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曲瓊念擅離職守的事情，好像就這麼翻篇了。

奉大娘子的命，曲瓊念提著飯盒前去看望碧筠。她以為碧筠被關在柴房，衣衫襤褸或者灰頭土臉的，誰料到碧筠居然端坐在柴房裡吃點心。

曲瓊念也想受這樣的懲罰！

聽見腳步聲，碧筠用身子擋了擋旁邊的食盒，見是曲瓊念又放鬆下來：「大娘子要放我出去了！」

曲瓊念給了個眼神給碧筠，讓她自己領會。

「你還吃這個飯嗎？」

「大娘子賞的，我自然是要的！」

瞧著碧筠好像誤會了什麼，曲瓊念不打算多做解釋，估計碧筠也不會吃這個。放下食盒，曲瓊念準備離開。

「你別以為迷惑了大娘子，就能這麼趾高氣昂！我與娘子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大娘子待我如家人一般。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

曲瓊念冤枉啊，她做什麼了？且觀這幾日她的遭遇，不是被打傷就是崴腳，要麼就是森林狂奔，或者在門口撿瓷片。她的命數是不是和大娘子犯沖啊，自從接觸了大娘子，曲瓊念哪兒哪兒都不好。

「你做了什麼，自己清楚，大娘子可什麼都知道！」曲瓊念懶得理會，隨意學著電視劇編了句瞎話。

碧筠聽聞此話神色慌張，隨後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反駁曲瓊念：「不可能的！我什麼都沒做，一定，一定是你在誣陷我！」

「大娘子說了，讓你好好反省。」

曲瓊念離開的乾脆，這碧筠內心掀起波濤大浪。紅芪眼見著曲瓊念走遠了，才溜進柴房，看見碧筠魂不守舍的樣子，略帶嫌棄：「剛剛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大娘子知道我的事！」很是激動，說了半句發現在柴房，又將聲音放低：「我做的這些事情可都是你教的，萬一事情敗露，你也逃不了！」

紅芪拿著帕子，掩住鼻子：「她空口無憑隨意一說，你就亂了陣腳。你放心，事情我都處理乾淨了，紀沄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裡知曉這麼多！」

「紅姐姐，你可得幫幫我！」碧筠看見紅芪信誓旦旦，放下心來。

「出去之後對大娘子貼心些，萬不可讓別人和她親近。」紅芪再三叮囑，她以為碧筠是個伶俐人，誰曾想都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主子和奴婢本身就是天壤之別，還妄想以奴婢之身，威脅主子。得虧紀沄墨也不甚聰明，這才讓碧筠拿捏這麼久。

見碧筠還是一副懨懨的樣子，紅芪耐心開導：「事成之後，娘子定會幫你脫銷了那賣身契，給你尋個好人家。」

碧筠點頭，她現在沒有回頭路了，只要好好幫小娘，她一定能脫離賤籍。當一個錦衣玉食的奴婢有什麼好，她要過的是自由自在的快樂日子。

從柴房回來，曲瓊念慢悠悠得晃蕩回院子。雖然這只是香山寺後院的不起眼的一處，但是亭台樓閣一樣不少，處處精細，布置巧妙。

今日太陽暖洋洋的，曬的人不想動彈。

才剛剛坐下一會兒，就聽紀沄墨要出門。主子動，奴婢就得動。

曲瓊念拿起早上紀沄墨穿的衣服，準備給她換上。

「你這是做什麼？」紀沄墨驚訝極了，就算她之前再怎麼落魄，也萬萬沒有穿換下來衣服的道理。

曲瓊念察覺到了不對勁，眨巴眨巴眼睛，放下早上才穿了不到兩個時辰的衣服：「娘子，你想穿什麼？」

「找件淺色的就好。」

非常乖巧得從箱子里找出粉色交領，淺藍色百迭以及白色合圍。幸好，之前問過別的姐妹這個衣服該怎麼穿，不然曲瓊念還真應付不了這麼大一堆布料。

比起穿衣服，更為艱難的是梳頭髮，這下曲瓊念學聰明了：「娘子，綠蕊會梳時興髮髻，且讓她來可好。」

紀沄墨也不為難她，點點頭。

說起來，曲瓊念還得感謝碧筠，要不是碧筠平時將這些雜活交給別人，自己只幹些輕鬆活計，她還找不到好幫手呢！

瞧著綠蕊三下五除二將紀沄墨烏黑的頭髮盤起，曲瓊念趕緊遞上準備好的紅色琉璃簪。

紀沄墨端詳片刻：「這個顏色太濃了。」

綠蕊換了好幾個髮飾，紀沄墨都不滿意。

曲瓊念直接把首飾盒子打開，整整齊齊的擺在紀沄墨面前，讓她自己挑。

永遠不要用你的審美應付甲方的要求，會被氣死的，來自前運營人曲瓊念的忠告。

紀沄墨最終選了個合歡紅透明琉璃櫻花發簪。

好吧。

扶著大娘子上轎，曲瓊念在旁邊跟著，這還是第一次陪著紀沄墨出這個小院子。

外面的氛圍不似小院，十分緊繃，來往行人都低著頭加速走動，沒有過多的交談，一切都井然有序，紀律嚴明。

行到一處硃色大門前，轎子停下了。

曲瓊念掀開帘子，前去扶著紀沄墨。

「待會兒在祖母面前，說話回答要謹慎些。」紀沄墨對曲瓊念不是很放心，祖母身邊的曹媽媽與碧筠母親交情甚密。自己之前也是看在曹媽媽的面子上，才對碧筠百般容忍。碧筠第一次受到如此懲罰，也不知才曹琴如何找回場子。

這曹琴是祖母的貼身奴婢，是祖母從宮中帶回的，身份地位自是不能與普通奴婢相比。家中不少小輩還要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叫她一聲曹媽媽。

轉過不知道多少迴廊，終於是到了夫人跟前。

曲瓊念接著行禮的時候，偷偷抬起頭看了夫人一眼，夫人慈眉善目，滿身華貴，看上起極好說話。

這不紀沄墨禮都未行完禮，祖母就拉著她坐下。那邊曹琴眼疾手快的給紀沄墨的凳子上塞了個墊子，十分自然地說道：「大娘子今個兒晚了些，不如就留下用過膳再走吧。」

「那就叨擾祖母了。」紀沄墨應下來，微微抬了抬左手，曲瓊念趕忙捧上裝飾精美的盒子。

「祖母前些日子說著集會熱鬧，我尋了些小玩意兒，讓您也感受感受熱鬧。」

哎呀這不是，前些日子曲瓊念在集市上隨便的買的竹子編的小玩意兒，這也能送人？

檀木箱子著實有些沉重，曲瓊念有點累了，腦子裡開始哼歌，從青花瓷唱到鳳凰傳奇，再從斷橋殘雪哼到孤勇者。這祖孫倆還在對著個蛐蛐說個沒完。

「你倒是有心了。」曹越拿起竹編蛐蛐，想起紀沄墨小時候，人還沒桌子高，就開始寫拿起筆讀書練字：「是你父親對不起你。」

誒嘿，有八卦可以聽誒！

曲瓊念豎起耳朵，聚精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