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條件

詫異之際一名鬍子花白，佝僂著身子的老者緩步從後堂走出，手裡還拿著一隻蠟燭，微弱的火光照映出他那滄桑不堪的臉龐。

「老爺爺，你為什麼要在這裡供奉著三尊禁神，若是被人發現了定會引來禍端的。」

李修緣愣了一下，望著老者的臉龐開口道，示意他不要在繼續供奉。

誰料老者並不領情，臉上反而多了一絲怒氣，伸手就要將李修緣推出去。

「噗」

李修緣忽然往後退去，倚靠在牆邊，接著面色一紅，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將身前的老者嚇了一跳，急忙連聲解釋道。

「我可沒碰你，你別訛人。」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李修緣勉強穩住身子，擦拭掉嘴角的血跡開口道，臉色更加慘白了幾分。

「老爺爺，可以向你討碗粥喝嗎？我想在死之前，最後再喝一口吃的，不要多少，一口就行。」

李修緣望著老者的臉龐，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道。

老者並沒有拒絕，起身回到屋內，用木碗裝來一大碗粥。

李修緣接過，便大口朵頤起來，口沿著木碗的邊緣吸溜著碗中的食物，沒過幾秒碗就被舔了個乾淨。

「謝謝，這粥味道真獨特，冰涼甜膩入口即化，不知是用什麼熬製成的？」

李修緣將碗還了回去，感謝道。

腰杆子在不經意間，直了許多，臉色也不再那麼慘白。

「你全都吃完了？」

老人接過碗，有些疑惑的問道。

「完了。」

李修緣不知道他是何意，以為是自己吃的太多了，在一旁尷尬的撓頭。

「我再給你一碗。」

老者轉身回到屋內，再次端來一碗粥，遞了過來。

接過木碗，李修緣又是幾口，將粥吸溜了個乾淨。

老者瞪大了雙眼，將木碗奪回，再次給李玄生盛來一碗。

不出意料再次被一掃而空。

「老爺爺，我是真的飽吃不下了。」

見老者又要去給自己盛粥，李修緣連忙出聲阻止。

此刻他的腰桿完全挺直，聲音也更洪亮了些，臉上還多出了一抹紅暈。

老者沒有說話一個箭步衝來，瞬間出現在李修緣身前，接著一把抓起他的手。

「這粥蘊含著濃郁的靈氣，普通人喝完一碗都極其困難，你倒好竟然連吃三碗，讓老朽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說完，一手點在了李修緣的額頭，一道湛藍色的亮光散發出來，瞬間讓李修緣無法動彈分毫，只能任由流光侵入身體。

老者的神情，由一開始的疑惑變得驚喜，接著又陷入死寂，臉上陰晴不定。

許久之後，才慢慢鬆開李修緣，搖頭嘆息道。

「是個好苗子，可惜命格不全註定早夭，要不然定能有一番大作，為著實可惜，可惜呀。」

「前輩，難道您也沒有辦法，為我延續生命嗎？」

李修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抬頭望著老者輕聲道。

到了此刻，他自然知曉，眼前的老者乃是一名隱世高人。

喝了三碗粥后，能明顯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旺盛了不少，說不定他能救自己一命。

「就算有，我又為何要幫你？給你施捨靈粥，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老者發出一陣輕笑，開口道。

「前輩，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只要你願意收留我，日後我會加倍報答於你。」

李修緣不斷乞求著，雙手抱著老者的大腿不肯鬆開。

「你去黑龍潭，把龍鬚根給我帶回來，或許我可以考慮收下你。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請速回吧。」

老者被纏的不耐煩了，將李修緣推開冷哼道，隨後轉身走入屋內。

「好，我這就去給您找來。」

聽聞此話，李修緣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雙手撐地緩慢的站起身來，跪了大半天，已經讓他雙腿幾乎失去了知覺。

「你先別高興的太早，黑龍潭可不是什麼善地，那裡有一條巨蟒守護危險重重，想清楚了再去別怪我沒提醒你。」

屋內，再次傳來老者的聲音。

「只要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就足夠了。」

李修緣握緊了拳頭，拿起放置在牆邊的長刀，朝著黑龍潭所在的方向跑去。

老者在屋內，靜靜的望著李修緣逐漸離去的背影，臉龐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跋涉，李修緣穿過一片竹林，站到了一處懸崖邊上。

一道瀑布飛流直下，落在下方的深潭之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潭水漆黑深不見底，光是站在邊上看著，都讓人汗毛倒立。

一條水桶粗細的巨蟒，前半邊身子搭在岸邊曬著太陽，暗紫色的蛇信不時噴吐出，帶起一陣黑色毒霧。

李修緣不禁往後退了幾步，這麼大的蟒蛇他還是第一次見，心中未免有些發顫。

冷靜下來后，繼續觀察著，發現在巨蟒身下的石頭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有著數十珠發著光的藥草，應該就是龍鬚根了。

