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為什麼君后今天會參加朝會呢
昨晚睡的早,也睡得踏實,謝元時醒的很早。
他剛從養居殿搬回秦王府的那段日子自己睡還挺不習慣的,這段日子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一下子邊上又有人了,有點不習慣,但還留存著熟悉感。
心理上就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沈豫竹還閉著眼睛,側著身子面朝著他睡著,謝元時指尖輕輕撥弄了下他的睫毛。
搭在腰間的手掌順著腰側滑上了脊骨,明明剛剛還閉著眼睛的人長腿一跨,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額頭抵著鼻尖挨著。
謝元時:「你醒了啊。」
沈豫竹指尖插進他散開的發間,帶著剛醒的懶散,親了親他的唇角:「對,醒了,醒的比你早。」
謝元時戳睫毛的時候沈豫竹明明看起來還睡著,他吶吶道:「你怎麼裝睡啊。」
沈豫竹意味深長的道:「因為我在想,怎麼樣跟你委婉的說把我們昨晚的洞房花燭夜補上。」
「啊??」謝元時微微偏頭,「這算是你想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婉?」
沈豫竹:「不,這算我沒想出來之後的直白。」
謝元時心領神會的接上他的話:「怪我打斷了你的思考。」
沈豫竹低笑,「錯了,是我想到最後,覺得我們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夫了,不用委婉。」
謝元時:「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有個問題。」
沈豫竹親了他一下:「嗯。」
謝元時勾著他脖頸,也親了一下:「當然可以補上,不過陛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日朝會不休,為了不耽誤朝會,你需要在一炷香之內結束。」
沈豫竹:「……」
照理說帝后大婚該休朝一到三日的,但昨日上京北瞿水河水位上漲沖了京郊北營三處營地,趙將軍帶人修繕過,可河道沖毀的厲害,周邊其他縣鎮暫時還沒有受到波及,但是雨勢再漲就說不好了。
趙將軍上報需要工部的介入,但工部疏通河道的任務還沒完成,沈豫竹為了不耽誤進度,讓工部尚書回去整合一下人手,今日的朝會如常。
禮部尚書還在朝會上提醒過,沈豫竹往謝元時那裡看了一眼,對上謝元時的眼神就知道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樣的,回應說此次大婚不休朝。
沈豫竹退開些許,面無表情的讓自己看起來對自己做的決定沒有那麼的不滿,道:「哦。」
兩人起床收拾用過了早膳,去了朝會。
除了這次是從長樂宮出發的,和之前謝元時在養居殿住著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
直到他按照以往的習慣位列百官之中。
原本上朝該站在他前面的武成王沈均一看他奔自己身後的位置來了,趕緊把自己的位置讓出去,「哎哎哎,秦不君后您站前面啊。」
謝元時:「您站前面才是應當。」
武成王年紀比他大十歲,更有軍功在身,回京述職后這半年一直在上京,謝元時一直站他後面。
君后是後宮品階,怎麼能算到前朝來呢。
武成王也個軍旅之人,能動手不說話,直接繞過謝元時站在了他身後,然後心裡舒坦的抄著手。
謝元時:「……」你這就過分了啊。
武成王前面還站著個雁南王,此次專程從嶺南封地趕過來參加帝后大婚,他年紀有老秦王那麼大了,謝元時一抬頭就見他樂呵呵的跟著武成王,往他的方向走。
謝元時:「!!」你不要過來啊!
好在他後面還站著個老秦王,一把子揪住雁南王的后領口想,凶道:「你給老夫站這。」
前面的鐘老太傅和花老太師蠢蠢欲動的腳又收了回去。
老秦王轉過身去瞅了一眼,太傅和太師做交談狀。
花老太師:「鍾老今日精神不錯。」
鍾老太傅:「啊哈哈是啊,太師也是一樣。」
目睹一切的謝元時:「……」
謝元時把武成王推回了原來的位置,在他後面站好,想到鍾老太傅和花老太師的表情,內心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朝會上說完了大小緊要的議事,鍾老太傅飄飄然站了出來。
「陛下,本朝開國以來曾出過三位君后,有兩位都是朝中要員,皆位列百官之前,陛下昨日已與君后大婚,君后謙恭溫良,今日還按照自己的品階站在原位,然老臣以為應當按照祖制,重新歸分君后在朝會上的位次。」
沈豫竹思索了片刻,問禮部尚書道:「太傅所言可屬實?當真如此?」
禮部尚書琢磨了一下,朝臣在朝提出冊立秦王為後,禮部當晚就把所有史料中能找得到的記載全部找出來以備參考,此時中肯的回答道:「確有兩位君后位列百官之首,元德年間那位君後任攝政輔國,位分本就該在百官之首,清和年間那位君后職位為少傅,前面只有一位太傅主動將首位的位置讓出。」
禮部尚書總結:「祖制當中並沒有對君后在朝會的位次有所規定。」
他話音剛落,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
禮部尚書擦擦汗。
沈豫竹:「既然這樣,那還是——」
「陛下!」鍾老太傅還沒開口,武成王已經站出來了,「臣請願站君后後面。」
謝元時:「……」還能這樣?
