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是明白的
去往戈維辛多的路上要輕鬆一些,芙爾一路上向西卡和安娜介紹著費爾南的風土人情,一邊跟他們講述自己當傭兵時候的一些趣事。從兔子繪聲繪色的描述中,他們得知了費爾南這個國家的基本面貌
費爾南被稱為「傭兵之國」,甚至費爾南的統治者前身就是一個傭兵。
這裡有專門的協會,負責接收各種委託,並交付給傭兵團。不論是誰,只要有足夠的錢,就可以買到無數傭兵為之賣命。
作為附近幾個國度最大的傭兵聚集地,費爾南的戰力顯然遠遠拉開了檔次。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武力強盛的國家,卻依然沒有獨立的統治權。
連同費爾南在內,附近的七個國家全部隸屬於諾勒教廷。
諾勒是自上個神選就存在的神,是神選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雖然最後他並沒有坐上唯一神的寶座,但這並不妨礙他統治力和影響力的擴張。隨著這股勢力的發展,這片地區逐漸形成了圍繞著諾勒教廷的七個國度。
「唯一神登上寶座后,諾勒沒想著清除餘孽?」西卡問了一句。
芙爾和安娜都看向他。
「怎麼了,難道我的說法很殘忍嗎?你可別告訴我踩踏著屍山血水上位的傢伙是個大善人。」
「當然不是」芙爾回答他:「成為唯一神的那位據說異常殘暴,關於他的傳說數不勝數,每一個故事說出來都是嚇哭孩童的那種。我才不相信他不想採取恐怖統治。」
「但是,奇怪的是。」安娜接過芙爾的話,說:「自從他登上唯一神的寶座后,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但沒有清理掉其他神的信徒,反而遣散了想要為自己立教的追隨者。」
「這是為什麼?」西卡不解。
安娜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正是如此,唯一神消失后,各個勢力雖然一直在覬覦,卻都沒有什麼行動。」
芙爾比劃著手,緊接著補充:「自唯一神消失到現在已經一千二百二十一年了。」
「所以安娜那時候跟我說,現在是無恩歷1221年,是這個意思啊。」西卡點頭道:「可真久啊。這麼久也沒什麼影響的嗎?」
「什麼影響?」兔子歪著腦袋看他,搖晃著長耳朵。
「我是想說,沒有唯一神,似乎也沒影響不是嗎?」西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他們爭來爭去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欸。」兔子搖晃著腦袋,顯然並不知道這種紛爭的緣由。
「唯一神是有作用的。」是安娜開口解釋:「這個世界的所有生命,都依存於迴廊,我們的精神產生於迴廊,死後也將歸於迴廊。唯一神的存在,就是保護迴廊不受虛空的侵蝕。」
西卡錯愕:「那不就是說,好不容易成為唯一神,其實是當苦力啊?」
安娜捂嘴想笑,她注意到自己失態了,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世界的守護者,自然也會被世界守護。」
聽了這番話,西卡倒是對唯一神沒有丁點興趣了。
***
穿過了廢墟和荒野,路開始多起來。偶爾還能見到經過的地龍車,有拉貨的大型地龍,每一步下去,地面都在顫抖。相比之下,馱著人的小型地龍要快的多,從身旁飛馳而過的時候,能捲起一大片煙塵。
安娜的視力比較好,她遠遠的看到前面有整齊劃一的隊伍,有幾十之多,每個人都騎著小型地龍,身穿著輕甲,盔甲樣式獨特。
不像那些快速趕路的傢伙將路上搞得都是揚塵,這支隊伍像是在炫耀,他們在在慢慢的行軍。
兔子顯然也注意到了這支在前面的隊伍。
她咂咂嘴:「這些傢伙是從王都來的,王室親兵,他們的盔甲很有辨識度,是我見過的最華而不實的東西。我其實一直都懷疑那是不是跟紙一樣脆。
說著,兔子炫耀似的,將自己身上的盔甲扭動地咔咔作響,這樣還不夠,她嘴上也沒停:「你們說,進了王都的親兵隊,是不是就能吃白飯。一年到頭別說死人了,血都不一定見得到,這可真是個好差事。」
安娜想說些什麼,她的嘴巴張開又閉上。
「他們的盔甲上,有很厲害的符文。」她憋了半天,冒出這麼一句。
「吼,王都可真捨得給他們花錢。」兔子悻悻道:「盔甲好能怎麼樣,我能打他們十個。」
「好了好了,知道你厲害。」西卡止住她的喋喋不休。
旁邊還不停有人騎著地龍經過,可不能讓著傻兔子再嘴上沒個把門的。
道路兩旁開始出現一些建築,有一些攤販在售賣東西,售賣的東西沒有一樣是西卡認識的。
之前到望月公國的時候,因為疲於奔命,西卡根本沒心情好好的打量這些異世界風情。
此時沒有了危機感,他才深深感受到異世界這不一樣生命力。
售賣鐵器的鋪子后正是鍛造的屋子,屋內透出紅光,打鐵聲有節奏地傳出。販賣各種魔獸材料的鋪子上,都是些張牙舞爪的東西,從野獸的牙和眼珠,到心臟和頭顱,瓶瓶罐罐看起來就充滿了煉金氣息。來回的人群變得密集,穿著各異。其間以獸人種較多,人類也不少,精靈族倒是寥寥無幾。
打量著,西卡注意到一個堆著鐵籠子的攤販。
「那是......」西卡遲疑。
「奴隸。」芙爾回答他。
其實看到的第一眼心裡就有了定數,聽到芙爾說出來,西卡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籠子里都是些普通人類和各式各樣的獸人種,他們都一臉獃滯,雙目無神,等待著自己悲慘的命運。攤主是個虎頭虎腦的獸人,西卡也看不出他是不是虎人族。那傢伙單單站立在那裡,都有兩米五的高度,膀大腰圓,笑呵呵地跟詢問價格的客人套近乎。
從西卡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開始,安娜就已經從通道感受到了他奇怪的情緒。
「你怎麼了?」她問。
「沒什麼。」西卡聳了聳肩,將一些東西暫時藏在內心深處。
跟在旁邊的芙爾,從回答西卡問題開始,就一直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著他全程的表情變化。
「他是明白的。」芙爾這麼想著。她站在那兒發獃了一會兒,直到安娜招呼他,才回過神來。
「喂喂喂,你們別把嚮導丟下啊。」兔子笑著追上去。
她的笑容變得燦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