怎麼處理你這個老丈人。」
「男人跟男人之間無非你打我、我打你咯,我拳頭又不小。」
「可是你女朋友會眼睜睜看著你們打?」
「所以才需要宋總出手嘛。我頂多補幾腳,奶奶的,敢特么陰我,我看起來沒脾氣?」
「沈總脾氣不小,我懂了,還有其他的嗎?」
「現在姚家算是你們宋家的鐵杆?」
「談不上,只是機緣巧合,而且我父親很認可秦煙的能力,要不是宋氏地產出事,原本中盛可能會交給秦煙負責,其他的沒什麼。」
「秦煙?這個思路很特別呀。」
「秦煙本就是燕京秦家的人呀,小時候跟我也算是朋友,只是她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就跑到金陵嫁人了,秦老爺子氣的半死,後來也就不怎麼來往,但是秦煙的綜合能力很好,如果想要讓姚世駿更進一步,秦煙原本就該退下來的。」
「還有這麼回事,秦家?」
「也沒什麼,秦老爺子走的早,現在也就跟何家差不多。」
「有意思。」
「沈總,你有什麼話要我帶的。」
「單處項目合作或者超過51%,要麼我單純收錢出技術,要麼我名正言順的操心,別不上不下的我難受,你們也難受。」
「知道了,我話帶到。一周內我們再談一次。」
「好,下次聊就到中盛的辦公室吧,記得將黑老爺子送的那個雕塑還放回原位,省的老人家回頭又念叨。」
「好。」
宋成雪很清楚沈墨算是同意合作或者說救宋家一把,只是沈墨的野心很大,只是宋老爺子那裡怎麼說還未知,她有些心神不寧,口頭的承諾重來沒有意義。今天的談判更像是一場談話,一個獲勝者向對手的一點善意的態度,但是絕對沒有到能談成什麼結果的地步,原本金陵的歸還放在勝利者的眼裡還只是人家的付出,這讓宋成雪有些沮喪,沈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有了上位者的氣勢,談話的態度和語氣隨機的變化,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這就是之前被她用強有力手段摧枯拉朽直接趕出中盛的沈墨,今天再次見面,她居然在心裡有一絲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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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陰沉的宋啟鳴坐在包總裁的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慢慢咬著包總裁的私藏雪茄。
包懷仁不知道沈墨回歸的事情,但是力通集團的翟老闆要回歸已經確定了,也就是下個月的事情。所以包懷仁非常著急,他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靠山,讓回歸的翟老闆有所忌憚,自己也能自然的退出翟老闆的報復的範圍,至於其他人他是管不了的。
「宋少今天這是怎麼了?」
「沒事,老爺子讓我回趟燕京,說是有更大的任務交給我,可是在金陵我還有事沒完成。」
「那恭喜了呀,將來宋少接掌宋氏的話,那真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了,只是我們這種老朽實在是沒活路了,為了力通地產真是嘔心瀝血,到頭來還能不落好,估計很快就要被趕出力通了。「
「放心,宋氏地產分公司遍布全國,總有你可以施展的地方,不過有件事要包總幫忙,這金陵一畝三分地包總應該有辦法。」
「宋少儘管說。你要說是在燕京,那我沒有辦法,可是在金陵,還沒有我包懷仁辦不到的事情。」包懷仁心裡想,你特么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女人的那點事唄。
「包總口氣很大呀。」
「宋少不妨說說看。」
「金陵銀行有個副行長,長的很帶勁,可惜不給我面子,你有沒有辦法?」宋啟鳴想在回燕京之前看看能不能把姚夭夭拿下,至於什麼包懷仁他才不在乎,一個想要飯的狗,在他眼裡就是利用一下而已。
「你說的是姚副行長吧,打過交道,這個人我知道,她應該還是你們中盛的小股東吧,怎麼可能不給你面子?」
「可不是,傲氣的很,她不知道連她父親都得看我們宋家的臉色行事,只是男女之事要是通過長輩,就不好看了。包總想想辦法呢,我特么得讓她給我跪下唱征服,到時候我看她還怎麼跟我傲氣。」