找到了目標，李修緣在懸崖上開始盤算著如何對付巨蟒，正面對抗根本毫無勝算，只能智取。

緩緩隱去身形，從後邊搬來一塊巨石投入潭中，巨大的聲響立馬引起了巨蟒的注意。

巨蟒游回潭中四處找尋著起「入侵者」，巨大的身軀在水中，掀起陣陣水花。

懸崖上的李修緣，死死的盯著巨蟒，將長刀緊握在手中，他在等一個時機。

只要巨蟒在水中停留下來，他就從崖山躍下，藉助自己下墜的衝擊力，一刀結果巨蟒。

可等了許久，巨蟒都未曾出現停留，而是在潭中肆意遊動，根本沒有什麼規律可循。

「看來這方法行不通。」

李修緣只能另尋他法，沿著山路往下走的時候，竟然在林間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頭曾經追趕過自己的野狼。

一個想法在心頭浮現，接著，他舉刀緩緩朝野狼而去。

另一邊的野狼也是發現了李修緣，當即警惕起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二人幾乎同時，朝對方發起進攻。

白刀進紅刀出，野狼被長刀刺破身體，鮮血噴洒出來。空氣中瀰漫起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讓李修緣胃酸翻湧，差點吐了出來。

一擊不成，受傷的野狼緩緩退後，將身子躬起，齜牙咧嘴的盯著李修緣，醞釀著下一次攻擊。

後腿蹬地發力，接著一個猛衝，這畜生竟然從地面騰躍而起，似一隻厲鬼，朝著李修緣的脖頸狠狠咬去。

「喝。」

李修緣雙手持刀，猛的往空中一送，鋒利的刀刃刺穿野狼的肚皮，殷紅髮臭的鮮血淋了李修緣一身。

野狼的獠牙死命咬合，最終停留在距離李修緣脖子一公分處。

接著身子一軟，重重摔落回地，在抽搐幾下后徹底沒了氣息。

李修緣依靠在樹上喘著粗氣，望著野狼皮開肉綻的屍體，露出一抹輕笑，這場對決還是他贏了。

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拖著野狼的屍體往山下走去，在距離水潭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轉身來到林間，砍下來許多竹子，將它們一一加工成一節節前端鋒利無比的小段。

然後圍繞著野狼的屍體，將它們倒鋪到地下，只露出上端尖銳的部分。

做好一切后，李修緣提著長刀一步步朝巨蟒走去。

四目相對，巨蟒粗壯的身子開始扭動，將頭顱高高撐起，雙眸冰冷的盯著李修緣，暗紫色的信子在嘴中吞吐，「嘶嘶」作響，似是在警告。

李修緣長呼出一口氣，雙手持刀，往巨蟒背後快速移動而去。

一刀斬下，在其尾部砍出一道一尺多長的血痕。

吃了痛的巨蟒，連忙將身子緊縮，將受傷的尾巴掩蓋在身下，隨後猛的攻來。

血口噴出毒霧，李修緣一邊衣服遮擋臉面，一邊靠著靈活的走位揮舞著長刀反擊。

長刀斬落，都會在巨蟒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連中幾刀的巨蟒，仰天嘶鳴，接著渾身開始抖動起來，「沙沙」作響。

「不好，這畜生身上有些地方竟然長出了鱗片。」

李修緣大驚，在巨蟒要害部位，竟然密密麻麻覆蓋起一層鱗片。

刀片砍在巨蟒身上「鏗鏘」作響，一時間根本破不開它的防禦。

見勢不妙，李修緣沒有過多糾纏，轉身朝遠處跑去。

因為要守護龍鬚根，巨蟒並沒有追出太遠，而是在野狼屍體前停了下來。

見李修緣的背影逐漸遠走，受傷需要補充體力的巨蟒朝著野狼屍體爬去。

吞食完野狼后，巨蟒的腹部明顯大了起來，隨後慢慢悠悠往回爬去。

倒埋在地下的尖刺，此刻毫不留情將巨蟒腹部劃破，流出一縷縷猩紅的鮮血。

吃飽的巨蟒根本沒有察覺到，繼續往前爬行，血越流越多它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等到潭邊時它早已經是精神萎靡奄奄一息。

李修緣見時間差不多了，再次返回。

發現入侵者的巨蟒，想要起身反擊，卻根本使不上勁，只是在地上來回的扭動，雙眼怨毒的望著他。

身上鱗片振動發出刺耳的聲音，試圖將李修緣嚇退。

李修緣明白，此刻的巨蟒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心中根本沒有懼意。

手持長刀重重斬在巨蟒的頭部，登時身首分離鮮血噴涌而出，腥臭無比。

這次李修緣沒能在忍住，「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在潭邊簡單的清洗一番后，這才小心翼翼來到巨石下方，將數十珠龍鬚根一一摘取了下來。

道觀內。

老者看著，已經逐漸黯淡下來的天空，搖了搖頭嘆息。

「看樣子他已經死了，回不來了。」

忽然，身前的陽光被遮擋，遠處一個蹣跚的身影逐漸靠近，不斷放大。

「現在我有資格當你的弟子了嗎？」

李修緣將巨蟒的頭顱扔到地上，隨後把手中的龍鬚根遞向老者，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