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祭、死祭（下）
一個怪物繼續抓著李子昂，其餘四個怪物站在了祭壇的四角，四手舉過頭頂，身上紋身散發著紅艷艷的光芒。
張開嘴巴，四個怪物竟然開始發出了一連串奇怪的聲音，和李子昂印象中上古巫族的語言並不相同，可是那種帶出來的感覺，讓李子昂很確定這四個怪物正在舉行某種祭祀儀式。
四隻腳在地上不斷舞動，四隻手臂揮舞著，劃出一道道帶著某種韻律的弧線，配合上這一連串古怪的聲音，整個綠色的空間都開始出現了微微的震動，並且光線越來越亮，綠色逐漸變回了白色，將空間中的一切照映的無比通透，纖毫畢現。
左手掌心慢慢開始疼痛，好像是一根根鋼針在不斷扎中掌心，短暫而連續並且開始發熱，李子昂扭著頭張開手掌看了看，淡金色的無啟之眼圖案又一次出現在了那裡。和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眼睛正中間瞳孔的位置上，那兩條首尾相接的蛇竟然變成了血紅色，還在那裡旋轉了起來，這種變化說不出的古怪。
四個怪物的身軀慢慢乾癟，慢慢碎裂，嘎啦嘎啦的聲音不斷從怪物的身上傳出來，一道道裂痕開始從紋身的位置向周圍蔓延，很快就有一些皮膚肌肉組織開始從主體剝落下來。這些組織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就這麼漂浮在半空中，圍著怪物轉上兩圈兒之後就慢慢的向著祭壇頂部的那個男人的屍身處飄了過去。
「死祭？！」李子昂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據說是上古巫族曾經用來殺死應龍的最最特殊的祭祀儀式。
四千年前，第三次大洪水降臨世間，最後的上古巫族將力量匯聚之後發現不足以將洪水徹底消滅，所以才將主意打到了應龍身上。作為龍族之中唯一能夠憑藉自身力量鎮壓氣脈脈絡的存在，早已有了靈智的應龍是足以站在神獸的頂點存在，就算是上古巫族全盛時期都不會輕易招惹。一番戰鬥之後上古巫族明白應龍並不是他們現在能夠應付的存在，所以伏羲氏和女媧氏的大巫們經過不斷的研究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殺死應龍奪取它力量的方法，那就是生祭搭配死祭的方法，將應龍的身軀殺死，將應龍的殘魂力量配合上古巫族的血祭之法來共同鎮壓大洪水。
三十多位大巫用生祭的方法，將自己的生命通過祭祀儀式進行抽取，然後融合到應龍身上，導致應龍身軀因為力量的失衡而腐朽衰敗，殘魂則是被上古巫族用三十多位大巫的屍體以死祭的方法進行封印鎮壓，最後在全部上古巫族死亡為結果的血祭之法之後，果然成功將大洪水鎮壓下去。
這種神奇的手段在巫族之中只有兩三處很粗略的記錄，其中詳細的內容完全沒有記載，所以才會變成傳說之中的手段。現在這種手段的後半截就這麼展現在了李子昂面前，讓他立刻就全神貫注的看著這場千年難得一見的祭祀儀式。至於逃跑，這會兒李子昂已經完全沒有了這樣的想法。不是不想逃，而是李子昂覺得之前的一路走來，好像有一隻大手早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就這麼一點點的將自己推到了這裡。
之前從未相信上古巫族能夠算盡天下，今天李子昂對於巫族這句老話兒有了深切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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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既然註定自己要來到這裡，那就靜觀其變吧！
四個怪物徹底破碎，變成了一片片稀碎的碎片，一點點被祭壇頂部的男性屍身吸收掉。
隨著屍身吸收的身體組織碎片越來越多，李子昂發現這具已經死亡四千多年的屍體竟然傳出了一股微弱的生機。和氣脈力量混在一起的生機並不容易察覺，要不是李子昂長期闖蕩秘境小世界，有著自己一套配合毒藥研究出來的感知氣脈力量的本事，還真感覺不到屍體這樣的內部變化。
彎曲著的身軀一點點變直，等到半空中全部的碎片被吸收掉，這具屍身就在李子昂的眼中慢慢伸展著身體，還將胸前的祭祀短杖拔了出來，握在手中。僵硬的移動轉身，男人終於站在祭壇頂端低著頭，和李子昂對視起來。
這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呢？李子昂就感覺這一次對視，對方的眼睛簡直就好像是一個大漩渦，不斷撕扯著自己的靈魂，好像是恨不得將自己的靈魂自己的一切給吞噬掉一樣。冰冷、嗜血，這是這雙眼睛給李子昂帶來的第一感覺。
男人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處一個金燦燦的無啟之眼圖案正在那裡，光芒四射好像有無限的活力，和李子昂左手掌心那個淡金色的無啟之眼圖案比起來，人家的圖案好像是在壯年而李子昂的圖案好像已經來到暮年，已經無法比較了。
邁著僵硬無比的步子，男人一步步從唯一的一條階梯從祭壇上走了下來，站在了李子昂面前。身高的差距在怪物的幫助下被抹平，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一小會兒之後，男人將自己的左手手掌側身按在了李子昂的左手手掌上面。
