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談
星暈城北郊區。
作為星暈城內知名的別墅區,這裡地理位置偏僻,離城市中心較遠,自然也帶來生活上諸多不便之處。儘管如此,安靜生活環境依舊讓不少家世顯赫的人青睞,選擇這裡作為他們閑暇時間休憩的好去處。
別墅區某處小型府邸內,二樓。
葉楚兒正與一名青年面朝落地窗外立著。青年面相凌厲,眼角微上挑,眉宇間蘊含威嚴之色,讓人生出難以親近的感覺。
窗外景色空曠,此時視線並不算太好,陰沉天空中暴雨朦朧,落進不遠處樹林內,極力壓迫樹枝低下了頭,盡顯自然環境中弱方苟延殘喘之景。
「閆學長,你怎麼看?」
此時的葉楚兒身穿淡黃色開衫與白色長裙,相比早晨的漢服著裝褪去古韻,更添幾分少女青澀。過肩長發不再盤起,而是任其隨意披散垂落,不過那枚能夠變換成綰語的精緻發簪卻沒有再佩戴。
被稱作閆學長的青年抱負雙手,不過右手不停地摩挲著左手長袖肘部。仔細回想著葉楚兒的陳述,短暫思索后才開口回應。
「從你剛才描述來看,不太像戮。」可就在葉楚兒還未放下心來,他卻又補充道:「但她更不像是人。」
這樣的回答卻是讓葉楚兒有些恍然。非戮非人,這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從對話來看,她是個有理智的存在,更多感覺……是在試探你。」閆重羽頓了頓,繼續道:「如同虛空般的天賦或能力,我所經歷從未聽聞過,至少在明面上的人類大家中沒有。」
「我的箭矢命中她身體后就失去了聯繫。常規來說命中戮之力會依據強度相互消融,與命之力對拼也是弱勢一方破碎,但無論哪種都會留下真實感覺。」
「能夠無視命之力的攻擊,這可不算是個好消息,畢竟這是我們制約威脅的最大手段。如果……」閆重羽並未將心中猜想說出。
「她對人命的漠視,或許是來自非人類域。月靈域精靈不喜征伐,更多與異族相安無事。這樣看來,例如極北的幽冥域。」聽到閆學長這個回答,葉楚兒卻又疑惑了。
「可是就我所知,按照聯盟簽訂的協議,異族去往人類所處地域只能去破軍域,又或是三族共存的爭鋒域,怎麼會出現在我們紅塵域。一旦在這裡被上面的人發現,即便是盟友也會無條件抹殺。難道是來參加這次宿賽的?」
「外族參加人類四域的宿賽,也必須遵守協議。對於異族禁區的三域來說,整個宿賽期間他們只能處於院內,一旦宿賽結束需要立刻離開大域。無論是期間離院或是賽后滯留域內,依舊會被抹殺。」
閆重羽左手長袖略微拱起,似乎有什麼生物在裡面扭動。他的右手不斷撫摸,像是在安慰它。
「這次其他院人員我都了解過,沒有來這裡參加宿賽的魔族。不過無論如何,只要抓到她就知道了。放任這樣一個未知因素躲在星暈城也並不安全。」短暫之間,閆重羽已經有了決斷。「正好宿賽結束,現在大家都能騰出時間,明天我和明淵跟你走一趟吧。」
「沈學長嗎……也行吧。那等明天下午出發前我去玦院找你。」葉楚兒臉上露出幾分嫌棄神色。
「不過你……要是最後她沒有把綰語還給你,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嗎?」閆重羽聲音低沉。
回想起自己在隧道內引發爆炸的事,葉楚兒仍舊心有餘悸,將手背在身後怯生生道:「知道……會被那酗酒大叔一頓臭罵。
」