雁南王拱拱手作揖:「陛下,自古皇後為一國之母,君后也是一樣之理。大梁尚不禁女子為官,更別說君後身為男子在朝為棟樑,君後身份不及陛下,但同樣貴不可言。依老臣私心拙見,該給君后單設座椅,但是以君后的恭謹溫順的性子必然是不願的,如此,老臣也請位列君后後面。」
謝元時:「……」
花老太師跟著一起站出來行禮,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老秦王自皇上登基之後出去了兩年,回來之後頭一次遇上這種情形,驚呆了。
朝臣提出這種想法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老秦王聽了半天,沒有人站出來反駁。
這合理嗎?
難道就沒有人持反對意見不同想法?
所以他兒子在他不在的這兩年時間裡,一直都是這種待遇嗎?
宋閣老站另一側首位,出列道:「陛下,老臣以為雁南王說的有理,不如就讓禮部著手開始擬制,規範我朝君後區別於皇后的各項禮儀規制。」
張御史:「臣附議。」
沈豫竹不假思索:「有理,准了,位次的事待禮部你擬制時再議。」
老秦王把反對的話咽了回去。
鍾老太傅又問:「陛下,那在此期間,君后的位置又該如何確定?」
老秦王:你有完沒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王是你兒子。
張御史:「按照方才幾位大人所請,君后該站在老王爺後面。」
老秦王:你快閉嘴吧你天天變著花樣的跟我搶我兒子。
宋閣老:「老王爺以為如何?」
老秦王哪能同意,斟酌著道:「陛下,朝堂位次自有規章,只是請願站到後面恐怕不合規矩。」
張御史心直口快:「規矩禮部不是馬上要回去定嗎,你聽了半天都聽了些什麼。陛下,臣要彈劾老秦王在朝議事不專註,影響朝會效率。」
老秦王:「……」
你煩死了你這人!!
謝元時從鍾老太傅站出來就知道這個結局了,他可說不過太傅,連沈豫竹都說不過張御史,他還是不說話吧。
最後只能妥協的被推去了前面。
回去得跟沈豫竹商量商量,首位也就罷了,還說得過去,別看禮部尚書在朝會上說的中肯,還是得預防,千萬不能讓禮部擬的規制太離譜。
……
張御史接到了暨川直隸地方遞上來的舉報,頭一天就私下裡跟皇上奏稟過了,打算暗中去工部調查一番。
恰巧宋閣老最近閑著就去工部幫忙,張御史就跟他約著一起。
兩人散朝之後換了一身常服往工部去,從街上穿過,聽了一路的八卦。
冊封君后是大事,更別說冊封和大婚一起,對象還是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的秦王殿下。
先前立后的旨意下來一直就引起了關注,這回的大婚更是引發了熱議,街頭巷尾都開始傳皇上和秦王之間有多恩愛。
「要我說啊,皇上和秦王肯定很早就互相喜歡了!只是礙於身份都沒說罷了。」
「有什麼身份不身份的,皇上對秦王那麼偏寵,肯定早就說開了!」
「你這也說不通啊,早就說開了為什麼早不成婚?」
「這……可能是……可能是以前沒有朝臣提?對,肯定是那些朝臣們都太遲鈍了,也沒個提起的!」
「你這也太牽強了!」
「我覺得吧,也有可能是因為先前那位,皇上和秦王怕大家擔心,所以一直隱忍著沒有說。」
「啊!!」
「有理!」
「有道理。」
及至到了工部正門前,張御史還覺得耳邊殘留著八卦議論之聲。
宋閣老見他停住了,「怎麼不走了?」
張御史停了一會,搖搖頭清凈了一下耳朵,忽然想到一個看起來很正常但實際上很不正常的問題:「為什麼君后今天會參加朝會呢?」
宋閣老不解:「君后這段時間沒有生病,不是每天都在?」
「可是——」張御史說了兩個字,壓低音量怕被人聽到,「可是昨天不是帝后大婚嗎?」
宋閣老還是沒有聽懂:「之前不是說了京郊北營河渠水位上漲衝出河道的問題,我們來工部不就是因為這個?」
「皇上憂心民生,實乃百姓之福啊。」
「呃……」張御史眼神暗示:「我指的不是朝事,我是說他們大婚啊,大婚!」
「哦!哦哦哦!」宋閣老恍然大悟。
宋閣老摸摸下巴,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
所以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