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平常心、平常心。
孟燃愣住。
接他?
陸鷗洵走到孟燃身邊,很自然地伸手,接過孟燃單肩背著的背包,同時解釋:「我問了錢瑞。」錢瑞就是坨坨。
「他說你在這兒兼職,今天周五,要到12點才回來。」
孟燃驚訝:「然後你就來接我?」
陸鷗洵笑笑:「接你一下沒什麼吧?以我們的關係。」
孟燃:「……」
站在陸鷗洵的角度,確實沒什麼。
兩人肩並肩,一起往學校走。
走的前半分鐘,孟燃無話,陸鷗洵沉默,巷子里靜得出奇。
半分鐘后,孟燃先開的口:「明天你想吃什麼?」
陸鷗洵:「都行。」
孟燃:「要不就學校吃吧。這邊校區的食堂你還沒都吃過吧?挺好吃的,尤其是六食堂。」
陸鷗洵爽快道:「可以。」
又靜了,靜中夾雜著幾分明顯的尷尬。
換今天籃球賽之前,孟燃不會覺得有什麼,只會想早點走回學校,儘早結束和陸鷗洵的單獨相處。
然而今天籃球賽之後,明白陸鷗洵犯不著面對自己的疏遠,自己也不該因為私心,這樣對待一個從前關係那麼好的朋友,尷尬就顯得過於多餘了。
孟燃努力找話題:「你籃球打得還是那麼好。」
陸鷗洵卻反常地話少:「嗯。」
孟燃:「在書南路校區的時候經常打球?」
陸鷗洵:「還好。」
孟燃看看陸鷗洵:「你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
陸鷗洵止住了腳步,孟燃跟著停下。
窄巷裡一盞昏暗的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斜拉在地上。
孟燃略轉身,看看陸鷗洵,見陸鷗洵帶著審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疑惑:「怎麼了?」
陸鷗洵回視他,神色認真,緩緩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孟燃:「啊?」
陸鷗洵:「你聽了之後,可能會覺得尷尬,也可能會覺得不太好答。」
頓了頓,「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們以前關係非常好的份上,認真地回答我。」
孟燃心底咯噔,隱約有了猜測。
陸鷗洵:「為什麼躲著我?」
孟燃:「……」
孟燃聽完確實很尷尬,尷尬得腳趾頭都摳住了鞋底。
這要他怎麼答?
難道說因為我以前喜歡你,但我知道喜歡你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我現在只想遠離你?
孟燃反應迅速,幾乎是陸鷗洵剛剛說完的下一秒,他便開口回道:「啊?躲著你?沒有啊。」
換陸鷗洵一頓,沒有?
孟燃穩住臉色:「真沒有。」
又一臉坦然地說:「我們大學這三年確實聯繫得不多。」
孟燃跟著道:「不過這很正常吧?畢竟你在書南路,我在老校區,平時也見不著面。」
「不像以前高中的時候住一個寢室,還能天天見。」
「見不著,又不在一個圈子,也沒什麼話題聊,就算打電話也說不了幾句吧?」
孟燃繼續扯:「你怎麼會覺得我躲著你?我躲你幹嘛?又沒發生什麼事。」
頓了頓,故作恍然:「我說下午在籃球場的時候你幹嘛要跟我道歉呢,原來是覺得你自己做錯了什麼,所以我躲著你?」
孟燃:「沒有,真沒有,你想多了。」
孟燃這一通話下來,陸鷗洵原本雲里霧裡,漸漸也被說通了——一方面因為孟燃確實說得有道理,他也確實想不到孟燃躲著他的合理理由,另一方面,直男就是這樣一種思維筆直的單線程生物。
陸鷗洵鬆了口氣:原來是他想多了么。
孟燃見陸鷗洵被自己說通了,也跟著在心底鬆了口氣,同時在心底錘了自己一下:
之前見不到的時候,冷著就冷著,如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兒能繼續這麼對待陸鷗洵?
陸鷗洵有什麼錯?
陸鷗洵又不是仇人!
想明白后,孟燃邊調整心態,邊盡量用上朋友之間的歡快語氣:「好了,說開了。」
陸鷗洵也恢復了神色,坦然道:「我差點以為要失去你這個朋友了。」
兩人繼續邊走邊聊,孟燃:「怎麼會。」
陸鷗洵:「嗯,不會就好。」
當晚回寢室,臨睡前,孟燃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告誡自己:
別那麼對陸鷗洵,陸鷗洵沒錯。
何況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躲能躲到哪兒去?