閆重羽無奈道:「只要讓他知道你天天在背後說他酗酒,他照樣罵你。你可真是我見過為數不多不怕他的人。」
葉楚兒「嘿嘿」輕笑兩聲,腳尖點點地面,暗示快跳過這尷尬話題。
「不過你做的不錯。面對那樣威脅,普通人沒有任何辦法,這也是我們手中命之力存在的意義。我想那時候她對你說的脆弱,並不是指你的實力,而是你的心。」
「心嗎……」葉楚兒若有所思。
不知何時閆重羽看向了屋內,桌上厚厚文件最上面一封信箋斜置,信開口處蓋有黑色線條勾勒成繁雜符文的印章,顯然還未啟封。
葉楚兒走到房門處,正要離開時卻停下腳步,似乎猶豫著什麼。她重新轉身,也看向了那封信箋。信上符文樣式再熟悉不過,只要是在各大院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它的歸屬者——雙星。
閆重羽知曉葉楚兒內心所想,開口道:「作為聖心域的後起之秀,她們的確很出色。上一屆宿賽結束就已經有資格參加象賽了,不出意外在今年年底,月靈域舉辦的象賽就有她們一席。」
「她們……已經回去了嗎?」
「後天她們會隨聖心域隊伍返回,今天應該還在玦院。」
「嗯吶!謝謝學長,那我先走啦!」聽到消息葉楚兒臉上浮現出開心笑容,隨即滿足離開。
房間並未開燈,在窗外陰天與暴雨映照下顯得略微昏暗的。
閆重羽依舊站在落地窗前,透過窗望著下方葉楚兒撐傘離開,少女在滂沱大雨中一步一跳,邁開步伐踩著水,全然不顧鞋襪濕透。直至少女穿過暴雨乘上不遠處停靠已久的車,緩緩消失在視線中。
這丫頭從認識開始都是這樣,展露喜悅比任何事物都來得容易,內心所想永遠清楚寫在臉上。
沉吟片刻,閆重羽在書桌前椅子坐下,右手泛起七彩光芒隨意拿起那封信箋。葉楚兒展露的命之力僅僅是偏向金色,但他的命之力青芒極盛,甚至從遠處觀望青色在整個手掌幾乎蓋過七彩。
右手接觸黑白符文那一刻,勾勒符文的線條開始扭曲,隨後逐漸解離,如同纏作一團的亂線被無形之力舒展開來,最終分離為左右兩根散發淡淡黑色光輝的線條,閆重羽這才拆開信箋。
原本面無表情的他看著信上記載的內容,漸漸皺起眉頭。直到結束,卻是忍不住憤怒地連信一起拍在書桌上。
「呵呵,這就是盟友嗎?玦院式微,還想抽調這裡人手去填你們那捅出來的窟窿!」
「好一個聖心域,接下來就是分裂盟友擴張自己勢力吧。狡兔死走狗烹,更何況這能吃人的兔子都還沒抓到,就已經打算對我們下手。」
可當憤怒平息下來,閆重羽卻是泛起一陣深深無力感。信上記載事情以他的能力顯然無法改變什麼,玦院內高層必然已經知曉。
四年前紅塵域第一大院——琰院,與其所坐落的雨霽城在大火中化為灰燼,人族同盟間試探從不聲不響到現在明目張胆的地步。這場大火燃盡了琰院,時至今日,也使紅塵域在聯盟的話語權微乎其微。
琰院不復存在,玦院應運而生,縱使過去的傷痛被埋入每個倖存者心中,卻無法被徹底抹去。雨霽城建設遲滯,中心修築區域不復往日光輝,而毗鄰星暈城成為新的開端,承載無數希望護持紅塵域後方安寧。
窗外暴雨依舊猛烈,可閆重羽只覺得狂風也即將來臨。不知何時,手中信箋湮滅成灰。近來發生種種事件都是浮於表面的平靜,玦院中任誰都清楚,隱藏在暗處的戮,已經不甘再忍耐下去了……
「你們究竟是什麼,又是為何存在……不過這一次。」
閆重羽面上露出憎惡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