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憶
等他們再一次回到13樓的時候,人已經少了很多,鄭安逸沒有等太久,就輪到了他。
「安逸,加油,」顧柏舟給他打了打氣,陪他一同走到會議室門口。
會議室里就坐了兩個人,一個李少華,一個周厚,向陽雙劍客都在裡面。
「兩位老師好,我是189號鄭安逸,」他走到中間非常有禮貌的打著招呼。
看著眼前的男孩,李少華眼前瞬間一亮,長的好看的他看的太多了,但是像他這種陰柔美的自己還是第一次見。
在看見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心中的越凌活了,也就只能是他,有了想法之後就仔細翻閱著手中的資料,好在是本專業學生,到不用擔心演技的問題,一臉滿意的對著他說,「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具體情況等電話通知。」
鄭安逸安靜的退出了考場。
「老李,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周厚看著自家搭檔一臉認真的問著。
李少華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自己的確是看上他了。
「那我們就定他吧,你挑的人我還是放心的,」周厚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可是沒有看過他的演技,萬一演不好怎麼辦?」李少華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周厚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說道,「這個不用擔心,演技的事情交給我。」
「那我就定下他了,」看了一上午,難得來一個自己一眼看中的,說實話自己是真心的不想放棄。
周厚點了點頭,於是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安逸,你覺得有沒有把握?」回家的路上梅森還是問了出來。
此時,鄭安逸依舊沉浸在上午遇到席天澤和李子文的情緒中。
「安逸,我跟你說文哥給你挑了一個你喜歡的劇本…」
「安逸安逸,國際頂奢大牌邀請你去他家走秀…」
「安逸,你放心緋聞我已經給你處理好了…」
「安逸,安逸……」
……
一聲聲安逸,讓他心揪著疼,在三年昏暗的婚姻生活中,文哥可以說是給他所有溫暖的人,可自己把他弄丟了,弄丟了。
將臉埋在玻璃窗上,留下了苦澀的眼淚。
梅森見他許久沒有說話,也就沒有接著在問,心裡不由得感慨道:「安逸這人,哪裡都好,就是太安靜,看來自己一定要好好給他找工作,讓他開朗起來。」
鄭安逸目前住的地方是破舊的老城區,他跑龍套掙的錢也只夠平時的生活開銷,時不時還要靠梅森救濟。
「安逸,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回去之後都不要瞎想,好好睡一覺,明天哥在給你去找新的機會,」下車之前,梅森安慰著他。
「謝謝森哥,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會早點休息的。」鄭安逸下車背對著他說道,他不敢面像自家經紀人,怕他看出自己哭過。
梅森跟他揮揮手,開車離去。
鄭安逸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到自己的家裡,而是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很冷,想要晒晒太陽,可是三月溫暖的陽光,依舊無法照進他冰冷的內心。
周邊人來人往,來去匆匆,沒有人注意在陽光下有一個漂亮的少年坐了很久很久。
陽光很暖,可是鄭安逸的內心依舊冰涼,他需要尋找一點慰籍,回到家裡煮了一包泡麵之後,拿了一件外套,就出門去了。
現在的他一點知名度都沒有,完全不用擔心被認出來,打了一輛車直接去了郊外的墓園。
沒錯,就是鄭安逸的墓園。
三年前他出院了以後,就悄悄的跟隨過自己的哥哥來到了這裡,每當他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裡坐一坐,跟他聊聊天。
而此時,一輛法拉利停在墓園門口,筆直的雙腿踏出車門,從車后拿出一束鮮花和紙袋,走進了墓園。
還沒走到墓前,鄭初一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頎長身影,腳步頓了頓,然後又繼續往前,停在男人身旁。
鄭初一沒有說話,彎腰將自己帶來的小雛菊和桃酥放在了同樣的小雛菊和桃酥的旁邊,然後手指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微啞的聲音輕輕的說著,「小安逸,哥來看你了。」
他笑了笑,口吻里滿是寵溺,「哥還帶了你最喜歡的小雛菊和桃酥…」
如果在以往他會收到自家弟弟一個大大的擁抱和開心的笑容。
而如今,只有冰冷的墓碑和照片上開心的笑容。
自己有多久沒有見到安逸的笑容,三年?五年?還是更久,他自己都已經記不得了,自從弟弟跟席天澤結婚了以後,自己就生氣的好久沒有跟他往來,可誰曾想就再也沒有機會。
