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本大俠的江湖不是白混的
司徒霖惡狠狠的給了孫與一巴掌,孫與被扇的往後仰,這時候司徒浩上前一步,掐住了孫與後仰的脖子。
多淙和幾個暗衛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孫與下一秒就會被掐斷脖子一命嗚呼。
就在眾人準備奮起反擊營救王妃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悶悶的聲響。
那聲音不大,但再場的每個人都十分熟悉,那是利刃穿透衣服刺進皮肉里的聲音。
多淙驚得呼吸多忘記了,站在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司徒浩的後背和被他掐著的孫與的腦袋。
多淙只能看見司徒浩和孫與之間有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上,卻看不清流血的究竟是誰。
場面有一瞬的寂靜,隨後是司徒霖一聲不可置信的呼喚,「哥!」
隨後便是司徒浩被一腳踢倒在地的場景,踢開司徒浩后孫與想也沒想的就往多淙那裡跑。
早些時候他借多一的匕首撬暗格,後來忘記把匕首還給多一了,他便隨手將匕首掖在了自己靴子的夾層里。
之前也沒想起來,他先才彎腰吐血的時候突然想起這事來了,就悄悄將匕首抽了出來,藏在衣袖中。
他本想殺離自己最近的司徒霖的,沒想到這時候司徒浩氣不過的走了過來。
孫與毫不客氣的將鋒利的匕首插進了司徒浩的胸口,噴濺出的血液瞬間濺滿了他握著匕首的手。
司徒浩才是這群人的主心骨,沒了司徒浩,只司徒霖一人是翻不出什麼花來的。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在場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受傷如此之重,面色白到毫無血色,奄奄一息的人竟然還有精力和力氣去殺人。
擒住多淙的人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得不知作何反應了,多淙猛地掙脫他們向孫與靠近,孫與直接栽倒在多淙身上。
多淙還被綁著,手不得便,只能用肩膀堪堪撐住已經沒了力氣的孫與。
孫與艱難的將手摸到多淙身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用手裡這把帶著敵人鮮血的匕首去划多淙身上的繩子。
孫與也不知道自己划沒劃開多淙身上的繩子,但他已經沒了力氣,整個人像一灘軟泥一樣往地上滑去。
失去意識前他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那聲令他安心又眷戀的『小與』成了他最後聽到的聲音。
現場一片混亂,司徒霖拿著刀衝過來要宰了孫與,被多淙一腳踢中手腕,刀險些從他手中滑落。
一道黑影掠過來,司徒浩被踢翻在地,那道黑影則接過多淙懷裡的人。
在看清懷中人的傷勢后,他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瞬間冷若寒譚。
祁連柯面容肅殺,冷冷的掃過再場的所有人,抱緊懷裡的人一躍不見了蹤影,唯有空氣中留下一句令人膽戰心驚的命令。
「一個不留。」
話音還沒來得及消散乾淨,院子里廝殺聲頓起,血腥味很快就瀰漫開來。
為首的司徒浩一死,留了一個只剩憤怒卻不成器的司徒霖,和一群不足為懼的小嘍嘍,多淙帶著人很快便將他們屠殺殆盡。
祁連柯抱著重傷昏迷的孫與直奔皇宮,今日是劉太醫慣常替女皇把脈調息的日子,祁連柯直接帶著孫與去皇宮裡找劉太醫。
祁連柯抱著孫與的手都在微微發顫,他看也不敢看孫與身上那觸目驚心的紅,只發了全力往皇宮裡趕,恨自己不能再快些。
第一次,祁連柯對死亡有了恐懼,他害怕孫與再不能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害怕他的血會就這麼流光,害怕自己再不能見到鮮活的他。
「什麼人,膽敢深夜擅闖皇……」負責夜晚巡防皇宮的侍衛老遠就看到一道急沖而來的身影,厲聲喝問,只是他話還沒說完便看清了來人的模樣,驚慌之下趕忙收了刀向來人行禮,「王爺千歲……」
侍衛的話又沒能說完,祁連柯就已經消失在他面前了,獨留一眾侍衛立在原地感嘆王爺功夫又見長了。
『砰』一聲,女皇寢殿里的門被人突兀的撞開,嚇了裡面伺候的太監宮女們一跳,也驚動了裡間的人。
「劉太醫,劉太醫何在?!」祁連柯抱著人也顧不得任何禮數了,直衝內室。
太監宮女一見來人是攝政王沒一個敢上前阻攔的。
「阿柯,何事這般驚慌?」女皇聽到祁連柯的聲音從裡間走了出來,看到祁連柯懷裡抱著的人也是一驚,趕緊招呼伺候的太監,「快,快去攔住劉太醫。」
「發生什麼了?他怎麼傷成這樣了?」女皇一邊引著祁連柯往內室里走一邊心驚的詢問。
祁連柯則是陰沉著臉一句話不答,大踏步跨進內室將人放在了女皇的龍塌上。
祁連柯輕輕將孫與安置好,緊緊握著他的手坐在床前一言不發,神色是一手將他帶大的女皇從未見過的凝重與悲傷。
女皇輕輕攬過祁連柯的肩膀,將他抱進懷裡,柔聲安撫,「阿柯不怕,不怕,他不會有事的。」
祁連柯撫上皇姐摟著他的手,聲音哽咽,「都怪我,我當初就不該自私的留下他……如果他不留在這裡,也不會被我卷進這種事情里……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自私害了他……」
女皇看著自責的弟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靜靜的陪著他等劉太醫來診治。
好在劉太醫並未走太遠,很快被去攔他的太監帶了回來。
祁連柯趕緊站起來給劉太醫讓位置,讓他給孫與診治。
