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最後雨還是沒停,時妤也等到了沈越澤過來。
「再不過去飯菜都可要涼了,打個電話讓叔來,就算下大雪,叔也來接你。」
縱然沈越澤撐著一把打傘,可時妤還是淋濕了半邊身子,她沒什麼感覺,笑了一下,「謝謝沈叔,但其實我真的不怎麼餓。」
「等會馬都吃飽了,就你還餓著。」
時妤目視著前方,什麼也沒說。
沈越澤又問她,「訓練怎麼樣?俱樂部的馬場還習慣吧。」
算來時妤在這裡已經近一個月了,他以為時妤會受不了馬場的條件和氣味,但她在照顧馬匹這件事情上,都是親力親為,從來沒有露出半點不耐。
而且馬術的訓練是很容易受傷的,在馬背上顛簸,時間稍微久一點屁/股都能顛成兩半。
「沒什麼不能習慣的。」時妤淡淡回。
沈越澤側頭看了她一眼。
現在的時妤,讓他很難覺得和之前那個連上馬都要人攙扶著的女孩是同一個人。
沈越澤也不知道回憶起什麼往事,感嘆道:「還記得以前老師教你騎馬,你摔得渾身都是傷,還鬧脾氣去跑出去,最後還是江家那小子把你送回來的,你們倆當初啊,真是讓老師他們操碎了心……」
「對了,你和那小子沒聯繫了嗎?」
他記得後面時妤和江家那小子處過對象,經歷了不少事情。
後面不知道什麼原因,在當時雲江的馬場周圍再也見不到守在時妤身後的那小子了。
現在就算江家那小子來了馬場,也沒見兩個人有什麼互動,連面都恐怕沒見上一面。
時妤盯著被雨水沖刷的路面出了會兒神,然後很輕地應了一聲,「嗯。」
沈越澤也不是個八卦的人,沒再繼續問。
這年輕人,真是搞不懂。
到了俱樂部的大樓時,時妤隔著老遠就能聽到裡面傳來的嬉笑打鬧聲,推開門后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俱樂部快成酒吧了。
時妤出現在門口,視線理所應當集中在她身上。
她這樣的長相,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焦點。
時妤本人沒有太大反應,端著盤子打了份飯菜坐在椅子上安靜吃飯。
旁邊的人低頭議論了幾句,跟時妤完全不熟,又轉身繼續喝酒,但眼神或多或少都悄悄往這邊瞟。
俱樂部的餐桌有不少,但今天來比賽的選手和觀眾很多,外加一個車隊,已經全部坐滿了。
時妤以前吃飯有老喜歡看手機的習慣,這些年來已經改得差不多,吃飯的時候端正又斯文,就算不當明星,身上有些上時間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
所以等她慢吞吞地吃完,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那群喝酒的人也喝的都差不多了,仰著腦袋靠在沙發上休息閑聊。
「聽說最近雲江區那邊有個挺正規的馬術選拔賽,我替我兒子報名了,希望他能爭點氣。」
「幹嘛不自己上?服老了?」
男人打了個酒嗝笑了起來,「不服老不行,腰現在一上馬就疼,還是讓他們年輕人去試試。」
「俱樂部這邊肯定也有人會參加,聽說通過市裡面的選拔,能進省隊,再能更上一層也說不定。」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宣。
馬術這項目對年紀和性別沒什麼要求,只要還能上場,多大歲數都可以上。
但畢竟年紀還是大了點,有些人撐不住也是正常。
這次雲江那邊的選拔還只是第一步,一旦選上,進省隊後面接著的可是國家隊,甚至是Z國馬術奧運隊備戰奧運會的隊伍。
時妤不知道聽到這話沒有,端著自己的盤子一會兒就走得沒影了。
她在廚房裡剛刷完自己的盤子,沒等多久,沈越澤就來了,手裡還拿著張紙。
「小妤,剛才那些人說的話你聽到了吧?」
「嗯。」
「有什麼想法?」
時妤抽了張紙擦手,「得去。」
「就知道你要去,報名表,拿回去填好,晚上給我,我叫外面那群要去報名的朋友一起給你遞過去。」
時妤接過報名表看了一眼,「謝謝沈叔。」
「你訓練的時間不多,叔就怕你到時候在時間上被別的選手壓矮了一截。」
要知道去報名的那肯定都是雲江這邊有準備的選手,不只是他這個俱樂部的人,這些人都比時妤練習的時間長,經驗也豐富得多。
「嗯。」
沈越澤知道時妤並不是沒有準備的人,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才出去繼續招待外面那些客人。