索性平常心,該幹嘛幹嘛。
對,平常心、平常心。
次日,周六,平常心的孟燃睡到正常時間起床。
一起來就發現斜對角的鋪位空著,陸鷗洵不在。
孟燃下床洗漱。
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陸鷗洵剛好開門進來。
兩人在寢室門口碰到,孟燃見陸鷗洵滿頭是汗,納悶地眨了眨眼。
陸鷗洵勻了口氣,解釋道:「跑了會兒步。」
噸噸:「嚯。」
坨坨:「牛逼。」
孟燃笑:「你這也太自律了。」
陸鷗洵:「習慣了。」
已經十點多了,坨坨翹腿打遊戲,噸噸站在他亂七八糟的書桌前翻找東西,孟燃站在陽台刷手機。
隔著衛生間那道薄薄的門板,浴室的水聲清晰地傳來。
沒多久,衛生間門打開,洗完澡的陸鷗洵走了出來。
孟燃刷著手機,剛好從陽台走回來,抬眼,猝不及防的,陸鷗洵那光裸結實的上半身一下映入眼帘。
孟燃心口一跳,趕忙錯開目光。
他走回桌前,默默在心底暗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中午,坨坨和噸噸各自有事,孟燃和陸鷗洵單獨去吃飯。
孟燃原本想帶陸鷗洵去飯菜最好吃的六食堂,想到六食堂再好吃還是沒有A大門口的那家骨湯店好吃,孟燃便帶陸鷗洵去了骨湯店。
骨湯店人滿,孟燃和陸鷗洵站在門口等著,邊等邊隨便聊著——
陸鷗洵:「兼職多久了?」
孟燃:「兩年多了。」
陸鷗洵:「怎麼會在清吧兼職?」
孟燃:「老闆給的多嘛。」
陸鷗洵:「辛苦嗎?」
孟燃:「還好,也就是給客人點點單、拿拿酒、遞下吃的,有時候跟熟悉的客人聊聊天什麼的。」
正聊著,手裡的手機響了。
孟燃低頭,滑開屏幕。
周臨楓:「行吧,算我錯了,中午我請你吃飯?」
孟燃按滅手機,就當自己沒有看到。
快吃完了,孟燃蓋在桌上的手機嗡嗡嗡地震了起來。
孟燃拿起來,周臨楓的電話。
他沒接,直接掛了。
剛掛,手機又震了,孟燃再次按掉。
陸鷗洵抬眸看了一眼。
第三次,不等孟燃掛,陸鷗洵道:「騷擾電話?」
「差不多。」
但孟燃這次接了。
接前起身,示意了下陸鷗洵,抬步走出了骨湯店。
電話剛通,周臨楓上來就道:「你脾氣不小啊?發消息不理,打電話直接掛掉?」
孟燃站在骨湯店外,走遠了幾步,格外平靜地說道:「周臨楓,你知道我一直在追你的吧?」
電話那頭默了。
孟燃:「不好意思,到此為止,我不追了。」
周臨楓:「……」
骨湯店裡,陸鷗洵收到前舍友的消息:「下午打球?」
陸鷗洵:「不了。」
前舍友:「晚上一起吃飯?」
陸鷗洵:「我有約。」
前舍友:「約妹子?」
陸鷗洵:「你有空洗洗腦子。」
孟燃走回店裡,重新坐下。
陸鷗洵放下手機:「下午什麼安排?」
孟燃:「圖書館,我下周有考試。」
陸鷗洵:「剛好,一起。」
兩人又一起折回學校。
坐下看書的時候,孟燃的餘光不自覺地瞥向身邊的陸鷗洵。
他想:就這樣吧,平常心。反正他現在對陸鷗洵早沒想法了,一丁點都沒有。
這麼一想,孟燃更想得開、心底更輕鬆了:是哦,都沒有想法了,有什麼不好面對、還需要躲著的?完全沒必要嘛。
嗯對,就這樣,平常心、平常心。
當晚,「金夜好夢」,Kevin靠著吧台,當面拿手機給孟燃發了一張微信名片。
Kevin邊發邊介紹道:「也是個大學生,比你小,今年大二。」
孟燃嘆了口氣:「我這兒剛掰,也不用這麼著急。」
Kevin語氣尖銳:「就是因為掰了才要再找新的呀,難道你還要給那個體育生守寡?」
孟燃雙手舉起,一臉「你饒了我」的神色。
守寡可還行?
Kevin:「那不就是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Kevin:「再說了,給你介紹,你們也是從先接觸開始的,又不是上來就談朋友。」
「聊著吧,聊得好了,先從普通朋友做起。」
孟燃想想,點了點頭:也是。
孟燃點開名片,加了Kevin介紹的這位。
對方很快通過了驗證,主動打了招呼:「嗨。」
孟燃:「嗨。」
【我叫唐檸。】
孟燃:「孟燃。」
唐檸:【握手.jpg】;
孟燃:【握手.jpg】;
另一邊,陸鷗洵既不知道孟燃手機里唐檸的存在,也還停留在周臨楓那一段。
見周臨楓近兩天發的朋友圈,孟燃再沒贊過,自己的朋友圈,孟燃倒是開始點贊了,陸鷗洵光坐那兒就覺得身心順暢。
等到A大友人再約球的時候,陸鷗洵強調喊誰都可以,喊誰他都打,除了A大體育系那個周臨楓。
友人:「啊?」
陸鷗洵毫不掩飾道:「你就當我小心眼兒吧。」
友人:「周臨楓得罪你了?」
陸鷗洵:「是啊。」
友人:「得罪你什麼了?」
陸鷗洵:「跟我搶人。」
友人:「搶誰?」
陸鷗洵:「朋友。」
友人:「女生朋友?」
陸鷗洵:「男生。」
友人:「……」
作者有話說:
現在,友人:你tm有病?
後來,友人:哦,你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