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秦文竹原以為就算和池之玉進入到了甜甜的戀愛模式,兩個人也只會糾結於什麼時候表白,什麼時候戒除網癮。
但是萬萬沒想到,現實就是那麼魔幻。
所以說池之玉這個人就算是沉迷於CP同人文,也不願意好好正兒八經的在現實當中實踐一番嗎??
秦文竹深深嘆了一口氣,甚至想要把小助理給鯊了。
這起的是個什麼頭!
秦文竹故作不知地坐在池之玉的床尾,從案台上拿出一個蘋果小刀,在手指間運轉如花,薄薄的蘋果皮接連不斷,輕薄透明,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圈。
池之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文竹,用肢體功能正常的另外一隻手把平板扒拉扒拉藏在被子裡面。
秦文竹:「……」
有賊心沒賊膽說的就是你。
池之玉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鼻吸間全是蘋果特有的清香味,混合著秦文竹身上的淡淡薄荷味香水混雜在一起食慾大發。
秦文竹沒有說話,嘴角緊緊抿著,眼尾微微往下垂。
是肉眼可見的低氣壓。
就這樣過了良久,一個白嫩嫩的蘋果展現在秦文竹的手掌心上,她熟練地用刀切成小塊,伸到池之玉嘴邊。
「吃吧。」
池之玉沒有張嘴,她想要問清楚秦文竹為什麼不開心。
秦文竹面無表情的將多汁的蘋果塊磨蹭在這人蒼白的嘴唇上,本該是豐滿的玫瑰色雙唇,如今變得乾燥起皮,血色皆無,若是在蒼白幾分,直接推進太平間也沒有違和感。
這個人真是……
都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池之玉這般矜貴的人兒,身邊竟然也不多帶幾個保鏢。
池之玉不知道秦文竹在生氣什麼,但是看這人捉弄似的,將蘋果塊摩擦在自己的雙唇上,她下意識地便伸出舌尖輕輕的去勾著那作惡的蘋果。
秦文竹的視線立刻被那柔滑的舌尖給抓住了。
秦文竹:「……」
她竟然能在池之玉的一雙平淡無波的眼睛中看出了接近於小鹿幼崽般的純潔無瑕。
秦文竹:「……」
秦文竹冷冷道:「不吃我就扔了。」
話音剛落,這是可憐的小鹿立刻張開嘴,三兩下便把那蘋果塊嚼吧嚼吧吞下去。
池之玉用手指尖輕輕勾住秦文竹的衣擺,像是討好人似的輕輕拉扯。
秦文竹的視線下移,啞聲問道:「你在幹什麼?」
池之玉乖巧地吃下另外一塊蘋果,「你怎麼來看我了?」
秦文竹面無表情說:「周月宜讓我進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秦文竹抽出口袋裡的雪白色手帕,「我正準備看你死了,便把這手帕蓋在你臉上。」
害她白擔心一場了。
肋骨斷裂,手臂脫臼,身上的擦傷數不勝數,還好那張臉沒有半點損傷,不然門前的那條河都快要被粉絲的眼淚給裝滿了。
池之玉訕訕笑道,「我心裡有數,我是故意的。」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那私生子吳岩就在隔壁病房住著,整個醫院都被圍的如銅牆鐵壁,沒人可以逃出去。
池之玉本以為秦文竹的表情會稍微緩和一些,卻只見秦文竹夾在手指尖上的水果刀更加鋒利了幾分。
池之玉:「……」
秦文竹一字一頓說:「所以你是明知故犯?」
池之玉這輩子都沒有對別人心虛過,也未曾懼怕任何人的目光,可如今見到秦文竹那雙並不銳利,只是平淡的雙眼時……
她膽怯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池之玉下意識地為自己的行為狡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文竹悶悶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池之玉:「……我說不過你,我錯了,我傷口好疼啊,這段時間都不能洗澡,這該怎麼辦呀。」
秦文竹:「你就在這臭著。」
就在秦文竹和池之玉,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嗆人時(單方面),病房的門咯吱一聲被推開。
是池訣,他剛從一個宴會中出來,連胸口的玫瑰花都沒有拿下,立刻就趕來了。
他自己也受過傷,也看過滿地鮮血的場景,也曾經見過骨頭從皮肉中被捅出來,他的腦子幾乎不能思考,只能強行維持著理智。
妹妹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
如果池之玉出事,似乎一切的努力都失去那任何意義。
池訣顫抖著手,推門而入,結果見到的場景卻是——
「文竹你不要給我請護工,護工會欺負人的,我剛剛還看到一個新聞,有個護工因為僱主不能動,就給僱主吃長霉的剩菜剩飯,」池之玉可憐嘰嘰地握住秦文竹的小拇指,「文竹一定不會對我那麼殘忍的,對嗎?」
秦文竹把手中的蘋果核扔進垃圾桶,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說:
「是么,我看到的新聞怎麼是護工和僱主喜結連理,僱主把一輩子的積蓄全部轉贈給護工。」
池之玉:QAQ
池訣:?