對旁邊站著的男人,鄭初一不是不怨恨,明知錯不在他身上,可他的安逸確實是因為他而傷了心,最後年紀輕輕地就離開了,永遠的停留在24歲。
到現在他都記得自己得到弟弟墜機消息時的情景,
那瞬間,他幾乎發狂,心裡是深深的懊悔,後悔自己沒有去找他,沒有帶他離開那個讓他傷透心的地方。
那可是他唯一的親人,最疼愛的弟弟,可他卻沒有好好的保護他。
他滿腔怒火的衝到男人面前,狠狠揍了他一頓,他咆哮怒吼,要男人把安逸還給他,可是對方一句話都不說,任由他的拳頭落在身上,默默的承受著。
打完之後,他離開了男人的公司,自立門戶,然後這三年來就再也沒有來往過,就連忌日兩個人都是錯開著時間來的,卻沒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鄭初一低頭點煙,猶豫了下,還是拿了一根煙給了身旁的男人。男人微愣,依舊沒說話,接過煙,拿出打火機點燃了煙,並遞給他。
兩人依舊無語,一根煙快要結束的時候,鄭初一才低聲說道,「三年了,你不需要在歉疚,趕緊和白宇軒結婚吧,他又等了你三年。安逸當時簽下離婚協議書,就是為了成全你們兩個,為自己曾經做錯的事情進行彌補。」
那場婚姻是安逸耍手段強求而來的,墜機是意外,誰都想不到,也不想的。
三年了,最初的憤怒已經淡了,即使心頭因為安逸的離開而心疼,那也是自己,席天澤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愛的人懲罰自己,耗費他人的心意。
他、白宇軒和席天澤曾是無話不談的好友,而白宇軒曾是席天澤的男朋友,只是最後安逸耍手段讓天澤跟他結了婚,而白軒宇卻仍待在席天澤的身邊。
在結婚的三年裡,安逸強求得來的婚姻可說是有名無實,比起來,一直在席天澤身邊的白宇軒反而還比較更像他的另一半。
他以為安逸去世了,他就會和白宇軒結婚,可誰曾想三年過去了他們倆依舊沒有好消息傳來。
他想,席天澤是因為愧疚吧?畢竟他曾是那麼疼愛安逸。
鄭安逸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小弟弟,是他破壞了這一切,失去了大家對他的寵愛。
終究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他……
說完這些,鄭初一轉身離開。
席天澤仍是留在原地,英俊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緊緊的盯著墓碑,彷彿要將它看穿,任指間的煙燙著了手。
安逸成全你們了——鄭初一的最後一句話,讓他的瞳眸微暗,終於有了絲動靜。
他記得那時他在國外跟別人談合作,身邊跟著白宇軒,然後就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哭著說鄭安逸墜機死了。
霎時,他的腦中是空白的,幾乎以為那是玩笑。
可當自己回到他們的家裡的時候,以往在他回家就開心迎接過來的人再也沒有,三年來頭一次踏進主卧室,房裡也是空空蕩蕩的,安安的衣服也都不見了。
在屋裡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與安安相關的東西,就是書房裡桌子上留下的簽好的離婚協議書。
這一刻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安安真的離開了,離開的乾乾淨淨的。
然後,接著就是安安的喪禮,墜機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他們就給他建了一個衣冠冢。
在安安喪禮的那天,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他聽著爸媽的哭聲,腦中不停地閃過與他相關的一切。
六歲的安安跟著哥哥第一次來到他們家,穿著背帶褲小衛衣,臉上的小奶膘,就像一個白麵糰子,軟萌軟萌的。
小朋友一見到他就衝過來拉著他的手甜甜的喊道,「哥哥,安安喜歡你。」從此以後他的身後就跟著了一個小尾巴。
身為家裡的獨生子,自己將這個鄰家小弟弟疼進骨子裡。他纏他、黏他,他寵他,對他的寵愛壓根不比他哥哥少。
自己以為他們可以一直這樣,可誰曾想安安背叛了他,設計了他,逼他和他結婚。
所做的一切讓他憤怒,從此就收回了對安安的寵愛,婚後他的無理取鬧更讓他煩躁,於是他再也沒有踏進過這個家門。
三年的婚姻,對安安有的只是冷漠和無視。
他以為安安會一直和自己糾纏下去,讓大家都不好過,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放手,離開自己。
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幾乎刺痛他的眼,而安安的逝世更讓他措手不及。
然後他就這樣離開了,一絲痕迹都沒有留,原來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他,他決絕起來,比誰都要狠心。
「安安…」終於,他低聲的喊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這一章寫的時候有絲淡淡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