劉太醫上前,先給孫與止血,藥粉倒在傷口上,疼得孫與悶哼出聲,祁連柯的心瞬間揪了起來,撲過去抓住孫與的手不讓他亂動。
劉太醫用剪刀將孫與的衣服剪開,命人拿來溫水和帕子,先把傷口周圍的血痂清洗乾淨,再次在傷口上倒上止血的藥粉,才堪堪止住了那不斷流出的鮮紅。
「王爺和陛下可要迴避一下?」
劉太醫拿著把極薄極小巧的醫用刀,有些為難的看著面色慘白的祁連柯和一臉擔憂的女皇。
「不用。」祁連柯輕輕吐出兩個字,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樣。
女皇朝著劉太醫點頭,示意他趕緊幫孫與把嵌進肉里的斷箭拔出來。
皮肉被劃開的疼痛硬生生把孫與疼醒了,他瞪大了眼睛,張著嘴竟發不出一點聲音。
肩膀上不斷傳來皮肉被劃開的感覺,痛得他面目猙獰到扭曲。
祁連柯拿著帕子一邊幫他擦額頭上的汗,一邊柔聲哄他,「小與乖,忍一忍,忍一下就過去了,乖。」
「疼……」孫與看到祁連柯眼淚刷一下就流了出來,又委屈又痛,再也沒有毅力忍耐肩膀上的疼痛,哭的凄慘無比。
「我知道……乖,馬上就不疼了,馬上就不疼了……」祁連柯看到孫與的眼淚竟也有些哽咽,聲音低啞的不成樣子。
他一邊安撫孫與一邊輕輕撫著他的臉,幫他擦去臉上的汗水。
「王爺,讓王妃咬住這個。」劉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將一塊乾淨的布巾遞給祁連柯。
祁連柯接過布巾慢慢放進孫與嘴裡,「乖,咬緊。」
孫與眼裡蓄滿了淚水,模糊的有些看不清祁連柯的模樣,卻還是聽話地咬住了被塞到嘴邊的布巾。
待孫與一咬住布巾,劉太醫立刻動手拔出了孫與肩頭的斷箭頭。
「唔!嗯!」
孫與疼的悶哼出聲,疼痛激得他一個挺身,復又重重地落回床上,昏了過去。
劉太醫再次給孫與止血,並清理了傷口處的雜質。
祁連柯面白如紙,顫抖的手都要握不住孫與的手。
明明他自己受過的傷里比這嚴重的也不少,但他從未感到過害怕,甚至從不會覺得那些疼痛是多麼的難以忍受。
現在換做受傷的人是孫與,他不知為何這般難以承受,他恨不能傷的人是他自己,痛的人也是他自己,他不願看到孫與受這些折磨遭這些罪。
「唉。」女皇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摟住了祁連柯。
祁連柯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都怪我非要留下他……」
「阿柯,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傷害他的人,不是你。」女皇看著床上毫無血色的人,心中也是一片苦痛。
祁連柯做的事情她都清楚,床上這人究竟是誰她也知道,甚至她知道孫與的身份后還有些高興。
她們家阿柯長大了,很多心事都不會告訴她了,但她從小看著祁連柯長大,即使祁連柯不說,她也能看出他的心思來。
他這個弟弟在朝堂上、戰場上雖然戰無不勝,但在感情上卻是個毛頭小子,還一根筋,認準了一個人便再也裝不下其他人,死腦筋的很。
「我之前還對他很壞……還傷了他……惹他不高興……」祁連柯看著劉太醫包紮孫與肩上的傷口,紅色的血液滲透雪白的紗布,刺眼又戳心。
「你以後對他好就行了。」女皇拍著祁連柯的背安慰他。
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她還是偏心的,即使弟弟有些事情做錯了,只要事情還可以挽回,她便不願讓弟弟因此陷入深深的自責里。
「皇上,王爺,王妃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怕是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需要好生靜養幾日。」
劉太醫終於處理好了孫與的傷口。
這些日子劉太醫和孫與相處下來對這位王妃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如今看王妃受了如此重的傷,劉太醫的心中自然也是難受的,他的眉頭緊緊皺著一直沒有舒展過。
祁連柯點頭謝過劉太醫,便不再多言語一句,只靜靜的看著床上昏睡的孫與,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心疼的無以復加。
祁連柯輕輕幫孫與捋好凌亂的黏在臉上的碎發,又拿乾淨的布巾幫他擦掉身上的汗,然後低頭在孫與的額上親了一口,力道不重卻停留了很久的——
你一定要快些醒過來,醒來后我再也不欺負你了。
「去拿件乾淨的裡衣和被褥過來。」祁連柯吩咐一旁候著的太監。
東西拿來后,祁連柯揮退了要幫忙孫與換衣服和被褥的下人,親自小心翼翼的幫他換上乾淨的衣服和被褥。
女皇靜靜的看著向來養尊處優的弟弟竟然還有親自幫別人換衣服的一天,不免感到驚訝,卻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自己的弟弟有多在乎床上這人,她這個親姐姐是再清楚不過的。
女皇和劉太醫看著備受煎熬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女皇看了眼裡間靜默坐著的弟弟,壓低聲音對劉太醫道:「有勞劉太醫了,今日劉太醫就宿在外間吧,以免王妃有什麼意外。」
「臣尊旨。」
劉太醫應下后便去為王妃煎藥了,女皇也去了別的寢宮休息,內室里只剩下了失了魂一般的祁連柯和昏睡不醒的孫與。
靜謐的室內安靜的過於詭異,沉重的氣氛更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沒人敢靠近一步勸王爺休息,只能靜靜的燃著油燈相伴,任由王爺坐在床邊枯等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