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中,突然冒出來一股清冽的冷香味,秦文竹和池之玉同時閉上了嘴。
池訣挑眉看著病曆本,「你還活著?真不容易。」
那語氣簡直像是:也沒死啊,真遺憾。
他連怎麼報仇都想好了,結果推開病房門后發現,這個死不要臉的妹妹居然在和女朋友調情。
而且女朋友還不想理她。
池之玉啞聲道:「我沒事,吳岩只想要替從前的弟弟報仇,手上並沒有掌握任何可以威脅到集團的資料,你大可不用擔心。」
池訣臉色半點沒有好轉,只是那雙原來冰冷嚇人的眼睛變得柔和下來,脊背也不綳直了。
他擔心的是威脅到集團的資料嗎?他擔心的是眼前這個姑娘的安危。
池之玉還想說什麼,池訣轉頭就走了,順帶關上了門。
池訣站在醫院的塑膠地板上,手指尖摩挲著手機,他眼前是一個穿著醫療服裝的麻醉師。
白擔心一場。
池訣給秦文竹發了一條消息。
【池訣:下午一點,住院部大廳,或許你想聽聽我那愚蠢的妹妹在麻醉后說了什麼。】
秦文竹:?
從前秦文竹不止一次,在外人面前聽到,說池董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都認為池之玉是池家最昂貴的一顆珍珠,是他的驕傲。
秦文竹:所以親生兄妹永遠離不開相愛相殺嗎:)
秦文竹收起手機,池之玉像個犯了錯誤的小朋友般沉默不言,想要和家長說說心中的委屈,但又怕家長訓斥,只好委屈巴拉的觀察手指的紋路。
秦文竹站起身去倒杯水。
池之玉以為秦文竹要走了,「別,我傷口疼,你再陪我一會兒。」
秦文竹忍俊不禁,池之玉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剛好戳中了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地方。
秦文竹接了一杯熱水,把隨身的平板放在小支架上,柔和道:「你傷口疼,去找醫生,找我做什麼?」
池之玉在秦文竹的伺候下喝了整整半杯水。
「抓住你的手,我的傷口就不疼了。」
秦文竹耳垂變得鮮紅欲滴,沒有說話,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空白的文檔上。
秦文竹似笑非笑底斜了一眼池之玉,「把你的平板拿出來吧,我在忙,沒空去偷看你的商業機密。」
池之玉一邊抽出平板,一邊小聲說著,「我的商業機密不瞞著你,但是這一份文件你不能看。」
這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秦文竹看這人一本正經得往下翻閱文字,從她蹙起的眉頭,還以為是在翻閱某個價值幾千萬的合同。
但是秦文竹卻知道,池之玉翻來覆去,一個字一個字,認真閱讀的正是自己寫的獨家CP同人文。
其內容詳細的程度,是放在某個花花網站上可以賺大錢的那一種。
二人各干各的相安無事,期間醫護人員前來詢問了傷口情況並且換藥,在手背上紮下滯留針。
秦文竹看著那粗粗的針尖緩緩沒入皮膚中,在皮膚表面留下一個凸起的痕迹,一陣令人噁心的眩暈,衝上頭腦。
秦文竹默默移開的目光沒有繼續看。
可池之玉卻不當一回事,似乎這個人的疼痛忍耐力更強一點。
等到醫護人員走後,秦文竹悄悄打亮的意義池之玉,聚精會神的模樣,突如其來說:
「最近粉絲群里火熱的CP同人文,簡直太不像話了。」
池之玉一聽到「CP同人文」腦子嗡了一聲,手指猛然一抽,差點把滯留針給弄歪掉。
「那是什麼東西?」
裝?你擱這裝?