時妤捏著報名表站在廚房的櫃檯邊,走神地舉起手裡的水杯喝了一口,直到耳邊傳來很輕的一聲「嘖」,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擋住了要來廚房倒水的人。
她主動往身邊挪了一步,旁邊的空位上很快就多了個人。
「你怎麼就那麼多事?我在外面訓練,上哪去給你買限量包?」
男人按著手機放在耳側,單手倒了杯水,話是對著電話那頭說的。
時妤手指蜷縮了一下,把手上的報名表不動聲色地放在了另外一邊。
她捏著水杯,默默又喝了口水。
電話那邊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時妤能感覺到江馴的耐心正一點點減少。
他在打電話的耐心上面,還是和以前沒怎麼變,就是不知道電話那邊是誰,讓他這麼不耐煩還沒直接掛。
這麼多年過去了,果然無論是誰都會變的。
彼此身邊的人來來往往,記憶會被沖淡,他也不會再記得以前。
時妤不知覺間又抿了口杯子里的水。
這時江馴已經掛斷電話,往嘴裡灌了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馴根本沒看見她,喝水的全程一句話都沒說,手機里遊戲音效倒是一直沒停過。
最後還是時妤先轉過頭,想說點什麼,卻見江馴低頭盯著手機頁面在回復什麼消息。
修長的手機不斷翹著鍵盤。
「碰見好幾次了。」
說完,時妤自己都有點驚訝。
她竟然沒忍住主動說話了。
江馴猛地抬起頭來,漆黑銳利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五官透著一股子兇狠。
時妤被盯著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移開視線,「當我沒說。」
她喝完最後一口水,將水杯放好,拿著報名表走出了廚房。
江馴不理她很正常。
她知道的。
「想說什麼?說完再走。」
江馴開口,成功的讓時妤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原來的位置,瞥了一眼時妤的背影,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
「我不想說。」
「什麼叫碰見好幾次了?」江馴一哂,喝酒後的聲音有些嘶啞,「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故意的吧,我可沒那閑工夫打聽你的行蹤。」他出現在這裡,也算是機緣巧合。
時妤冷笑,「所以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那你也當我沒問。」
男人把水杯扔進池子,發出清脆的聲響,走了出去。
再也沒有給予時妤任何目光。
時妤瞳孔微暗。
果然無論多少年過去了,她和江馴之間每次都能把話題聊死。
氣氛尷尬,鬧點小矛盾還算好,以前她可沒少把當初的江馴氣得發瘋。
——
車隊在吃過飯後全部都離開了馬場,馬場里一時間只剩下些俱樂部的人。
聽說時妤也要報名雲江區的選拔賽,俱樂部的會員里有些是有多年經驗的人,過來和時妤主動搭話。
時妤開始沒怎麼搭理,後面知道這是沈叔的意思后,認真地回答他們。
也不知道到底是沈越澤和他們說了什麼,還是時妤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會馬術的人,俱樂部的人爭先恐後想指導她。
當場就牽著馬出來給她演示,喝醉了當然不能騎馬,沈越澤和其他人連忙攔住。
時妤也沒辦法,只好拿著報名表躲在一邊去了。
她搬了張椅子坐在自己的馬旁邊,一筆一劃地挺填寫著報名信息。
等到寫好后,時妤又坐在椅子前發了一會兒呆,才把報名表交到沈越澤手裡。
從那天以後近兩個月的時間,時妤沒有離開馬場一步。
每天除了重複的訓練和磨合,就是不斷嘗試。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
那張報名表一旦交出去,真的沒有任何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