兩個無啟之眼的圖案直接碰撞，李子昂就感覺有一股灼熱無比的氣流從對方的冰冷手掌上傳到了自己這裡，沿著骨骼沿著肌肉沿著血管，這股灼熱的氣流開始蔓延，很快就讓李子昂品嘗到了烈火焚身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每一寸肌膚好像都在著火，每一根血管中流動的血液這會兒也好像都變成了岩漿一樣，流到哪裡就將這股灼熱帶到哪裡。骨頭在燃燒，肌肉在燃燒，大腦好像都被點燃，李子昂已經無法進行思考。
發出一種好似野獸一般的嘶吼，李子昂不斷掙扎著，也不管自己的手腕腳腕在怪物的手中已經磨破了皮正在流血。熱流不斷在身體內沖刷著，皮膚變得紅通通的，李子昂也沒有看到，自己身體表面也開始出現紅色的刺青圖案，正是之前黑水那裡吸收的東西重新出現，並且比起之前的時候現在的刺青圖案變得更加繁複，更加完整。
一個血紅的眼睛出現在胸膛心臟的位置上，一個個和禹王碑碎片上相仿的符號開始從眼睛圖案周圍出現，最後佔據了李子昂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李子昂現在就好象是一隻烤熟的肥鴨子，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這麼癱在那裡，身體被怪物死死的抓著舉在半空，除了喘粗氣之外什麼都做不到了。
男人將手掌死死按在李子昂的左手掌上，等到李子昂身上的血管開始爆出來，好像是一條條虯龍一樣盤踞在身體上面，才將手掌收了回來，站在那裡也不在動作，靜靜地看著李子昂。
怪物四隻手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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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昂的手腳，而李子昂手腳上在掙扎的時候掙破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正在沿著這四隻枯瘦的手臂向下緩緩流淌。一股股青煙從血液和怪物手臂接觸的位置上冒了出來，怪物卻依舊一動不動，就這麼站在那裡。
李子昂終於緩了口氣，慢慢蘇醒了過來。灼熱的感覺還未全部退去，身體各處還都是疼痛的，只是李子昂強迫著自己忍住了這種疼痛才沒有在蘇醒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那個男人竟然就這麼站在面前看著自己，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要不是那股隱藏在氣脈力量之中的生機還在，李子昂恐怕立刻就要掙扎一下，試著和怪物掰掰手腕想盡一切辦法逃命了。
男人看到李子昂已經蘇醒，伸出雙手按在李子昂的腦袋兩側，輕輕一掰就讓自己能夠和李子昂對視了。
李子昂身上的刺青花紋上，一道道紅色的流光好像是水流一樣，不斷從上到下流動著，好像是在沖刷著李子昂的身體一樣，男人雙手的位置下面正好有兩條紅色的線條，接觸的一瞬間一股青煙就開始出現，好像李子昂身上這種刺青就好像帶著什麼腐蝕性一樣，能夠將一切接觸的事物一點點的侵蝕掉。
男人的身體在對視中開始一點點崩潰，怪物的身體也一樣，不過崩潰的速度很慢，比男人那裡的情況好上很多。
右手收回，在胸膛的傷口處狠狠一掏，一顆帶著血液的心臟就被這麼帶了出來，讓男人托在手掌里，放在了李子昂面前。懷中禹王碑碎片毫無徵兆的主動飄了出來，好像一隻小鳥兒圍著男人轉了幾圈直接就落在了心臟上。
一道道符紋亮起光芒，禹王碑碎片就這麼一點點的將這顆比自己大上不少的心臟吞掉了。李子昂好像聽到了禹王碑碎片將心臟吞噬之後發出的那一聲飽嗝，就見禹王碑碎片在飽餐一頓之後準確的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掌，一瞬間就將掌心出的灼熱感覺壓制了下去。一道道清涼的氣流從禹王碑碎片上出現，流轉到李子昂全身，讓原本的疼痛消失，力量重新回到了李子昂的身體。
「咦……呦……嘎……嘿……」一連串聲音從男人的嘴裡冒出來，李子昂就看到這人的身體開始加速崩潰的同時，一部分微微發亮的東西不斷從他身體里冒了出來，迅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根本就看不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麼，一閃而過的那種速度李子昂的眼睛是真的跟不上了。男人將沾著血跡的祭祀短杖放在了李子昂的右手上，嘴裡終於說出了一句上古巫族的語言，讓李子昂不知道為什麼立刻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生祭以了，死祭未完，禹王碑、歸墟境，一切歸於虛無，一切歸於新生……」一段話沒有說完，男人的身體就徹底變成了一地的灰色粉末灑落一地。怪物將李子昂放在地上，直接走上了祭壇頂端站住，也沒有了動靜。
李子昂看著怪物的身軀一點點的乾癟下去，最後變成一種皮包骨的狀態，終於明白死祭未完是什麼意思了。之前的機關是用來完成死祭的，自己將機關破壞了，就等於將死祭破壞了，好在有五個怪物被自己的鮮血喚醒，否則死祭徹底失敗，那麼這地方還能不能找到通道出去，李子昂就真的不能保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