秦文竹嗓音從未有過的溫柔,「就是以我們作為主人公,來藝術加工各種事情,這本是一件好事,但是一些不著調的粉絲竟然寫一些不和諧的內容。」
池之玉的喉嚨乾澀到發不出聲音,只有一雙眼睛能動,全身的傷口好像突然開始發疼——
不可能,方諾諾不是一個會泄密的人,而且她也沒有理由泄密。
事實證明,池之玉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秦文竹道:「上面竟然出現什麼按摩浴缸啊,無邊泳池啊,鞦韆啊,甚至於落地窗啊,沒有人的辦公室啊,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內容……我和姐姐之間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們為什麼要這樣杜撰構陷我們?」
秦文竹挑眉,假裝義憤填膺說,「乾脆一紙律師函,把那些作者告上法庭算了,誣陷我的名譽還好,誣陷姐姐的名聲,這膽子也忒大了。」
池之玉沒有插針的那隻手微微顫抖,可她什麼人,是個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人,是賭桌上的撲克臉。
「文竹妹妹,看到什麼烏煙瘴氣的內容了?」池之玉假裝好心湊過去,「讓我瞧瞧,若是尺度過分了,我這就去聯繫網站管理人員刪掉。」
秦文竹義憤填膺地把文檔放到池之玉面前。
【小嬌妻看著眼前的無邊泳池,心下一陣駭然,她身上只穿的輕薄的泳衣,將大片的柔軟腹部露了出來】
【小嬌妻不敢下水,儘管這裡的水深只有一米二,她恐懼地站在岸邊,腿腳都在打哆嗦】
【從後面一個人緊緊抱住了她,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你若是不下去,這次代言就別想了。」】
【小嬌妻淚眼朦朧,咬住下嘴唇,把臉撇到一邊,可身體卻還是很誠實的被池之玉給抱住】
【她知道自己即將會面臨什麼,她不敢去想】
【次日一早,滿身的斑駁痕迹,無疑是昭示了昨晚的瘋狂】
池之玉:????
就這?就這?
池之玉把視線放在了網址上,失望地嘆了一口氣,怪不得,在這網站上什麼都不能寫。
等寫成這個程度已經算可以了。
秦文竹吸吸鼻子說,「這是不是很過分!」
池之玉猶豫了半晌說,「也還好,應該給粉絲自由創作的機會。」
秦文竹悶悶地低下了頭,「我光是這幾行字都看得臉紅心跳,姐姐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難不成姐姐看過更不忍其恥的東西嗎?」
問題很好,下次不許問了。
池之玉沒有說話,只是悄悄地把視線轉移回了自己的平板上。
同樣是無邊泳池,同樣是用代言資源作為威脅,文檔上的這篇萬字長文上的內容可就豐富多了。
池之玉看著看著忍不住嗤笑,開始了寫作指導:
「試想一下泳池邊上會有什麼東西,雪白色的躺椅可以有吧?」
「這種椅子很不結實,隨便動動便會咯吱咯吱響,隨時都有翻在地上的可能性。」
「既然都有無邊泳池了,那漂浮在泳池上的水床也可以安排一個吧?這東西躺上去還挺舒服,不過也有隨時都會側翻的可能性,手指緊緊抓住水床邊緣,不過分吧?」
池之玉越說越起勁,完全忽略了秦文竹如刀鋒般的眼神。
池之玉手指敲擊著小桌板,用蒼白的嘴唇說,「想必無邊泳池要麼在私人會所,要麼就是私人所有,衛生狀況一般都很好,就算弄髒了也不要緊吧?」
「而且那可是無邊泳池,手指緊緊抓在永磁波內擋板上,恐高不敢往下看,卻被逼著睜開眼睛,這種劇情難道不能寫嗎?」
「叫我說,你看的那個作者怕不是九年義務教育沒有過關,這點腦洞都發展不了,還靠寫文吃什麼飯?」
秦文竹補充了一句,「人家只是為愛發電……」
池之玉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的氣息,「用愛發電?寫拉燈劇情的為愛發電,我不需要。」
等池之玉一頓寫作指導說完,她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臉上。
艹,剛剛都說了什麼——
秦文竹轉頭去問檢查儀器的醫生,「大夫,她腦子是不是被摔壞了?」
醫生一本正經說:「有輕微的腦震蕩,手術過後麻藥勁沒有消,可能有認知失調的風險。」
秦文竹點點頭,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池之玉。
那眼神好像在說:雖然你是個智障,但是我能包容你。
池之玉:「……」
不知怎麼的,秦文竹現在開始同情池訣了。
看池之玉沒事後,秦文竹讓她好好躺下來休息,剛剛說了那麼多話,對於一個病人來說很費精力。
秦文竹看池之玉睡著后從病房裡出來,拉住主治醫生關切說:
「請問池之玉的鼻子有檢測出問題嗎?」
主治醫生看了一眼病歷和傷情鑒定報告,搖頭說:「沒有,病人有表現出其他五官有問題的癥狀嗎?」
秦文竹沉默了很久,把池之玉不停流鼻血的毛病仔仔細細和主治醫生說了一通。
最後主治醫生說:「或許可以去精神科看看。」
秦文竹:「……好,謝謝醫生。」
方諾諾聽到消息后立刻趕到醫院,作為工具人的她,平板上隨時都有有幾十項有待完成的任務。
秦文竹在住院部大廳的長椅上休息,方諾諾坐在她旁邊說:
「銀行的信用卡在找代言人,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