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至此,一家人才算是團聚了。
當晚,祁母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
祁望許久沒嘗到祁母的手藝了,吃得大為痛快。
桌上除了他們一家,還有兩位三十來歲的婦人,皆是顧青青從江南聘來的管事,對於綢緞生意是極有經驗的。
她今日將她們從莊子上帶來,也是想提前為開業做準備。
鋪子雖裝修好了,但還沒有規劃好貨品的擺放位置。
除此之外,招工事宜也不能再耽誤了,需得雇上幾個對京城的情況了如指掌的夥計和管事才算穩妥。
因顧青青心裡惦記著明天要做的事,吃飯時,話便少了些。
被顧青青臨時拉來的兩位婦人似是也覺得拘謹,快速用完飯後,便藉機回去整理倉房。
顧青青因還有事要交代她們,正好她自己吃得也差不多了,便緊跟著散了。
很快,桌上就只剩下了母子二人還在閑話家常。
直到天色徹底黑透,祁母才想起來祁望明早還要上差,忙趕他回去休息。
祁望也不多留,順勢起身。
正好,他今天都沒跟青青說上幾句話。
然而等他從飯廳里出來時,對面房裡的燈早就滅了。
祁望垂下眼瞼,嘆道:罷了,來日方長……
*
翌日,祁望從翰林院下值,顧青青已經不在城內。
她下午便回了京郊外的莊子,畢竟綉娘們都是大老遠從江南請來的,可不能輕易怠慢了。
雖說莊子上還留了個丁三順,但他到底是個年輕男子,難免有想不到的。
顧青青這個做主家的,還需多露露面,才能讓背井離鄉的綉娘們儘快安心下來。
至於招工告示,顧青青清早便貼了出去。除了鋪子里的人員,她還有意再招攬些本地的綉娘。要求和待遇都白紙黑字地寫明了,為了節省時間,面試被統一安排在了三天後。
顧青青這一去,直到面試當天才回來。
因她工錢給得不低,過來面試的人還不少。
這夥計倒是好挑,綉娘卻是要內行人來好好掌掌眼的。
顧青青將莊子上綉藝最精湛的綉娘一併帶了過來,兩人好一番精挑細選,只留下了八人。再加上幾個女夥計,招工的事便算暫時告一段落。
十一月二十二,顧青青的錦繡樓如期開業。
名字是她定下的,簡單好記,一聽便知道做的是什麼營生。
原本的香粉鋪子,如今煥然一新。
當初供店內夥計夜裡休憩的閣樓,被重新加建成小二樓。這分區便簡單了,一樓賣各種綾羅綢緞,二樓則是專做定製成衣。
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的小姐都不喜拋頭露面,樓上便只招待女客,不僅隱蔽,也方便女裁縫給顧客量尺寸。
鋪子里的布置也很有巧思,為了更好的展示成品,顧青青甚至還設計了好幾個櫥窗。
就連開業前的宣傳,她也費了不少心力。
與京城好幾家正時興的首飾鋪子、香粉鋪子都展開了合作,當購物達到一定數額時,便免費贈送錦繡樓特意定製的各式香帕、荷包、優惠券等等。優惠券上除了註明開業時間,還有各種讓人眼花繚亂的抽獎活動。
因有顧青青的提前預熱,開業那天,還真吸引了不少世家小姐。
臨近年末,宴會一向多,各大老字號的綢緞莊都忙著為客人趕製冬裝。但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差池,導致小部分人的新衣無法如期完成。
這個時候,相較起那些零零散散的裁縫鋪,新開業的錦繡樓,便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在準備開業的期間,顧青青已經讓莊子上的綉娘們提前制出了不少樣品,供客人選擇。
客人只需選好自己喜歡的花色和樣式,再量好尺寸,綉娘們便能開始著手製作了。
開業初期,里裡外外的事情格外多,直到臘月初八,考慮到工期的原因,錦繡樓開始只接年後的單子,生意這才慢慢清淡下來。
到了二十八號,錦繡樓正式歇業。
上午,顧青青分發了她準備好的節禮,當地的夥計和綉娘們就能自行回家了。
至於那些跟隨顧青青遠離故土的,便統一被她安排在小河庄過年。
那邊地方大,人也多,大家聚在一起也能熱鬧熱鬧。
祁母為了置辦過年要用的傢伙什,已經提前回了莊子。
顧青青則是因為還有其他的要事,在城裡耽擱了兩天,直到三十這日,才動身回去。
祁望也因為要拜訪幾個同僚,拖到今天跟她一起走。
兩人冒著凜冽的寒風策馬出城,到達小河庄時,已近下午。
莊子里的對聯早早就貼上了,再把大紅燈籠一掛,這過年的氣氛便有了。
綉娘們今日不用做事,都沒往繡房里去,只同姐妹們在莊子里說說笑笑打發時光,很是歡樂的樣子。
今晚上的年夜飯歸祁母安排,她現在正帶著好幾個廚娘在灶房裡忙活。
顧青青剛從外面回來,手腳都還冰著,見家裡有熱水,便先行去浴房泡個熱水澡暖暖身子。
晚上吃飯的人多,男男女女加起來,有三十來號人。
索性在廳堂里擺了三桌,每桌十個菜,魚羊雞肉都有。酒也提前備在一旁了,上好的黃酒,喝前用旁邊的小灶燙上一會,一口下去直暖到人心底。
顧青青早就和祁母他們商量好,晚上就按照公司年會那麼辦。除了喝酒吃肉,還有各種活躍氣氛的小遊戲,獎勵則是銅板或銀錠子。
大傢伙共事這麼長時間,互相也相熟了,此時聚在一起,並沒有什麼顧忌。就連那些自江南而來的綉娘們,也漸漸放開了來。
這頓飯直吃到夜深,才三三兩兩地開始散了。
醉了的被交好的友人攙扶著回去歇息,還沒醉的也不著急走人,繼續喝著小酒,與其他人一起守歲。
顧青青今晚被眾人敬了不少酒,偏她喝得還極為爽快,但就算她酒量再好,這麼一輪下去,也難免生出了幾分醉意。
正好眼看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也準備回房睡覺。剛起身,祁母就過來扶住了她。
祁母知道顧青青晚上喝了挺多,怕她在回去的路上摔跤,便準備送她回去。
顧青青神志還算清明,自是拒絕,然而祁母實在堅持,她想著也就這幾步路,乾脆由她了。
兩人從廳堂出來,被迎面的寒風一吹,周身的酒氣立時散去不少。
祁母將顧青青送至房中,轉頭又要去灶房打熱水,好讓她能洗把臉再歇下。
祁母這般細心周到,顧青青阻攔不及,只能在屋內等她回來。
也不知道為何,屋裡今天暖烘烘的,熏得她整個人反應都要慢上一拍。
顧青青搖搖頭,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口灌下,昏昏沉沉的腦袋這才清醒過來。
也是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屋裡的熱氣是從裡間傳來的。
顧青青蹙眉,移步裡間,這才瞅見房間的正中放了兩個炭盆。
是誰這麼貼心,知道她要回來,還提前給她把屋子暖好了?
顧青青有些納悶,還未想明白,目光轉而又落在床上那團明顯的鼓包上。
被子里藏了人!
顧青青神色一凜,眼底再無半分醉意,反手就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匕首,悄悄摸了過去。
到了床邊,顧青青握緊手中匕首,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將床上的被子掀開。
棉被之下,祁望的臉完整露了出來。
他渾然不知有利刃正在向他急速逼近,毫無警惕性地還在繼續呼呼大睡。
顧青青立刻收刀,心中很是古怪。
祁望怎麼會在她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