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紫萱(上)
對於丁佳的平安歸來,巫陽感到震驚。他本以為,她不是被懸崖村的惡靈給撕毀了,也應該被阿索的巫術給打得魂飛魄散。怎麼會完好無損地回到幽冥呢?但這些也不重要。對於丁佳決定繼續幹下去的決定,巫陽倒是一點都不吃驚。這麼多年了,總有些人能來到這裡,再善良的人也會愛惜自己的身家性命。
談捨己為人的時候,多半是勸別人。遇到自己了,誰說的都是「愛自己」。
一片無法言說的明亮。
丁佳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大橋上,江水慢悠悠地隨著清風盪起漣漪,江水對面是林立的高樓,其中一座高樓外面的電子屏幕寫著「震旦」兩個字,下面還有一個白色的愛心。丁佳環顧四周,到處是高樓大廈和一些異域特色的建築。她走到路牌處,上面寫著「黃浦江」三個白字。
丁佳鬆了一口氣:挺好,貧窮帶來的不幸是那麼沉重,有錢人的煩惱讓我來了解一下。
丁佳好奇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每個人都自帶光圈。西裝革履的青年人閃著金光,笑容滿面的老爺爺老奶奶閃著白光,而有些面色沉重、愁眉不展的則帶點青綠色的光。大部分人都帶著暗淡褪色的金光,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這時,一個小女孩騎著自行車向丁佳的方向走來。丁佳之所以會注意到她,是因為她散發著烏青色的灰光,而且那灰色還在一點一點加深,彷彿隨時會變成墨水黑。
丁佳往女孩的方向迎了幾步,以便細細地打量女孩。遠遠看去,小女孩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肩膀處綉了兩朵好看的玫紅色的花,腳上踩著一雙閃閃發光的涼鞋。當女孩在紅綠燈路口停下,丁佳又湊上去看:女孩皮膚白皙,感覺都沒有毛孔,年輕真好!她披著長長的頭髮,頭髮不像丁佳毛毛的,有許多小碎發。黑色的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自然的光圈。女孩大約1米55,雖然不高,但身材勻稱,腰細腿長,脖頸處優美得像一隻雪白的天鵝。難道大城市的小女孩都這麼精緻?
丁佳內心深處不願意把這麼小的孩子鎖定為目標,但看了大半天,也沒有其他人自帶「烏雲」光圈。而且小女孩雖然精緻可愛,表情卻非常凝重,彷彿在壓抑什麼,和她頭頂的烏雲倒是很配。丁佳美滋滋地跳到了小女孩自行車的後座,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女孩揚長而去。無奈之下,她奔跑起來,追趕著騎自行車的小女孩。
舒坦!這城市這麼大,誰也看不見我,誰也攔不住我的路!
沒過幾分鐘,小女孩就鎖車了,她走進了一個叫「黃浦公園」的地方。她像是經常來,知道哪些地方人多,哪些地方人少,七拐八彎地就來到了一個池塘邊。這個池塘位置偏僻,附近一個人也沒有。小女孩冷靜地坐在池塘邊的石凳上,把腳放到池塘上空懸挂著,故作輕鬆地蹦躂著。她不經意地東張西望,確定周圍沒有一個人。三分鐘過去了,小女孩終於確定附近一個人都沒有。
她才捂著臉,發出了極為壓抑的哭聲。那哭聲很小,就像受傷的小獸在森林裡舔傷口的哀鳴,森林裡到處都是強大的敵人,所以不能大聲地哀鳴。丁佳坐在一旁,無奈地想:為什麼都是小孩呢?非要逼我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五分鐘過後,丁佳掏出了一根黑線,系在了女孩的手腕上。她祈禱著:希望你別看見我。
「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我嗎?」丁佳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小女孩,大城市的孩子都自來熟嗎?
「是啊,你好像我的語文老師,不過你年輕多了。」
「那你們老師怎麼稱呼你啊?」
「我叫張紫萱,弓長張,紫色的紫,萱草的萱。你可以叫我萱萱。」
「萱萱。」
「你連說話的語氣都和我的老師很像。」剛剛還痛苦的萱萱,瞬間就多雲轉晴,快樂了起來。
丁佳感激上蒼賜予了自己這張圓溜溜的大眾臉,讓她瞬間就和孩子拉近了距離。但很快,孩子就驚恐地、充滿戒備地看著她。
原來,池塘里還是只有萱萱的影子。