「特地約肯定不現實,不過可以曲線救國一下。我可以以一些力通集團跟金陵銀行的一些歷史往來賬目為由約她,那些爛賬基本上肯定就是要進入訴訟程序,然後變成壞賬的,但是如果有機會能和解結算,銀行當然是樂意的。」
「能行?」
「問題不大,如果是涉及到一些現在在中盛名下的地塊牽連的,她肯定會來,至於剩下的,就看宋少自己來,例如咖啡里加點料什麼的,嘿嘿。」包懷仁一臉男人都懂的笑容,讓宋啟鳴頓時開始想入非非。
姚夭夭接到電話的時候其實有些猶豫,但是因為職業素養,還是帶著助理一起去了力通集團,因為力通就在中盛的樓下,姚夭夭似乎覺得也沒什麼問題,再說真的可以解決一些歷史遺留的壞賬,也算是好事一件。也許是突發奇想,既然來了中盛,乾脆就約了黑穎兒晚些時候一起吃午飯,畢竟沈墨的回歸只是時間問題,那麼姚夭夭有必要和黑穎兒多熟悉,姚夭夭是真心愛著沈墨沒錯,但姚夭夭也確實是一個有著追求的事業型女性,30歲的銀行副行長本來就代表著不簡單。
黑穎兒這段時間倒是一直在中盛坐鎮,她不希望在宋家和沈墨談判期間,中盛出現任何意外,宋家顯然打算將中盛這個爛攤子當籌碼扔給沈墨,所以宋家才不會管現在的中盛會出現什麼事情。接到姚夭夭的電話,倒也覺得合理,約好中午一起吃飯,然後喝杯咖啡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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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黑家小院,夜色有些深沉,細長的月牙暗示著又是一個月初,伴隨著漫天的星辰,預示著明天是一個晴天。
宋老爺子走進小院的時候,看到正在喝稀飯的黑老爺子,沒有說話,徑直走進小廚房,自己盛了一碗,坐到黑老爺子的身邊,就著小菜呼啦呼啦的喝了起來。
兩個曾經的革命夥伴,兄弟一般的生死之交,如今安靜的各自喝著稀粥,而且似乎有些為了顯示自己的實力,吸溜稀飯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果沈墨在現場,一定會覺得老人家跟孩子似得無聊且幼稚。
「老黑,你這粥熬的,真是要的。就是這小菜是不是太寒酸些。一點辣味都么得賽。」宋老爺子是川軍出身,當年跟黑老爺子是一路斗出來的友誼,但是不鬥以後,感情也淡了很多。
「我喊你喝了?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到哪都佔便宜。」
「這話說的,你覺得我稀罕?你趕緊喝完,找你有事,怎麼年紀大了,喝粥都沒那勁頭了?」
「我這要養生,你急個屁。」
「你個臭酸,行,你慢慢喝,家裡煙放哪了?」
「抽屜里有,自己拿,吃飯不要說話。」
一個老頭點起了煙幽幽吞吐,一個老頭慢悠悠的呼啦著稀飯,夜鳥兒靜靜地待在窩裡,時不時扭動下身子,似乎今晚不是很好睡,風不大,倒是有點開始熱了。
粥喝完,煙燃盡。於是兩個老頭各自點煙,一個飯後煙,一個煙后煙。
「老黑,怎麼個章程?我都求到門上了,你面子夠了吧。」
「面子不值錢,我在乎的是年輕人的發展,老東西不能總是想著決定一切,捨不得放手不好。」
「臭酸,不要跟我講道理,有些事是一時一刻一根煙的功夫就能說放下就放下的,一大家子到今天這個地步,總不能說不管就不管,這不現實。」
「宋氏地產應該必死無疑吧?」
「你說不死也能活。這都30年了,我第一次求你,不能直接說讓我死就死吧,你忍心?」
「死不了,沈墨那小王蛋籌劃這麼久,又不是要讓宋氏地產死,那不符合實際利益。」
「那小子萬一發瘋,就為了出口氣呢?」
「你也太小看別人家的孩子了,別以為就你們宋家的孩子有出息,沈墨沒你想的那麼幼稚。」
「這世上沒有幼稚,哪怕一個玩笑,也能要人命,這事我知道,得你拿主意,你不要跟我兜圈子。」
「老宋,你還是那麼急性子,你們宋氏幾乎將『急性子』一直延續在骨血里,即便是你,還是你家老大、老二、老三或者不在了的老四,你難道沒有發現都是急性子嗎?總是在事情最要緊的關頭,就『急』那麼一下子。成雪那丫頭不錯,可惜遺傳了你,但凡你們有點耐心,沈墨那小子現在已經服服帖帖的躺著認命了。所以其實你如果真的想活,宋氏地產就不能留在宋家手上,你不要以為我是在趁火打劫,我只是善意的提醒,甚至我猜沈墨根本不會在乎你們宋氏地產的那點股份,但是你確定你么家還有誰能把宋氏地產經營好嗎?今天的『地源熱泵』危機解除了,以後遇到其他的危機呢?你和我死了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