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跑山

第十八章,跑山

當你決定將某件困難至極的事情堅持下去,卻出現了轉機,這時候你的心情一定像是看見滿天俱是風雨yù來的烏雲卻突然露出了一絲縫隙,縫隙里漏下來的是曙光。

這種心情大概就叫做驚喜吧。

頭一縷初升的曙光恰恰好好的照在小刀和三分候的雙腿上,他們看著恢復如初,不見一絲紅腫的雙腿,感覺著身上更勝往昔的力量,心裏面先是吃驚,繼而歡喜。

昨rì夜間定是生了什麼奇妙的事,不用腦子想,兩人也知道這事定是三哥乾的。

所以,當雷三隔著屋門喊吃飯的時候,兩人都覺得這沙啞的聲音不再是昨rì那般的刺耳與可惡,而是和那個巧手的婦人做出的飯菜一樣的香甜。

吃飯時,婦人一如昨rì清晨的熱情,臉上帶著笑,缺飯添飯,缺菜添菜,就是不言語。小刀不禁腹議了一句;這兩口子真是絕配,這一年當中說過的話所有的字數加起來,怕是也沒有這一年的rì子多。

吃過飯,雷三依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走』字。兩人連忙快步跟上,哪怕今rì雷三領他們去的是火海刀山,看兩人的神情,都不會回頭。

雷三又領著兩人來到了那座陡峭的山腳下,這回不待雷三吩咐,兩人就兔子一般竄向山頂,這時候的他們覺得讓惜字如金的三哥再說出『跑上去』這三個字,對兩人來說,就是一種罪過。

兩人以為還是昨天的套路,到了山頂,剛剛踏上最上面的一級石階,就迅折身,準備跑回山下。

一向比他們早到一步的雷三卻攔住了他們,指著山頂放在一處空地上的約有百多斤的石塊,說道,「舉。」

事情一如昨rì,當兩人舉得雙臂紅腫,累得再次暈倒時才算結束。醒來時,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廂房,躺在了小木床上。

唯一不同的是,兩兄弟今rì對雷三不曾有一丁點的抱怨,反倒有著一股嚮往與激動,不知道明天醒來的時候會不會有像今天凌晨一樣的奇迹生?

雷三沒讓他們失望。

以後的半個月里,雷三變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法子讓他們的身上每一處肌肉紅腫不堪,也讓兩兄弟每天在付出身體的最後一絲力量后,快樂的暈過去,醒來時,再體驗恢復如初,力量更勝往昔的驚喜。

其中有兩個晚上,兩兄弟堅持著不睡,就想看看這個冷漠的漢子在他們身上到底使了什麼手段,但不知道是雷三識破了他們的意圖,還是年輕實在是抗不過困頓,兩人總是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對兩人來說,這是痛並快樂著的半個月。

也是讓兩人原本對這座城池及在城中僅僅認識的那麼幾個人所抱有的不快與芥蒂全部飛走,重而變成倍感親切的半個月。

話少的人說出的話總是可靠,這真是一個讓人不後悔的地方——這是兩人對這半個月所下的結論。

這半個月以來,也讓這兩人不敬天,不畏地的的少年對命運有了一絲敬畏,剛走出大山的時候,兩人只是有報仇的想法,也僅僅是一個想法而已。隨隨便便的蒙進雷鳴城,失金子——搶劫——賣命——入內堂,這一系列的變故,也不過月余的時間罷了,命運就在他們的復仇之路上安排了一絲可能和一點曙光。

如果說這半個月還有不足之處,就剩下一個問題始終讓兩人感到疑惑與不解,如果說這就是內堂——這個內堂實在是小了點,普通不要緊,但是人員,加上那個始終不曾說過話,兩人應該叫做三嫂的婦人,也不過四個人而已。

********

半個月後,清晨。

雷三再次領著兩人來到了那個他們叫不出名字的小山頂。

此時,旭rì才出,薄霧略散,一縷縷晨光和著一陣陣微風掠過山頂,讓rìrì清晨都在此處懷著期待的兩兄弟的心情倍感愉悅。

雷三卻不同往rì,不僅隨身帶著一隻大大的藍布包裹,來到山頂后,就沉默的立於一塊山石上,背對著兩兄弟,望著朝陽,好一陣不曾說話。

兩人還從未見到這半月來已經讓他們從心底感到深深尊敬與感激的漢子這麼一副神情索然,心事重重的樣子,等了好長一段時間,小刀覺得不妥,輕輕的換了一聲,「三哥,」

雷三回過頭,臉上的一抹痛苦迅的一閃而收,也覺了自己的失態,從懷中取出一本小冊子隨手扔給小刀,依舊用冰冷無情的聲音說道,「練。」

說完,拎起包裹,朝著旁邊的一處小竹林走去。

小刀接過冊子,是個手抄本,上面有三個字《雷鳴決》,

三分候探過頭來,看了一眼,說道,「心法?」語氣是有些驚奇,神sè倒不怎麼驚喜。

這半個月來,雷三已經讓驚喜在兩人身上變成了一種習慣。現在看到武者修鍊的心法口訣,兩人只覺得這幸福來得水到渠成一般簡單。

小刀信手翻開第一頁,

「所謂武者,以氣煉體,煉體以養氣也。先淬鍊身體,再引天地之元氣入體,化元力,順經脈,粹己身。

雷鳴決,以雷鳴之法淬鍊己身,將元氣納於全身上,中,下九個穴道之中,一竅滿一響聲,則一重成,九竅滿九響聲,則九重成,是為巔峰。

雷鳴決第一重,納氣于丹田………」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詳細的介紹了養氣法門和行功路線,元氣所蓄穴道的位置及名稱,讓即便是沒有一點根底的兩人看上去也是一目了然。

字寫得很認真,很仔細,但字跡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就像那個雷三一樣,心是熱的,臉偏偏非要保持著一副冰冷無情。

兩人總算明白了,這半個月來為什麼身上每一處地方都要紅腫一遍,原來是武者路上必不可少的一個鋪墊。

兩人迫不及待的選了一塊山石做了下來,試著修鍊雷鳴決。

小刀摒除心中一切雜念,靜下心來,試想著天地以自身為中心,周圍全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元氣正一點一滴朝著經脈聚集。試了幾次,真的感覺到經脈中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流,心中一喜,忙依著口訣,將暖流一點點的納入丹田之中。

修鍊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小刀再睜開眼,太陽已偏中,怕是有一個時辰過去了。看了看三分候,仍是一臉肅穆的修鍊著,小刀不禁搖頭,這傢伙還真是個練武的胚子,這份毅力怕是自己永遠比不上。

又想起早上雷三回頭時臉上的那一抹痛苦,小刀一皺眉,跳下山石,轉身也朝著竹林走去。

那個漢子這半月來對他們的恩情,怕不是多叫幾聲三哥或者是師傅就能報答得了的。

早上雷三的出神以及那個大藍布包裹,告訴他三哥身上一定是生過什麼故事,這個故事很可能造就了雷三的冷漠,所以決定去看一看。

他不是想探知別人的秘密,他只是覺得,沒人願意每天守著冷漠活下去,既然活著,這顯然不是一種好的活法。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大忙,能讓三哥臉上露出一點笑容,或許能出得上一分力。

竹林的盡頭有一片小草地,草地的zhongyang有一座墳冢,小刀看見雷三的時候,雷三正站在墳冢前,手裡拿著個酒壺,喝一口酒,向墳前灑一口,喝的很慢,灑的也很慢。

此時,山風漸起,一小片草地,一座孤零零的墳,一個孤寂的漢子就那樣默默的不知站了多久,只有漢子的衣裳和頭隨著山風有些擺動,這景象看的小刀心裡不由得一緊。

他默默的走過去,墳沒有碑,不知道埋葬的是什麼人,但很乾凈,不見一棵雜草,那個藍布包裹就攤在雷三身旁,包裹上全是酒壺。

雷三仍在喝著酒,倒著酒,滿臉懼是痛苦之sè,望著墳冢,好像沒有看見小刀一樣。

小刀很想說一句『逝者已逝,生者應自重』什麼的,但話到嘴邊卻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他只好也拿上一壺酒,先向墳前灑一口,再慢慢的喝一口。

「他愛喝酒。」雷三突然開口,眼睛仍怔怔的望著墳冢。沙啞的聲音在山頂是那麼的空曠。

小刀默然,這一刻他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心結是不能在傷心的時候打開的。人在傷心的時候,有的需要話語安慰,有的需要有人默默陪著,雷三顯然是後者。

「酒是雷鳴城最好的酒。」雷三又說,也不知是對著小刀還是墳冢里安息的人,說完,不再說話。

小刀又想起了雨林鎮的鄉親,於是,再喝,再倒。

酒很多,一半入了愁腸,一半灑向泥土。直到兩人將酒壺裡的酒和著他們心中的痛苦全部喝光,倒光時,雷三才再開口,「上午養氣,下午煉身,晚上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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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武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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